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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一章 悲喜从来总相随(上)


  待到苏沫收拾好衣物带着雍华宫两位妃嫔来到翊坤宫时,阖宫妃嫔都早早的来了,却见浓浓的夜色下翊坤宫里灯火通明,金阶玉带,雕梁画栋尽显华贵,环佩交加,绫罗锦缎随着后宫妃嫔身形晃动而使人眼神迷离,几乎沉静在这秀丽玢华的世界之中,若不是宫中时而传出刘贵姬撕心裂肺的惨叫声,怕真是一片人间极乐的所在了。

  苏沫走进大殿,只见皇帝一人闭目坐在正殿之上,皇贵妃和丽贵妃分属左右,再往下便是四妃四嫔和武、金、吕三位婕妤站立一旁,满宫妃嫔尽数到场,虽然衣着穿戴不似白日里那般华贵,却更加精美异常,和皇帝不在时候的装扮相比更加引人夺目,想来是想在这种环境下吸引皇帝的目光吧。

  不过她们的这种行为完全是将媚眼抛给了瞎子看,皇帝此刻神情决算不上好,沉着一张俊脸,紧闭双目,手里一串白色玛瑙石手串不停的拨动着。苏沫走进宫内,阖宫妃嫔的目光顿时全都注释了过来,有考究的,有深思的,有嘲讽的还有羡慕忌惮的,像一挺机关枪一样扫视着苏沫。

  苏沫完全无视众人的目光,不同于以往极尽华丽高贵的装扮,只是草草换了一身草绿色寝衣,带着方贵姬和蓝贵人走到皇上跟前,福身下拜:“嫔妾参见皇上,皇上万福金安。”

  皇帝这才睁开眼,看见衣衫简单的苏沫眼里划过一丝满意,面上却是毫无改变,只是淡淡的说道:“起来吧,朕不是嘱咐你在宫中休息即可吗?怎么还赶来了,穿的如此单薄也不怕着凉,来人,给惠婕妤加件衣服。”

  阖宫妃嫔听到皇上这样说都是脸色一变,除去皇贵妃、丽贵妃、四妃以及金婕妤、方贵姬蓝贵人外,其他妃嫔都对苏沫投去隐晦的忌惮的目光。苏沫也不在意,闻言起身,说道:“谢皇上恩典,只是刘贵姬妹妹生产乃是事关龙胎的大事,嫔妾怎能不来,若是不来刘贵姬妹妹以为嫔妾没有姐妹之情误会嫔妾可如何是好?”

  皇帝听了也不说话,只是挥了挥手,带起一片手串玉珠碰撞的声音,示意苏沫站立一旁去了,苏沫也不多言,和众位妃嫔见礼之后便站在了自己的位子上。

  苏沫刚刚站定,丽贵妃便说道:“惠婕妤对刘贵姬倒是真好,只是不知道为何来的这般晚,虽说惠婕妤所居雍华宫为西六宫的最末宫,不比本宫翊坤宫是西六宫第一宫,但毕竟同属西六宫,妹妹来此也要不了这么晚吧。”

  苏沫瞥了一眼丽贵妃,面色不改,淡淡的说道:“看了贵妃娘娘是贵人多忘事了,今夜皇上留宿雍华宫,嫔妾得知刘贵姬生产之事时已经换了寝衣,之所以来迟便是为了换身衣服,莫不然贵妃娘娘是希望嫔妾穿着寝衣行走后宫不成?”

  丽贵妃闻言一噎,但随即笑道:“原来是这样,看来是本宫错怪妹妹了,只是今夜是妹妹第一次侍寝,就这么没有了,想必妹妹不会怪罪刘贵姬吧。”

  丽贵妃此言却是向往苏沫心里扎刀子,毕竟第一次侍寝就被搞砸是个人都会心生怨怼,可这一次事出有因,事关龙胎大事,若是苏沫表现出怨怼必定会惹皇帝不喜,可要是苏沫对此毫无反应便说明此人心机之深难以估量,怕是皇上也会对其心生忌惮了,丽贵妃此举可谓一举两得之计。

  果然,苏沫顿时脸色一变,狠狠的看了一眼丽贵妃说道:“贵妃娘娘哪里话,事关龙胎大事嫔妾有怎么会分不清事态的轻重缓急,虽说今日嫔妾侍寝之事作罢,但皇上自来赏罚分明,对此事自然有所圣裁,还会让嫔妾受委屈不成,嫔妾又何须怪罪刘贵姬妹妹,难不成说娘娘贵人多忘事娘娘就真的只是个贵人了?”

  苏沫一袭话好不留情面,将丽贵妃呛得脸色一白,就连皇帝都微微一动,只是幅度很小在场众人竟无一人发现。苏沫此言看似厉声辩护,实则是训斥丽贵妃气量狭小还不如一个贵人来折辱丽贵妃,同时告诉皇帝应该赏罚分明讨要补偿。

  丽贵妃气的脸色发白,正要说话苏沫有是一顿抢白说道:“话说到这个地步贵妃娘娘也不要怪嫔妾多事,嫔妾知道贵妃娘娘对嫔妾多有看不惯之处,但刘贵姬妹妹所怀乃是皇上龙胎,娘娘再怎么心生不悦也应该善待刘贵姬才是,怎么好生生的就让刘贵姬妹妹早产了呢,虽说早产时间不长,但到底是损了龙胎,姐姐若是心生不悦尽管惩处嫔妾就是,何须迁怒他人?”

  苏沫这番话说完丽贵妃更是面色发白,这次却不是气的,而是吓得,按照苏沫的这般说法却是给丽贵妃生生添了四项罪名,一则气量狭小针对低位妃嫔,二来怨怼皇贵妃的惩处,三则迁怒他人,四则便是有损龙胎,不论是那一项罪名成立丽贵妃都逃不了好。

  丽贵妃那里肯依,当即跪倒在皇帝面前,声音悲怆,泪雨连连说道:“皇上明鉴,臣妾自侍奉皇上以来无不尽心尽力,虽说臣妾愚钝无法做到尽善尽美,却也从来没有苛待过谁,那里就像惠婕妤所说那般对其有所不喜,今日臣妾虽然犯错,但也及时悔改,主动请罪,又何须迁怒他人,请皇上不要听信惠婕妤的一面之词,对于刘贵姬,臣妾更是尽心尽责,多般照拂,自刘贵姬有孕以来不仅免除其晨昏定省,更是各种补品招待,那里有过半点苛待之处,更不敢有损龙胎,往皇上明察。”

  一段话说道梨花带雨,悲怆动人,看着眼前跪倒在地柔弱无骨,面如西子一般的女子让人怎么样都无法把大气华贵的丽贵妃联系在一起。

  皇帝见了睁开双眼,伸手扶起丽贵妃说道:“爱妃请起,朕自然是相信爱妃不会做出这些事,爱妃侍奉朕已久,朕自然知道你的为人,你且起来吧。”

  “谢皇上”丽贵妃这才就着皇上的手慢慢站起来,一双还含泪的杏目也慢慢止住了眼泪,如不是双眼红红的还真看不出是哭过的人。

  皇帝将目光投向苏沫说道:“惠婕妤也慎言,朕也知道你是为了刘贵姬好,但你到底入宫时间尚短,对于宫中之事还不甚了解,对此有所误会也是应当的,贵妃所说又是有点娇憨之态,但到底没有坏心,此事就就此打住,不可再提了。你可知道。”

  苏沫闻言点点头说道:“是,嫔妾知道了。”然后无视丽贵妃噬人的目光转身面向丽贵妃盈盈一拜说道:“是嫔妾误会贵妃娘娘了,望娘娘恕罪。”

  丽贵妃虽然心中恨不得把苏沫拆皮蚀骨,但此时也不得不强笑道:“没事,妹妹也不是故意的,快快请起吧。”

  苏沫也不矫情,立刻就站了起来,然后说道:“多谢娘娘大度,是嫔妾错怪娘娘了,这么看来此事便是刘贵姬自己不小心了,唉,娘娘今后对刘贵姬妹妹倒是需要多加提点才是,毕竟是怀有龙胎之人,如此不小心怎么可以,这说小了是不顾着自己的身子,这说大了可是不在意龙胎啊。”

  丽贵妃闻言心头一跳,像是有什么事情要发生一样,苏沫似乎话里有话,但却又不知道苏沫到底是何意,只好笑笑说道:“妹妹所言甚是,本宫记住了。”

  苏沫听了顿时勾起一个笑容,也不多说,片刻,便有宫人来报,“恭喜皇上,贺喜皇上,刘贵姬小主平安生下公主,母女均安。”在场妃嫔听闻刘贵姬所生的是个公主不由心中大定,皇上却是稍稍有些失望,但也没有多说什么,只是点点头说道:“好,王德明,看赏。”

  众妃嫔则在皇贵妃的带领下走到皇帝面前,盈盈下拜说道:“恭喜皇上喜得贵女,祝皇上万福金安,千秋万寿。”

  “嗯,众爱妃请起,今日朕喜得八公主,翊坤宫各宫人赏例三个月,刘贵姬生育有功赏例半年,丽贵妃赐宝盖明珠玉如意两柄。”

  皇帝话语刚落,一个小太监从宫外跑进殿内,凑到王德明的耳边说了几句,王德明点了点头,然后挥了挥手里的拂尘示意小太监下去,然后王德明对着皇帝拱了拱手说道:“启奏皇上,宫人来报,说是太后娘娘宫中的清芝姑姑求见皇上,不知皇上是否召见?”

  皇帝闻言不由疑惑的看了一眼王德明,又转头看了看苏沫,却见苏沫鼻观眼眼观心一脸肃容,满是恭敬,虽然疑惑,但皇帝还是点了点头说道:“太后遣清芝姑姑前来必有要事,王德明,速速请清芝姑姑进来。”

  “诺”王德明得令之后就转身出了翊坤宫前往召见清芝姑姑了,听闻清芝姑姑到来,后宫诸人反应不已,但却一一将目光投向了苏沫,金婕妤更是面带喜色的看着苏沫,只见苏沫为不可见的点了点头,金婕妤顿时心中大定,静候清芝姑姑到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