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着望舒的脚步,夏岳小心的在狭窄的过道里穿行着——船上的通道并不宽敞,对于望舒这种身材正常的人来说,就像是火车过道一样,虽然狭窄,但只要不是两人并行还是能很轻松的通过,但是夏岳就不得不缩着肩膀才能通过了。
一路上还碰到了两个身着同样白色纱裙的少女,看上去都是二八年华,生得也是端庄秀丽,她们对望舒很是尊重,虽然没有叫出“女王大人”之类的,但那欠身以后后撤让出通道的动作却是骗不了人的——也亏的如此,夏岳才不用侧着身子和这俩瘦弱的少女脸贴脸挤来挤去,他估计这两个女孩儿应该是望舒的婢女之流的。
——婢女都能生的和电影明星一般漂亮,如果不是这个世界人类长相的平均水准高得完全在藐视达尔文,那只能证明望舒的身份绝对惊世骇俗到了极点。
想到这里,夏岳对自己的救命恩人又提了一份小心,连气劲都暗自运转了起来。
“你在琢磨从哪里下手能干掉我?放弃吧,虽然你长得很壮实,但没可能杀掉我的!”夏岳这儿还正琢磨呢,冷不丁就被望舒这淡如白水的一句话给吓了一跳,连拳头上开始汇聚的气劲都差点儿失控,好悬没当场一拳就砸到这绝世美人的后心口上。
不过还好,少年时带着妹妹在街坊邻居无关人士的喊打喊杀中躲了五年,夏岳早已经练就了坚韧的心性,那张粗狂风格的脸也已经面瘫成了习惯,一般不会有太细微的表情变化。冷静下来之后,他敏锐的发现望舒可能并没有察觉自己的能力,只认为自己是个身体很强壮的普通人,所以他不动声色的稳住了气劲,然后目不斜视保持沉默。
——至于被指认有谋杀动机什么的,夏岳没有想过矢口否认,因为他的确是这么想的,毕竟杀的人不少,找寻目标身上一击致命的要害已经成了职业习惯,但是却也不能光棍儿地承认自己就这么想的,于是他就干脆来了个闭口默认爱咋地咋地。
“我不知道你和那个孩子经历了什么,也不想去问,但看你这种反应,想来无非是被信任的人背叛了之类的……”似乎没有介意夏岳的失礼,望舒继续自顾自地说着,口气就像是饱经沧桑看破一切的得道高僧一般,“发现你们的时候,你身上一寸好肉都没有,想必此事定然是刻骨铭心……那孩子一直努力着不让你下沉,鲜血染红了一大片海面,还来了好几群鲨鱼……不过不知道为什么,那些喜欢血的畜生只敢在周围打转呢……”
望舒说话貌似也没什么思路,倒是想到哪儿说到哪儿,时不时还掩嘴轻笑两声,很明显是想到了让她觉得好玩儿的事情——作为事件的当事人,夏岳自然能听懂望舒在说什么,虽然语法混乱,但却字字诛心,每句话都直指事实,让夏岳无话可说。
“你不必介意,防人之心不可无,换做是我处在你如今的位置,怕是也要掂量一二,不过你望舒姐今天把话给你说开了,我救你别无所求,至于信不信由你,我们到了!”
如是说着,望舒抬手推开了面前一扇双合页的大门,瞬间天光大亮,最先入眼的便是那万里无云仿佛最上等蓝宝石一般纯净的蔚蓝天空。望舒自顾自的走了出去,夏岳也低着头钻了出去——没办法的事情,两米三五的大个子比那门楣还高呢。
万里无云的天空,碧波万顷的大海,驾一叶扁舟,听鸥声阵阵,要论人间最辽阔壮美的绝景,还真非无边无垠的大海莫属,但夏岳实在是没这个心情看风景——他在那小岛上住了五年,可以说海都快看吐了,海鸥屎的味道也已经闻的够够的,更别提吟诗作对什么的了。
夏岳不觉得自己是个粗人,虽然长的粗犷了些,但那是能力影响的也没办法,实际上他最大的爱好是民俗学和历史,甚至因为一手把夏音带大的关系,女红做得也好——真的很难想象那双蒲扇大手对着灯光穿针引线的样子,但他就是做到了,而且还是很多次。
话虽如此,夏岳却一直觉得那些看看风景都能“让心灵得到净化”的家伙纯属贱人矫情,真净化了你给我写篇文章或者剃度出家啊?回来还不是要为了一斤鸡蛋便宜两毛钱跟街角小贩吵得不亦乐乎?合着您的心灵净化就这么不值钱?
夏岳一直认为人要活得现实点儿,不要有点儿能力就硬充大头蒜,人和人不一样,不是每个人都能“会当临绝顶一览众山小”的,一个站不稳还容易摔的尸骨无存——就比如现在看着碧波万顷,夏岳就只能想到小岛海岸边那没人清扫的厚厚一层海鸥屎,所以他绝不会说出“大海你是我的故乡”这种话,因为他不想住在粪堆里。
扯远了,总之夏岳只是大致注意了一下船的尺寸——大概一百来米长,三十多米宽,以木船来说这种尺寸很大了,当年郑和下西洋也就这规模——之后夏岳就瞪起了那仿佛雷达追踪器一样的双眼,追踪的对象不是也不可能是别人,只会是他最在乎的宝贝妹妹。
宽阔的甲板之上,两个绝美的少女正在愉快的嬉戏。
不过说是嬉戏,也是仅限于两人高兴的表情,如果看她们的动作,那任何人都会觉得俩少女之间其实是有着血海深仇的——有谁见过孩子玩儿游戏RPG火箭弹四处乱飞的?
嬉戏的其中一方自然是夏岳的宝贝妹妹夏音,此时她穿着一身夏岳见过的那种婢女的白色纱裙,夏岳记得自己亲手做的那件公主裙确实是不能穿了,心说这估计是望舒找到衣服给换上的,该好好谢谢人家,唯一的问题就是望舒是怎么控制住夏音然后给她换衣服的。
至于嬉戏的另一方,则是一个比夏音略大了一两岁的绝美女孩儿,论容貌比起夏音也不遑多让,但是五官和面部线条却比夏音要硬朗一些,给人一种很英气的感觉,俗称女汉子……好吧这是开玩笑。这个少女有着和夏音等长的雪白色头发,并没有像望舒一样盘发髻,只是在头上顶了一些装饰品,身上的一袭黑色衣裙也是古典风格浓厚,隐约还能看到用暗银丝线勾勒的繁复暗纹,但似乎是为了方便行动,这裙子的长度将将只到膝盖部分。
——夏岳本以为自己是到了类似于中国古代的世界,或者干脆就是哪个朝代,但现在他又不敢肯定了,因为他记忆中没有哪个朝代的女子敢穿这种及膝短裙的,就算是风气最开放的唐朝,也没有哪个姑娘敢如此作死。
——至多就是某些女侠实在不能穿裙子高踢腿,只好学男人穿裤子了。
这少女和夏音玩儿的那叫一个不亦乐乎,就是玩儿的方法高能了一些——少女挥手之间一道又一道或青白或炽红的剑光向着夏音飙射而去,动作之优美仿佛是在跳舞;而夏音则像拍苍蝇一样把那些剑光“噼里啪啦”的往地上拍,而且动作也比白发少女差远了,虽说在身体协调性的作用下也有着一种野性的美感,但毕竟是本能动作,比不了人家的武艺。
这就是麦克维尔称呼夏音为“幻想杀手”的原因,当然,夏音的手段和把妹手还是有区别的,后者那是直接抹除,前者却是“击碎”,而且只对外放的能力有效。打个比方,如果夏岳对夏音使用了携裹着气功波的一拳,那么气功波就会被夏音小手一挥轻松击碎,但是她却拿夏岳本身巨大的肉体力量毫无办法,这也是夏岳能制住她的唯一优势。
——如果不是如此的话,恐怕夏岳早就死在很容易失控的夏音手下了。
夏岳也曾经和研究人员一起讨论过这种能力,最后得出的结论是两个字——干扰,夏音可以释放出一种干扰波,影响能力者对外放能力的控制,从而产生一种能力现象被“击碎”的错觉,而这种噪波却无法干涉到人体内部,所以克制不了夏岳本身的肉体力量。
——现在想来,麦克维尔弄出的能力下降装置,应该就是以夏音的这种能力为蓝本制造的,只是不知道用什么方法让这种噪波作用到了人体内部。
以上内容纯属闲扯,总之呢,看到自己的心肝妹妹依然活蹦乱跳的,夏岳那颗一直悬着的心也就放了下来,也没去管夏音和那白发少女之间的高能嬉戏——那孩子能找到一个玩伴可不容易,夏岳虽然也可以陪她玩儿,但大老爷们儿总归和女孩子玩儿不到一起去不是?
不过他这边不去管夏音,可不代表小姑娘就不管他了,几乎是在夏岳把视线锁定在夏音身上的同一时刻,小姑娘就敏锐的发现了这个存在感暴高的大块儿头,然后扔下新认的玩伴就颠颠的赤脚跑了过来——夏音不喜欢穿鞋子,所以哪怕坐飞机去中美也是一直打着赤脚的——小姑娘一把抱住了夏岳的水桶腰,仰头甜甜的叫道:“哥哥!”
“咔嚓!”啊咧,好像莫名听到了什么东西碎裂掉的声音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