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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7章 最后一次


牛鲜花说到做到。当天上午知青们要干的活儿,是从树林里往外抬已经砍伐倒的树。树太大太沉了,只能是一群人一起抬。牛鲜花和帅子抬着同一根杠子,走在这群人的最前面。

地上雪积的老厚,走起来很费劲儿,帅子累得呼呼直喘,一边走一边说:“牛队长,我对猪肝有了更深刻的认识。”牛鲜花也喘得厉害:“很好,不过思想改造不是一朝一夕的事,征途上处处有阶级斗争,是艰苦的,长期的。”

“可总得有个头吧,我的检查什么时候才能通过呢?”

“不着急,慢慢检查吧。对了,你现在还能跳芭蕾吗?”

“能,扮演洪常青和大春我最拿手。”

“不要把基本功扔了,以后会用得着的。”

帅子突然扭头望着牛鲜花的头。牛鲜花注意到了,忙问他看什么?帅子说牛鲜花头上有……两人正过一个坎儿,牛鲜花打断说,朝前看,别绊倒了!

帅子仍用眼角瞟着牛鲜花的头,牛鲜花感觉到了,佯装没看见。帅子的手朝她的头伸了过去,犹豫了一下又缩了回来。牛鲜花看到了,装没看见。帅子这回不再犹豫,突然出手,飞快地在牛鲜花头发上掏了一下。牛鲜花站住了,她扭过头来愤怒的盯着帅子。帅子冲她笑着,装作没什么事儿。牛鲜花厉声喊道:“你想干什么?”

牛鲜花恼怒的程度超出了帅子意料之外,他有些紧张了,结结巴巴的说道:“我,我没干什么……”“你给我再说一遍!你刚才在我头上掏了一把什么?想对我耍流氓?看来你们知青点成了流氓窝子了!”说着牛鲜花一下子摔了杠子大喊一声:“全体集合!”

众人费力地放下了正抬着的树,集中了起来。民兵连长石虎子从远处跑了过来,气喘吁吁地问,牛队长,怎么回事?牛鲜花虎着脸对石虎子说,暂时还用不着他。接着她提高声音说,好哇,月亮湾青年点真是流氓辈出啊。兔子,对了,你叫什么名字?兔子说,他叫王怀西。

“王怀西?怎么不叫怀东呢?好,王怀西敢在光天化日之下对女同志图谋不轨。今天帅红兵也敢在众目睽睽之下掏女同志的头发,反天了是不是?帅子,你说,你刚才的举动,是不是可以再进一次公社人保组了?我见过流氓,可从没有见过你这么胆大的流氓!”

帅子低着头一声不吭,刚才掏牛鲜花的那只手攥成了拳头紧紧地握着。石虎子眼睛尖,质问他手里攥着什么?帅子说,没什么。石虎子命令将手松开,帅子攥紧了拳头,就是不肯松手。

“你要是不松手,本连长可就要不客气了。说,是牛队长的发卡还是头发?”石虎子走了过去,一把抓住帅子紧攥的那只手。帅子毫不相让,两人较起劲来。你揪我拽地上又滑,很快摔倒滚在了一起。无论石虎子怎么掰帅子那只紧攥的拳头,帅子就是不松手。

“都给我住手!”牛鲜花叫道,“咱们开会解决问题!”

晚饭后,帅子低着头郁闷地出了青年点。远处,大队部桔红色的灯光亮了起来。这时村子里广播喇叭响了,是牛鲜花满怀激情的在给大家读《人民日报》社论,帅子想了想去找她。

等着牛鲜花读完社论,发表完感想,出了大队广播室,见帅子在等她。“什么事?”牛鲜花还没有从刚才读社论的铿锵情绪中走出来,义正辞严的问道。

“我是来向你做检查的。”说着帅子打开了手里拿的检查稿,低着头一字一句的念了起来,“猪本无罪,但我却对它下了毒手,是可忍孰不可忍!更为严重的是,今天我又犯了错误,伸出罪恶的手,去抚摸牛队长的头,这是可耻的流氓行为,玷污了牛队长的神圣形像……”

牛鲜花生气地摆了摆手说,闭嘴吧,她没有那么神圣,这检查稿通不过,回去吧!帅子不解地问怎么了?牛鲜花不耐烦地说,少装蒜,这检查稿里有问题!帅子不服气地问,又有问题了?牛鲜花掷地有声地说,当然有问题,有很严重的问题!

帅子一下子火了,质问她没完没了是不是?牛鲜花昂起了头,质问他是在跟谁说话?

“我跟你差不多就行了,折腾人没有这么折腾的。不就是一半猪肝吗?不就是我摸了一下头吗?”帅子话软了。他软,牛鲜花没软,猛的一拍桌子:“怎么?这还不是问题?差不多就行了?我告诉你,没那么简单的,你说对了,你要是不做深刻的检查,就是没完没了!”

“牛队长,你不就是拿回城压我吗?你不放绿灯,我这辈子就回不去了,是不是?好哇,我还不回去了呢,我这辈子就呆在这里了,给这里留人种!我天天看你,我在这儿就没什么可怕的了,死猪不怕开水烫,破罐子破摔咣当响!”说着帅子突然抄起桌上的一把剪子,哗啦一声撕开衣服,把剪子对着胸膛,“我不是检查你就是不通过吗?你不是要猪肝吗?好哇,我告诉你,猪肝我没有,我把我的肝取给你得了,总比猪肝值钱吧?”

牛鲜花笑了,说道:“有意思吗?你这样做不后悔吗?再说那不是肝,那是胃口。”

“我把胃也给你!”

牛鲜花板起了脸,又一拍桌子:“你给我少来这一套!我什么都吃,就不吃这一套,你少给我耍流氓!没想到一个会跳芭蕾看外国小说的人,也会耍泼耍无赖,你和村里的懒汉二流子有什么两样?”

“都是叫你逼的,狗急了也会跳墙,秀才急了也会咬人。我们这帮知青的命运在你们这帮没知识人手里捏着玩,过瘾吧?解气吧?”

“不要再说了,再说,你真的一辈子回不了城了!”

帅子突然清醒了过来,他的眼里流露出了惊恐。牛鲜花长长地出了一口气。

“牛……牛队长……我,我这是……”

牛鲜花柔声说:“帅子,你很危险,真的很危险。”

“牛队长,我又错了……”

“好了,咱们说说你这个检查吧,这不是你写的,是那个叫刘青写的吧?你一张嘴,我就闻出味儿来了,一股脂粉气,像老太太的裹脚布,又臭又长!”

帅子惊讶地问:“你怎么知道?”牛鲜花没有回答帅子的提问,反问道:“你告诉我,你抓我的头发干什么?”帅子低下头没有放声。牛鲜花说:“据我调查,你以前从来没有这方面的毛病。”

“牛队长,我回去自己写检查。我谢谢你,猪肝的事儿你没有当众出我的丑,让我自悟自醒,你对我手下留情了,我不会忘记的……”

“别跟我来这套,我不吃,咱俩之间没有留不留情的。我认为你还是有一定觉悟的,是主动向我承认了偷猪肝的事,这很好!”

“牛队长……”

牛鲜花朝他挥了挥手:“走吧,以后不要再让刘青替你写检查了,好事也会让她办坏的!”

帅子回去把牛鲜花识破检查的事儿跟刘青一说,刘青和他一样惊讶:“这个女人眼神真够毒的,她怎么知道是我替你写的?”

“我也不知道。不过今天的问题严重了,我当着她的面说了不少反动话,她要是哪天不高兴了,嘴唇这么一动,我这小命就交待了。”

“这可要命了,没有别的出路,咱的小命掐在她的手里,怎么也得搞好关系,送点儿礼吧。”

“她能收吗?”

“大队干部哪个没收过知青的礼?关键看你送什么。不过牛队长这个礼是很难送,一般的东西她不会喜欢。”

“那送点儿什么好?”帅子没有主意了。

刘青琢磨了一会儿,直勾勾地看着帅子。帅子让她看得不舒服,问怎么了,怎么拿这样的眼神看他?刘青说:“帅子,为了你,我什么都舍得了,你小子将来要是变了心,真对不起我……行了,不说了,这个血由我出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