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丽颜跟着便用很随便的语气道出究竟,原来刘大叔所说的那个人竟然就是那种在官场上不是你死便是我亡的对手,落马以前,两人一同提的正处,一同进的省委党校,一同竞争过某个位置,上升曲线如出一辙,甚至那位周叔还一度稳压了这位刘叔一头。但最后却没想到因为经济原因尘埃落定,还是敌对头在狱中去做的开导。
洛丽颜说完,刘大叔说了一句很让沈为极为感触的话:“得势的时候,谁都在对你笑,瞧着很殷勤,但都是假的。失势的时候,还是谁都在对你笑,带着冷,但终于都是真的了。”
刘叔边开车边继续,完全是不把沈为当外人的语调,“其实我最好的朋友不在这里,在省一监,九四年进去的,现在都还没出来,省三监也有一个,情况稍微好点,六年。都是败给一样东西,钱。我和他们都是差不多时候一起进的体制,加上省第二监狱那位,三个人都坐到了正厅级位置,只要不出事,弄个副省部级很轻松。我说的那个呆在省一监的,是我见过最有才华的天才,他对经济领域的大势预判,简直就像是未卜先知。小沈,你气质上很像他,所以我对你有眼缘。”刘大叔笑呵呵的道。其实除了他说的这三位,云南省内所有省级监狱都有他认识的,可能是风光时很风光落难时很凄凉的同事,也可能是跟他曾经你死我亡过的政敌对手,这大抵就是世事了。
沈为很自然的接口拉近着距离,看似随意的问道:“刘叔,你这么出来带着我们跑没问题?”
刘大叔哑然笑道:“别说省公安厅大楼,你去市局看一看,有几个干公安的是坐在办公室里的?真以为每个人每时每刻都在鞠躬尽瘁?太无限拔高领导的思想境界了嘛。”
沈为坐身上摸出烟,敬给刘大叔一根烟,是敬,不是递。而刘叔也觉得理所当然,顺手就接过了叼在嘴上,沈为用打火机给他把火点燃,刘大叔松开握着方向盘的右手,做了个挡风护火的动作。
望向窗外山色,刘叔吐出一个烟圈,轻声道:“人走茶凉是常态,可那个愿意陪冷宫人喝冷茶的人,才会被当作朋友。所以我每年都要来探望他们两次。”
沈为眯了眯眼道:“官场炒冷饭喝冷茶,都是大大的学问。刘叔真是精通此道的人物。”
刘大叔也笑了起来,不温不火的道“说不上精通,其实一些个常态下百求不得的机缘福气,说不定什么时候就撞了上来,你想躲都躲不掉。天道酬勤不仅是官场,商场同样也是这样。”
沈为重重点头,对这句话,他深信不疑。他能有今天的大气象,谁敢说里头背后没有这份天道酬勤的福缘?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