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东升到厨房，把窗玻璃拉上，接了一茶壶水放到灶上，拧开天然气开关，“啪”地打开了火。看到这老太太，他想起了自己的的娘。明天就是大年初一，再有三个月，就是母亲的八十大寿了！这些日子只顾忙乎着拉票竞争，好多日子没回过老家看母亲了。快八十岁的人，过一天少一天啊！李东升忽然有些害怕，他害怕哪天母亲突然会离开人世。等两天监狱长张一帆从老家一回来，他就马上回去看望看望母亲。r
申建刚的娘这会儿心里很不是个滋味，又一年了，儿子还要熬好几年，自己的身体是一年不如一年，地里的活这几年多亏女儿两头忙活，总算没拉下庄稼。建刚在里头也不知道过的是什么日子，听说里面的活可重了。每次问建刚，他都说不干活，天天学习搞活动，日子过得还算舒服。这话骗鬼还行，自己还没有老糊涂，咋听不出这不是真话？人到这儿都要干活，叫什么“劳动改造”，这事儿她早就打听清楚了。她听别的犯人家属说过这里边可以减刑，只要不犯什么错儿，很多人都能减刑，怎么就没听建刚说过他减了刑？不会又犯了什么事吧？这几年一想起儿子她都会哭上一场，都怪孩子他爹死得太早……想到这儿，眼泪又不争气地流了出来。她伸出衣袖，在脸上擦了擦。r
李东升兑好洗脚水，顺手扯了条毛巾搭在胳膊上，端起盆进了女儿的房间。r
他轻轻地把盆放到床前，从一边拉了一个小圆凳，说：“大娘，您坐这儿洗洗脚。我去给您拿拖鞋。”r
老太太有些拘束地洗着脚，问道：“监狱长，我能不能问你个事儿？”李东升笑道：“大娘，我不是监狱长，我只是这个监狱的副监狱长。”r
“副监狱长？副监狱长也是很大的官儿了。我想问问我这儿子，就是申建刚，他在监狱里又犯事了吧？怎么就没减过刑呢？”r
“没减过刑？他来了几年了？犯的什么罪？”r
“进来五、六年了，统共判了八年。把人打住院了，就进来了。”r
“哦，回头我问一下情况。您放心，我一定记着这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