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侍寝(1)


“和字。”怀仁太妃终于念到了我写的字。

“回太妃,此字乃臣妾所写。”我向前一步,谦谦有礼,婉转之音令人悦耳,“梧桐茂时风华在,一朝落尽满目黄。太妃娘娘此诗是想告诫尔众姐妹,后宫之中安身立命,当以和为贵,今日不待见于人,他日必定被人所恶。”

“好一个以和为贵。”许久都不曾开口说话的萧晋元,终是在这沉沉大殿上回应了我。

我知道这一次,他是彻彻底底注意到我了。

不几日,萧晋元便翻了我的牌子。

侍寝那晚,我竟然如此地忐忑不安。想不到这一日竟然会来得如此之快,好像我还什么都没有准备好。

时间在一分一秒地过去,宣旨的小太监已经去了好久了,我却一直都没有回过神来。

映霞和揽月忙不迭地指挥着底下的小宫女帮我准备这个准备那个,该描什么样的眉,该涂什么样的胭脂,该戴什么样的发钗,该穿什么样的衣服,她们两个比我这个主子还要忙。也难怪,只要我得宠了,她们也会跟着荣宠起来。

“娘娘,让奴婢帮您换上衣服吧。”揽月手里拿着的是一套桃红色的云锦四喜锦服。

“衣服先放着吧,先帮我梳一下发髻。”

“是。”揽月曾经在御饰房里当过差,有些事做起来当然比其他宫婢更加得心应手些。

一会儿功夫,她便帮我梳了一个缕云双髻,鬓上斜斜地插了一支金雀发钗,萧晋元不喜欢奢侈,我的这身装扮素雅清新,却十分讨喜。

“娘娘,这是您要的朱砂。”映霞拿了一盒朱砂进来,“软轿已在宫门外侯着了,崔公公让奴婢进来说一声。”

“知道了,你们都先下去吧。”我遣散了屋里所有的奴仆。

“可是,娘娘,您的衣服还没有换呢。”揽月看着我放在一旁的锦服,狐疑地问道。

“没事,本宫自己会换的,你们都先出去吧。”

“是。”看着揽月领着一干奴仆都出去了,我一个人轻轻地关上了门。

铜镜中的容颜似乎已经变了模样,我知道今天的重要性,更不会轻易让这个机会从手中毫无意义地溜走。

脱下亵衣,我拿起了朱砂笔。恍惚间,我好像看见铜镜中出现了一双眼睛,有一双门缝里的眼睛在盯着我。我心下一惊,慌忙披上了衣服。仔细瞧时,镜子中却只有一张惊慌失措的容颜。我定了定神,也许是我太过紧张,以致出现了幻觉。

时间不等人,我慌忙收拾了一下,从容地走了出来。

门外空无一人。

所有的人都在大殿上。

我松了一口气,看来真的只是幻觉而已。

夜幕已经降临了。

四人软轿抬着我往萧晋元的寝宫而去了。

那轿架抬起来发出的吱吱呀呀声在经过一条条空阔的亭廊时显得格外的刺耳。

后宫有多少女人都希望能坐上这顶软轿承恩雨露,只可惜,又有多少女人能够美梦成真呢。

崇明殿终于到了。

这条路虽然不长,可在我看来,却已经走了很久很久。

随行的小太监除下了我的云纹如意雕狐披风,悄悄退往一边。

此时此刻,在这个崇明殿里,在这张龙床上,我就静静地躺在这里,等着大齐的皇帝,我的丈夫来临幸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