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问道：“来了多长时间了？”r
“一年多了，一直表现挺好的。”r
如平沉默了一会儿说：“只要好好改造，考评分数达到的话，应该可以减刑。”r
“万一条件够了，有人走后门把他顶下来怎么办？”小张的担扰中稍带些喜悦。r
如平笑了。小张从她的笑中读到了踏实感，她也跟着笑了。如平的话无疑在向她透露一个信息：副监狱长太太愿意帮她的忙。r
于副经理抬头看看墙上的木制摆式钟表，说：“如平姐，不早了，李监狱长还在忙啊？这事儿就拜托你了。小张，你把爱人的基本情况写一下，给李监狱长留个条。”r
如平并没有反对，她说：“哦，等一下，我去拿支笔过来。”在如平起身去书房的当儿，于副经理冲张红使了个眼色，张红会意，低头拉开提包的拉链，掏出早已准备好的铁盒大中华来，抬头看了于副经理一眼，于副经理点了点头，她伸胳膊把烟放在茶几上。r
“你们这是干什么？快收起来。”如平从书房走出来，一眼看到茶几上的烟。r
于副经理笑着说：“李监狱长就喜欢这口，我们其他也没买什么。不收就是不给嫌少。哈哈哈，这算什么，留下吧，留下吧，给我个面子。”r
再婉拒不收，于副经理脸上就有些挂不住了，如平只好不再言语。人就是很奇怪，人家不收你的礼给你办事是多好的事儿，偏偏人们常常不相信这点，不相信事情原来很简单，非得让人收下礼才放心，仿佛不送礼人家就不难办事似的。嗨，世道竟堕落如此！幸好礼并不重，收下也就收下吧。r
如平收拾完毕正准备上床的时候，手机响了，这么晚，会是谁？李东升这会儿是回不来的，这么些日子以来，如平已经习惯了他突发性晚归。晚归就晚归吧，男人不嫖不赌，为了工作，由他去吧。r
“如平姐。”电话那头传来于副经理的声音。r
“哦，你好，于经理，有什么事吗？”r
“那个，李监狱长还没回来吗？”r
“呵呵，还没。”r
“这人，干起工作来太投入。对了，如平姐，那个，烟很不错，你打开了没？”r
“没。”r
“千万不要把这烟送人。里面很值钱的。我就是怕你把那烟送人，送人太可惜了。其他我没什么事儿，再见，如平姐。”于经理慌慌地挂了电话。r
“再见。”如平把手机放到床头柜上，心里纳闷儿，这个人，话说得有些蹊跷，该不会又搞那一套吧？r
她迅速到客厅里打开茶几上的烟，果然，烟盒里根本没什么烟，是卷着的一沓钞票！如平顿时血往上涌，这个，怎么又搞这个？！“喂，小于啊，你怎么又搞这个？”如平的语气里明显地有些生气。“如平姐，别傻了，李狱长马上要参与竞争，想要比别人要得多，不付出怎么行？像别人那样大把的送，你们哪儿来那么多钱，该收咱就收，反正这一家保证没有危险性，不怎么样的人我哪儿能往你家里带？如平姐，收下吧，你没听过水至清则无鱼吗？张红的事儿，不过就是咱抬抬手的功夫，在同等条件下给点优先，不就解决问题了吗？她丈夫减了刑，咱得了实惠，这不是两全其美的事儿吗？如平姐，这次你听我的，该送的咱送，该收的咱收。”如平沉默了。李东升想要这个正处级职位，她是看在眼里的，更高的职位能给更多施展才能的空间，男人嘛，想要功名也无可厚非。可这次真的就能遂心愿吗？未必。听起来好像社会风气不正，送礼送钱成风，但如平知道像李东升这样的清官也不是一个两个，普通百姓之所以会觉得官场是个污秽所在贪污受贿比比皆是，关键在于百姓同对官场失掉了信心，是官场上几个老鼠坏了整锅汤，寒了百姓的心，也让人变得更脆弱，不得不小心翼翼地把礼供奉上，以求得所谓的公正或者占得先机。她太了解自己的男人了，李东升决不会容许自己自作聪明替他收下别人的钱。正在她犹豫沉思的当儿，小于那边已是勿勿挂掉了电话。r
她重新把钱收拾好，点了点，一共五千元整。钱不多，但张张都有危险。随时会把她和李东升送到监狱里去。她找了个信封，仔细地装好了，在信封上写了几个字。这个小于，弄几回了，每回都给他退了回去，怎么还搞这一套？她心里是相当地生气，但不能严辞相对，那样会得罪人的，她和李东升在明珠监狱无亲无故，怎么能轻易地得罪人？况且选举在即，她还指望着于经理帮李东升拉拉票呢。唉！她叹了一口气，拉上了被子。r
被窝里好像还残留着李东升昨晚的气息，她深吸了一口气，把被角紧紧地裹在脸颊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