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又是“道德”了。
学佛便是学道德。六度波罗蜜要多一度,多一度“道德”波罗蜜。
南老告诉我们,《金刚经》第十七品,讲如何生心,即生“灭度一切众生”之心,又不过是说“告诉须菩提,一个学佛修菩萨道的人,只要有一点自认崇高,自我的伟大,自觉了不起,他已经着了我相、人相、众生相、寿者相了。这样的人,佛说,完了,即非菩萨……不留一念,这样才是大公无私,才是菩萨,否则,佛说即非菩萨。”
全是“道德”,佛学是道德教科书,释迦是道德教育家!?
南老,我们对“而无一众生实灭度者”想这样解释,您看看是否符合释迦佛的本意?
众生者,本无众生,只是由于法身本有之“明德”——即“知”的功能需要一个化身承受体,这才有了生命这个东西。因为“知”——“明德”要在一定的因缘条件下明显地显化出来,生命界便产生了。“明德”的显化有一个过程,即同万事万物一样的过程:产生、发展、全盛,乃至衰亡。这和当代唯物主义的进化论是完全一致的,即佛经中以从东方到西方的太阳运行为譬喻的过程。“明德”发展了,便必然出现“明明德”的人类文化现象。这些现象不是“人”、“众生”这样的化身自己想产生便产生的,而是由法身因缘决定的,即法身整体之因缘运动决定的。
因缘的聚散过程,是一个无常过程,此起彼落,此落彼起,此消彼长,此长彼消,呈“帝网珠”形的运动。“帝网珠”的每一个网眼,也可说是一个生命的存在方式。
“明德”是“宇宙—生命”系统的本有大德的显现。随着这个大德的显现,这个大德的另一面也产生了,这便是“我、人、众生、寿者”四大幻相的出现,它与“明德”必须平衡发展,形成既对立又统一的格局,不然“明德”就会很快泯灭。这里的关键是,在一段生死完成之后,不能让“四相”再带到下一世,这便是“消业”,这便是“灭度”,这便是“无余涅”。每一段生死完了之后,一切因缘皆入了海咸一味的本愿大海,这是不能用“在不在”来说的。水入海洋,说在也不在,怎么说都不对。
生命也好,灭度也好,生命的产生也好,生命的发展也好,衰亡也好,全盛也好,包括我们借儒家的话称之为“明德”的“知”也好,佛学中如是我闻的“闻”也好,我相也好,人相也好,众生相也好,寿者相也好……全部都无有“自性”,皆是自性本空,都是“宇宙—生命”系统因缘运动变化的产物。
所以,“灭度”不过是缘聚缘灭的一种状态,无所谓“灭”,也无所谓“度”,当然也就不存在哪一个“众生”真的被灭度了。因为“众生”本来就没有自性,自性本空,无所谓灭,无所谓度。在这里,只有“明德”,明德依赖“本愿”发展为众生的“明明德”,“明德”就不会灭亡了,末法时代也就产生不了,今天的世界能这样美好,没有进入南老说的“末法”时代就是有“本愿”在。
就是如此,“明德”也不会有恒定自性,“明德”也是缘起而性空,所以“末法”时代不会很快到来。到来了,人类也会战胜它。
所谓“明明德”的结论只能是如此。
这一切和人类的“道德”有关吗?有关。这种“明明德”的过程,显示了“至善”,人类社会的文明必然有一个人们意想不到的提高,但这个“提高”,还是法身本有之因缘运动的结果。 为了以示区别, 我们把释迦发现“本愿”之前的“明德”运动,称之为非良性循环。在非良性循环中,“明德”有六种参差不齐的存在方式,佛学称之为六道轮回。自释迦发现“本愿”之后,“明德”进入良性循环,只有整体——个体——再整体——再个体以至无穷的运动方式,目前这两种循环方式正在替代的进程中。
这一切在佛学中称之为实相运动。 这个过程也是宇宙生命系统从“明德”到“明明德”发展的过程。
注意:“明明德”也不是哪一个圣人的专利或者说是只属某一个头脑。“明明德”也是法身本有的“至善”,也是因缘合和而产生的。因此,“明明德”的过程,一定会通过因缘自身的运动,逐渐成为“众生”的“明明德”。“明明德”的普及过程,当然不排除教育、修养、修行、修炼……诸如此类过程,但这类过程本身也是因缘聚合而成,也无自性。“明明德”的真正普及,也即是佛学中所说的“普度众生”,是一个布缘、结缘的过程。也就是说,自“本愿”在释迦的“心相”上显示过后,因缘必然自行布开,因为释迦牟尼也不是一个孤立的存在,他也是众缘合和的产物,那么“本愿”之缘布向全体是必然而自然的过程,可以通过教育、修行之类布缘,也可以通一切“宇宙—生命”系统中存在的方式布缘。“是故如来说一切法。皆是佛法。”“所言一切法。即非一切法。是故名一切法。”皆是因缘所生法。
布缘的过程是一个自然而必然的过程,不通过意识也行,但是从终极的意义上讲,“明明德”是会成为生命的普遍意识的。正如前文我们说过的历史唯物主义关于人类社会进步的理论,以及今日自然科学对于“明德”的发展,即科学技术及其理论,都是“明明德”的具体化。
这一切都是“本愿”运动的过程。“本愿”是核心、是灵魂、是矢量。
第十七品小结
如果读者细心读完了我们的前半本书,再来读第十七品,便会充分相信,我们讲的一切都是符合释迦的本意的。
当须菩提提问之后,释迦毫不犹豫地说:“应生如是心。我应灭度一切众生。灭度一切众生已。而无有一众生实灭度者。”
说完这段话之后,即发愿之后,释迦再没有说下文,实质上也没有下文,如果有下文也是后人加上的。在发愿之后,再加这个加那个的人,就是不懂什么叫实相。
第一,为什么你可以“生如是心”,表面上看是释迦教你的,但如果从实相看,是“宇宙—生命”系统因缘运动的必然结果;用佛学的话说,不是“你”前世供奉了无数佛,你就没有这个缘分。举一个极端的例子,“你”现在是一只猴子,能如此生心吗?你现在是一个别的洲人,完全不知道有中国,有佛经,有释迦,你也生不了这个心。
第二,你是一个生命,你能“生如是心”,闻这个如是“心”,既是法身的本有之德,也是报身因缘成熟,所以这个心早早晚晚会成为一切众生心。
既然如此,还有什么话可说呢?所以释迦一直说:“实无有法。 如来得阿耨多罗三藐三菩提心”。不仅你们在我这里得不到法,我在燃灯佛那里也没有得到什么法。
注意,在这里释迦特别强调了“无有法”的重要性,“若有法。如来阿耨多罗三藐三菩提。燃灯佛则不与我授记。”我们不要去纠缠当年是不是有一个释迦授记的故事。从化身的角度说有说无,都无意义,从法身报身的角度说,是肯定有的。今天大彻大悟的化身释迦牟尼佛是真实的存在,那法身的因缘肯定会有这样的内容,至于其幻相形式如何,并不重要。
关键在于燃灯佛为什么不给认为有法的前身释迦授记,这便是由于“法”是针对人的意识而言,意识领域的东西都属于“标量”,不是因缘运动的“矢量”本身,法外之法,生法之法才是“矢量”。所以提“法”就是错,这个道理在前文已经反复讲过,这里不再重复。
也就是说,明德、明明德是一个自然流程,不以人的意志为转移,能反映到意识的全是表象。“明德”、“明明德”这种法身本有之德,到哪一个人身上,是因缘决定的。因缘熟了自然会生如是心。
释迦永远忠于自己的原则:“诸法因缘生”。
这一段经文的第二个核心是,“如来者。即诸法如义。”“一切法。皆是佛法。”
这是对现实历史的最根本的肯定。正是在这里,历史唯物主义与佛学有了共鸣。
因缘的运动,无时无刻不显示为历史诸相,即历史的一切世间相。对于生命来说,缘的具体运动,永远处于“不知”的状态,能“知”的全是相,正是相的可知性和无限丰富性,使我们看到了因缘的运动规律和走向,“知”中便包含着对“不知”的知,即对因缘的了解、实相的了解。
了解、知、认识,这些东西无论如何不能完全穷尽因缘的无限丰富而又无常的运动样式,最多能发现一种趋势。释迦的大愿:“我应灭度一切众生。灭度一切众生已。而无有一众生实灭度者。”便是“宇宙—生命”系统因缘发展的趋势和趋向,或曰“矢量”。但是,具体的因缘运动是谁也无法全知全能的。
更主要的是,在因缘运动中,我、人、众生、寿者只是假相,那么,如来的本义,就是,除了你现在、当下感知的这样,再无其他。
正如“人身长大”,这是无量因缘的结果,是自然而然的结果,任何理论、任何法都无法穷尽他的全部因缘。
一切都是匆匆过客,都是昙花一现,都可称他为“过客”。这个“过”也不是他自己在过,而是历史,而是因缘。即便是合乎历史的,一切美好的东西,如果它还真是一个“在”,也是苍白无力的,如露亦如电。
一切的胜利是法身的胜利,法身也无法身;一切是历史的胜利,历史也无历史。
一切只是如来。
真正的佛学应是最彻底的辩证唯物主义的好朋友。
所以,只有非身,是为大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