补天阁一个任务的完成周期,快则半个月,慢则半年都有可能,这也是为什么对于签约的涅师来说,补天阁愿意提供三百两月供的原因。
一般人一个月里面最多也就是完成一两个任务而已,突然一下子解决十个,这样的事情不得不说是一个大新闻,人人纷纷疑惑道,莫不是补天阁里面的那位六星涅师齐斩哲回来了?
在他们看来,也只有齐斩哲那个层次的强者才可以做到举重若轻的地步,对于这些一星,二星的任务,自然可以信手捏来,一天破十帖也就不足为奇了。
可当他们亲眼所见,屋子里的那个少年居然也可以做到这一步时,不由觉得十分震撼,这意味着什么?看那少年的样子不过十来岁,一个十来岁的孩子居然可以信手修补剑帖!看来,燕然又将出一个剑道妖孽了。
想到这里,稍有些头脑的人立刻往任务发布处跑去,这么千载难逢的机会自然不能错过,如果能够当面得到解答,自己的感悟自然会更加深刻。
更有甚者,干脆直接跑到宁白衣的屋外排起队来,他们大多都是补天阁的熟客,本身就有许多成就值,只要屋里的少年能帮他们解决问题,他们不介意当场把自己的贡献值划过去。
望着大厅里面长长的队伍,小石头不禁一阵苦笑,看来鬼先生的打算要落空了,单单这一个时辰,大哥哥已经解决掉了四十多道剑帖,已经差不多该有一万多点的成就值了,这在以前是不敢想象的,他一个人解决的剑帖数量,居然可以和整个补天阁一个月的交易量相媲美,这简直是个怪胎啊!
随着桌面上的剑帖,一点点的消失,宁白衣的头上也开始泌出许多汗水,虽然修补剑帖,用不着他的灵识,但短时间内解决掉这么多各式各样的剑帖还是有些吃力的。
小男孩令人把这边的情况去告诉鬼先生,自己走到了宁白衣身边,小声说道:
“大哥哥,要不要先休息一下,你接的任务基本上已经解决完了,要不今天就先到这里?”
宁白衣茫然地抬起头,似乎还没有从沉思的状态清醒过来,他望了眼屋外的队伍,心中有了几分明了,当看到人群中,那一双双充满着期待与热切的眼神时,他微微有些感动,他看的出来,这些都是热爱剑道的人们,他们为了剑道的一个消息,哪怕只是一个可能,便驱车赶到这里,他甚至还看到了不少人身上已是湿透,气喘吁吁地,想来是刚跑到这里。
这和前世的自己多么相像,为了追求剑道,不就是不顾一切么?
“不用了,继续吧。”宁白衣冲外面的队伍点了点头,微微一笑。
大厅里顿时欢呼雀跃,声如雷霆。
徐当心今天心情格外忐忑,这个变卖了所有家当,只凑够一次一星任务酬劳的少年,整日在补天阁外徘徊,他自认为对剑道的理解还是不错的,却没想到,没有一个人肯接受他的任务,倒不是嫌酬劳低廉,而是在那些涅师眼里看来,这少年的帖子根本就是信手涂鸦,哪里蕴藏着什么契机嘛。
今天又是补天阁交流会的日子,他远远地就瞧见人们排了一条长龙,打听过后才知道,今天这里来了一位很厉害的先生,他便悄悄地排在了队伍后面。
看着前面的人一个个带着满意的笑容离开,徐当心用力握了握拳头,也给自己暗暗打气。
渐渐地,他的脸上露出一抹惊讶,因为他突然发现,这个队伍的行进速度有些快得离谱,原本他至少觉得起码到下午才有可能轮到自己,没想到半个时辰之后,自己就站在了队伍的最前面。
望着那个比自己稍稍大一些的面孔,徐当心有些讶然,但还是恭敬地把自己的剑帖递了过去,说了声:
“麻烦先生了。”
与徐当心相熟的几个少年却在一旁轻笑道:
“徐疯子,你怎么也来凑热闹了,不是之前有为涅师大人都给你看过了么?信手涂鸦的东西也要来装装样子,何苦呢?你爹丢了性命,才得到的那点抚恤金就被你这么花了?我要是你爹,还不得气死啊!”
周围传来一阵哄笑,徐当心咬着嘴唇,指甲抠进肉里,脸上憋得涨红,只是小心翼翼地望着那个少年的方向。
宁白衣厌恶地瞧了外面一眼,那几个少年立刻乖乖地闭上了嘴巴。
给了徐当心一个善意的微笑,宁白衣打开了那张剑帖,这一次,他没有再像之前那般迅速,而是来来回回端望了好久。他提起笔来,有些犹豫,最终,还是把笔放了下来。
“唉……”宁白衣摇头叹了口气。
一刹那,徐当心面色惨白,嘴角露出一抹苦笑。
同样的表情,同样的场景,他见到过太多次了,这五年以来,多少人叫他徐疯子,为了修炼剑道,把父亲战场上留下来的抚恤金花的一干二净,他辛辛苦苦地去练习《天帝阴符经》,小小的年纪,手上却已起了一层厚茧,他受尽无数白眼,嘲讽,为的就是有朝一日,扬眉吐气,可以凭着涅师身份入伍参军,给父亲报仇。
只不过现在,看来一切都完了……
少年冲着宁白衣拜了拜,失魂落魄地拿回了自己的剑帖,周围的少年们脸上都露着一丝残忍,毫无顾忌地嘲笑着这个有些异想天开的小子。
“你那幅剑帖很不错,今天我已有些疲劳,笔力有些欠奉了,就算勉强帮了你,也不过是毁了一幅好剑帖罢了。”宁白衣遗憾地说道。
听到这句话,那少年的背影居然开始颤颤巍巍起来,他艰难地转过头,抿着嘴唇,强忍着泪水,嘴唇颤抖地哽咽道:
“您…是说,我这是剑帖,不是没有意义的乱画?”
望着少年那炙热的眼神,宁白衣微笑地点了点头。
下一刻,徐当心“扑通”一声跪在地上,哭得嘶声力竭。之前的坚持,挣扎,屈辱,好似都在这一刻得到了释放,他望着白衣少年,宛如神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