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还没亮,宁白衣就早早起来,在院子里打了一套拳,如今没有办法修炼,身体就得变得更强壮才行,不然即便勉强使出来那些剑招,也不过是伤敌一千自损八百罢了。
青鸟这丫头最近开始喜欢赖床,这对宁白衣来说是个好消息,这十几年来都没睡过好觉的可怜丫头,终于享受到做个普通人的奢侈。
他轻轻关上房门,趁着城里还是漆黑一片,开始绕着燕然城跑起步来,等到跑完的时候,天色刚亮。
十几天过去了,涅圣殿那边还没有消息传来,回想起那个叫做卫芝的涅师,不出意料地,自己应该是被他下绊子了。
看到卫芝那样的人,他不由得对涅圣殿感到失望,也好,想到要和那种人一起共事,不去也罢。
不过既然答应了妹妹,无论如何也得满足她上学的愿望,所以宁白衣打算去浩然书院看看,是否有什么机会能帮到自己,哪怕多花点钱也无所谓。
这就是宁白衣的倔脾气,只要和剑有关的事情,他是无论如何也不会妥协半步的,其他的事情,反倒无所谓,他看得很淡。
天色尚早,宁白衣来到一个小店里,准备吃些早点。
宁白衣最近一段时间,没少往这边跑,因为妹妹最喜欢吃这家的糖油饼。
瘸子老张是这家小店的老板,听说原本是大唐燕然都府的捕蝉郎,后来跟土蛮子交战,伤了右腿,也就从前线退了下来。老张孤家寡人一个,靠着朝廷补发的那点银子,开了个小吃店,谋个营生。
宁白衣自来熟地给自己夹起两个糖油饼放在盘子里,又弄了一碟能嫩出水来的青笋,眼看现在还没什么人,就招呼老张过来坐坐。
在后厨正忙的老张脸上一喜,是那个姓宁的小子来了?老张心里对这个后生还是很有好感的。这个小书生可不像自己在军中见过的那些主簿学究,一个个都快把鼻孔插到天上去了,可一旦和土蛮子交起手来,就怂得比谁跑的都快。也不像隔壁书院的那些酸腐书生,整天都神神叨叨地对着一大堆书帖发呆,一个个把自己弄得面如枯槁,没一点生气。这个小兄弟,可是个有趣得紧的人物。
老张从后厨出来,用荷叶包着两个要比普通糖油饼大上一圈的特制油饼,笑着说道:
“给,这是给小丫头的。”
宁白衣笑着摇了摇头,说道:
“老张啊,这可不公平啊,给青鸟就这么优待啊。”
老张舀了两碗绿豆汤,一脸得意道:
“老子我愿意,难得小丫头喜欢吃我的糖油饼,给多少我都开心。”
原本老张是有个女儿的,后来因为战乱给活活饿死了。
老张夹了几口凉菜,关切地说道:
“听说你前几天参加什么涅师考核了,结果怎么样?”
宁白衣苦笑了声,把那番经过给老张讲了一遍。
“去球!”
“去球!”
两个人相视而笑,骂了句粗口。
这也是老张觉得宁白衣对自己脾气的地方,看样子这小子没被打击到,嗯,那就好。
“涅圣殿怎么跟都护府一个德行,有本事问土蛮子要钱去呀,朝自己人张牙舞爪的,也不嫌臊得慌。唉,你是不知道,当年有多少军中的老兄弟,到死连棺材本都没有,都是那群王八犊子害得。”
眼看戳到老张的伤心处,宁白衣赶紧换了个话题,意有所指地朝对面胭脂铺扬了扬下巴,揶揄道:
“那边怎么样了,拿下了没有啊。”
老张被宁白衣看得老脸一红,居然扭捏起来,结结巴巴说道:
“人家,人家说以后吃饭…可以搭个伙。”
“行啊你!有一套!”宁白衣冲老张竖了竖拇指。
老张嘿嘿一笑,像个孩子,似乎想起什么,对宁白衣说道:
“宁小子,你上次念的那句词是什么来着?”
“十年生死两茫茫。不思量。自难忘。千里孤坟,无处话凄凉。纵使相逢应不识,尘满面,鬓如霜……”宁白衣一字一句,以一种莫名的情绪把这首词念完。
“你要喜欢,下次我写下来送给你。”
老张茫然地点了点头,又望了眼对面的胭脂铺,唉,都老了啊……
……
手里拿着老张包好的荷叶,宁白衣走到了浩然学院门前。
这座脱胎于稷下学宫的书院,在燕然附近,颇具名头。
刚一进院门,宁白衣就远远瞧见院子里,沈万三与一个红衣女子似乎在争执着什么。
“淑儿,你为什么不能接受我呢,你看,你爹爹是浩然学院的院长,而我又是燕然郡守的儿子,我希望你好好考虑一下。”沈万三眼神炙热地说道。
作为男人就是要征服这样的女人,那些满脸****的有什么意思,就是要把这样端庄贤淑的女人****成那红袖招里的头牌,才最有成就感嘛。
颜淑面对于沈万三的纠缠有些无奈,要是别人倒还可以当面斥责,可对于这种没脸没皮的纨绔子弟,你越生气,他们反而越来劲呢。
宁白衣摇了摇头准备离开,并不是他惧怕沈万三,只是不想把上学的事情弄得节外生枝,看来,只要改日再来了,他叹了口气,转身要走。
颜淑看到这边宁白衣的身影,顿时一喜,这边以一种抱歉的语气说道:
“沈公子,实在抱歉,我已经有心上人了。”
说着快步追上宁白衣,挽起他的手臂,一脸甜蜜地说道:
“就知道你最疼我,还专门买了我最喜欢的糖油饼,白衣,你真有心!”
宁白衣有些茫然地看着身旁女子,他搜刮脑中记忆,似乎并不记得认识她,可当他瞧见沈万三快要喷火的眼神时,似乎明白了一切。
宁白衣眉头微皱,心里升起了一股强烈的厌恶感。自己倒是不怕沈万三的报复,可要是换做以前的傻书生呢,她倒是一时解脱了,可依着沈万三的性子,傻书生恐怕难逃一死,这个女人自私得有些过分了。
沈万三目光阴鸷地盯着宁白衣,冰冷地说道:
“淑儿,你别骗我了,谁不知道,这傻秀才和宁家大小姐自小就订了亲,难道你们还想两女共侍一夫不成?”
听到沈万三的话,颜淑小脸一红,嗔怒道:
“蝉儿姐前一阵子早就退婚了,我怎么就不能和他在一起了。”
沈万三听到后,玩味地看着宁白衣,冷笑道:
“嘿嘿,我就说你这个可怜虫哪里来的五百两银子,原来是被人给卖了啊,行,小爷我今天开心,这是一千两银子,你把淑儿让给我如何?”
颜淑脸色一变,他知道沈万三这是拿傻秀才在恶心自己,可根据以前的印象,傻秀才可是很怕沈万三的,万一他真的接过银子,那自己丢人可就丢大了。
正在颜淑万分焦急的时候,就见宁白衣轻描淡写地说了一个字:
“滚!”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