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秋季节,翰海旅行社总经理南森来到昆仑市,住进了市宾馆。卢荷知道他是韩国新的同学后,便主动摆一桌酒席,先给韩国新本人通知到,再请胡为先、卢大锡等人坐陪。该请的人都陆续到齐,只差韩国新一个人没有来。胡为先问南森:“这次南总来昆仑是不是为了旅游项目?”南森说:“正是,因为明年七八月份我们旅行社要组织一个英国探险团,路线就是昆仑到拉萨,是一次横穿青藏高原的探险活动。这次我们主要是先来考察进山的道路情况,为明年做准备工作。”卢大锡问:“有多少外国人参加?”“大约二十几个人,具体人数没有正式确定,现正和英方谈判呢。”他们正说着话,韩国新走进来,一见南森,高兴地说:“哎呀,老同学,你好!你好!”南森也说:“老同学,你干得真不错嘛,官越升越大了。”两人握手寒暄过后,韩国新坐在上首,南森居右,其他人依次坐下。
席间,你敬酒,我碰杯,气氛热烈,大家喝得不亦乐乎。韩国新问:“南总,这几天在昆仑的日程咋安排的?”南森说:“明天我就让他们四个人上去,考察路线,我就不去啦!听说进山的路特别难走,我受不了那个苦。”“估计能在这儿呆几天?”“大概四五天吧!”“那我给你安排这几天的活动,咋样?”“客随主便嘛,愿听韩书记的安排。”“我们打猎去吧?”“都有些啥动物?”韩国新停了一会儿,说:“动物就多啦,什么野牛、野驴、野羊、野猪等等,我也叫不上名字。”胡为先补充说:“仅野羊就有四五种,像黄羊、青羊、羚羊、盘羊。”韩国新问他:“老胡,在玉石矿山上的那种羊叫啥羊?”胡为先说:“叫青羊,学名也叫岩羊。”“哎,对,对,就是岩羊。南总,咱们就打岩羊去,其它的野生动物都离这儿太远,不方便去。”南森说:“咱们干脆去打野猪吧,其它那些动物我听说都是国家一、二类保护动物,恐怕不能打吧?”卢大锡说:“什么保护不保护,在我们昆仑,韩书记说了算,谁敢不让他打?”其他人一听,不好再说啥,南森也没有说话。停一会儿,韩国新对他说:“南总,就这么定啦!我让玉石矿安排一下,明天咱们就去打猎。”南森说:“也行,听你的,在你的地盘上,我也不能喧宾夺主,给你安排工作。”说完,他出去上卫生间。韩国新突然像是想起了什么,他忙紧跟着出去,悄悄地把南森拉在拐角处,问他:“南总,有件事我一直想给你通个气儿,你看老忘,今天想起来了,给你说一声。”南森马上明白他一定是要对他说一百克黄金的事,但故意装作不知道,问:“啥事?”“还记得那年江格尔大酒店开业时,我给你们送的礼物吗?”“当然记得,一百克黄金呢,永远忘不掉。”“这件事你可千万别对任何人讲,更不能说是我送给你们酒店的,噢?”南森心想,你提醒得太晚了,我早把一切情况都告诉给公安局的人了!但他嘴上却说:“好,好,我绝对不说出去。如果万一有人问,我就说是酒店自己买的。”“行,这样说最好,绝对不能说是我给的。”两人说完话,上罢卫生间,一起回到了包厢。
第二天,南森把手下的人打发去考察路线,自己一个人在房间里看电视。正看着,韩国新来找他,说:“南总,咱们走吧,玉石矿已经把一切都准备好啦!”南森说:“好,咱们走!”他们共安排六七个人,带上几把冲锋枪,分乘两辆小车,向玉石矿最近的一个矿点——苏勒矿进发。这个最近的玉石矿矿点,实际上并不算近。
原来,玉石这种宝贵的产品,人人都喜欢它,但人们又常常埋怨它的价格昂贵,岂不知它的来之不易、岂不知采玉人为它而经受的艰难险阻和巨大的磨难!玉石本是石中之精华,几千年来一直为人们所喜爱。产自昆仑山中的昆仑玉更是玉中珍品,它质地细腻,色泽光润,用它雕刻的工艺品,为许多人所喜爱。昆仑玉多发现在深山险壑之中,地势异常险峻,交通十分不便。有些玉石还产于悬崖峭壁上,采玉工人一般要靠绳索盘上陡峭的山崖,把表层大量的砂土、岩石剥离掉,才有可能采出几公斤的玉石;有些采玉人忙了几天或几十天,也未必能找出一块玉石。玉石被采挖出来后,要用骆驼或毛驴驮运到汽车能够到达的地方,再由车辆转送到城市,进行出售或加工。最远矿点的玉石需牲畜驮运五六天,才能到汽车转运站。采玉人在采挖玉石的劳动中,往往会遇到塌方、冒顶、洪水等灾害的发生,以致许多人为此献出了生命。
韩国新等人驱车行驶一百八十公里,到达苏勒矿转运站,玉石矿的工人已经给每个人准备好一匹骆驼。下了车,他们骑上骆驼,驼工一打口哨,一排骆驼便站起来一晃一颠地出发了。南森问:“韩书记,还有多远?”韩国新说:“有三十公里。”“不太远嘛!”“就是不太远。”“需走多长时间能到矿点?”韩国新不知道,转问驼工,驼工说要走六七个小时。南森一听,叫起苦来,问:“三十公里路需要走这么长时间?咋样走也走不了六七个小时吧?”驼工被这些城里人打扰得太多了,经常为这些貌似正人君子的城里人无知的问话而感到苦恼。他没有好气地回答:“这样的道路能走快吗?再说,这是牲畜,又不是汽车。”南森继续说:“要是在这里修一条汽车路,多好!几十分钟可以到达。”驼工冷笑一声,说:“想修车道?除非你钱实在多得花不完了!”南森问:“为什么?”驼工白了他一眼,没有回答,觉得这么显而易见的问题,不值得他动嘴来回答他。韩国新耐心地对他解释说:“南总,在这种地方修汽车路得不偿失。你想想,花上几千万资金来修路,路修好了,每年还要再花上百万元进行维护,而采回来的玉石一年才能挣几十万,这不是得不偿失吗?”南森似乎明白了其中的简单道理。骆驼行走还不到两个小时,南森此时已觉得如坐针毯,坐不住了。他说:“我不骑了,下来走路肯定比骑在上面好。我的这匹骆驼不对劲儿,它使劲儿地前后颠晃,颠得我屁股疼得难受。”韩国新笑着说:“所有的骆驼都这样走路,不光是你的是这样。”“我怎么看着你们的骆驼都不太颠?”驼工说:“哎呀,你把牲畜想得和人一样,也能知道好坏?”南森说:“反正我不坐了。”韩国新对驼工说:“你叫骆驼停下,让他下来。”他过去不知怎么把骆驼摸一下,它就自己停下卧倒,南森下了骆驼,徒步沿着乱石沟往前走。他哪里想到这种乱石沟更难走,他深一脚浅一脚地走了不到一公里路,摔了两跤,又喊叫要骑骆驼。驼工有些不高兴,说:“你这个人究竟想干啥?一会儿要下来走,一会儿又要往上骑,折腾啥呢?”韩国新听驼工这样说南森,对他训斥道:“你咋跟南总说话呢?好好管你的骆驼!少废话。”驼工不敢和书记顶嘴,又把骆驼拉过去,让南森骑上去。他的嘴里还在嚷:“哎呀,你们这些人,真是不稼不穑之辈。”
说起骑骆驼,没有经过的人想象不到那种难受劲儿。尤其是第一次骑的人,骑一会儿就骑不住了。骆驼走路一闪一闪,只要骑上它,你晃它也晃,你不晃它也晃,晃得你浑身疼痛,坐立不安,有一种骑虎难下的感觉。若是在平坦的道路上还好说,如果是像苏勒矿这种崎岖的山路,骆驼一闪一闪的摆动幅度就更大了,一不小心,会把你从上面摔下来。遇上像南森这样的城里人,都是惯坏了的身体,连坐在平稳舒坦的卧车里也觉得很累的人,岂能在骆驼身上坐得住!
南森第二次骑上骆驼,走了不大一会儿,又痛苦得骑不住了,嘴里直埋怨韩国新,说:“早知道受这个洋罪,我根本就不来。”他说:“南总,快到了,坚持一会儿。”“能坚持得住吗?我的两个大腿内侧间真像针扎一样疼。我不该听你的馊主意,山上不说是有青羊,就是有金羊,我也不来打它。”“你是专门搞探险旅游的,怎么连这点苦都吃不了?”“我搞探险,只是负责组织,哪能每一次都亲自跟着跑?那不要我这条老命吗?”
在南森一路的埋怨和痛苦声中,韩国新等人终于到达苏勒矿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