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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琴音


这一刺,迅如风!

还未等来人反应过来,云燕手中的树枝便已至他胸前,而云燕也借转身之势,避开了原本要刺中自己背心的劲风;那人见云燕闪避反击之势浑然天成,毫无半点滞涩之感,又觉胸前空门已开,急忙强行止住身形,微微一侧,躲过云燕刺来的树枝,而后手中兵器向前一扫,欲要将其荡开;云燕似是知晓他心中所想,未等他一招用完,后退一步,树剑微微向下一沉,斜撩而上,直击其手指;那人见状,招式一顿,手中兵器斜劈而下,急忙挡住住云燕手中树枝,而后向前一送,刺向云燕胸腹;岂料云燕身形一侧,竟顺着那人劈剑之势,右手上抬,手指微松,沿着树枝滑下,而后又是一握,树剑剑首倒刺而出,径直点在那人胸口。

这一刻,两人都未再动。

“呵呵,应兄,你差了半式。”云燕突然笑道,手中树枝也离手落下。

来人便是应豪。

应豪苦笑一声,道:“兄弟剑法果然精妙,即使是最简单的招式亦能使得如此行云流水,毫不滞涩,应某佩服。”

方才二人皆是以剑法之中最基本的招式互拆,未用丝毫真气相辅,但途中应豪的攻势却接连被截断了两次,反观云燕,不仅招式收放自如,而且攻守有序,毫不拖泥带水,相较之下,自然高下立判。

云燕摇头,微微一笑,道:“呵呵,你我兄弟之间,佩服就不必了。只是应兄想不想知道方才自己为何会输?”

“哦?兄弟请讲!”

“方才我观应兄所使,尽是大开大阖的招式,这些招式若是辅以真气,再使得略微精妙些,自然刚猛至极,但正因如此,令其中缺少了一样东西。”

“少了什么?”

“柔!”

“柔?”

“不错,少了柔劲。天下武学,若想达到巅峰,必然要刚柔并济,最后刚柔不再有分,返璞归真,臻至化境。正如天地间阴阳二气互济共生,从而诞生万物。阳者为刚,阴者至柔,阴阳互生,刚柔并济,方才符合大道至理,否则过刚易折,最后只会令自身武功停滞不前,寸步难进。”

应豪认真体悟着云燕的话,久久不语,最后他一抬头,又问道:“那如何才能掌控柔劲?”

“这······”云燕微微摇头,笑道:“这个小弟就不能说了,每个人都有自己的路要走,如何掌控,要靠自己去领悟,若我此时告诉你一个方法,必定会在无形中束缚住你,到时你所走的,就不再是自己的路了。”

“原来如此!应某多谢兄弟!”应豪闻言,抱拳深深一拜。

云燕连忙将其扶起,笑道:“都说了你我兄弟之间不必如此,况且自我出道江湖以来,你一直关照于我,与此相比,这点小事根本算不上什么。”

“哈哈,既然兄弟如此说,那我就不再客气了!”应豪一拍云燕肩膀,豪爽的笑道。

云燕笑着点点头,道:“理应如此。对了。不知应兄一大早来找小弟,所为何事?”

“是这样的,许芸姑娘今早向寺中借了一处庭院,欲请我等前去品茶相叙,我听问闻这个消息后,便直接来找你,顺便叫上胖子和老刀一道,不知兄弟可有意前去?”

“呵呵,自然要去,小弟向来喜好品茶,想必许芸姑娘所带茶叶绝非凡品,小弟又怎愿错过?”

“如此,那我们一道叫上老刀和胖子后就去。”

“好!”

可就在二人刚欲动身时,不远处疾步走来一个小沙弥,双手合十一礼,然后对云燕道:“云施主,方丈大师派小僧来请云施主前去一见,不知云施主可否有空?”

云燕闻言,与应豪对视一眼,疑惑的问道:“方丈大师要见我?不知所为何事?”

“小僧不知。”那小沙弥老实答道。

应豪听是少林方丈要见云燕,对云燕说道:“兄弟,既是方丈大师召见,你便速去,至于聚会之事,待方丈大师交代完后再来亦可,许芸姑娘那边我会帮你解释的。”

“好,那小弟去去便来,劳烦应兄了。小师傅,还请带路。”

“云施主请!”

云燕对着应豪一抱拳,转身跟上了前方的小沙弥。

应豪看着二人离去的背影,低语道:“方丈大师找云兄弟会有什么事?难道和魔教有关?算了,不想了,还是去叫老刀和胖子。”

······

云燕跟着小沙弥,一路在寺中左折右拐,不多时来到一处幽静之地,在一间屋子前停下,云燕看着眼前的屋子,脸上神情平淡,只是心中却苦笑道:“果然又是这里!

这里,便是云燕第一次见到少林方丈等人之处。

前方的小沙弥显然不知云燕心中所想,径直推开门,对里面恭敬的喊道:“方丈,云施主请到!”

“有请!”

“是!云施主,里面请!”

“有劳了!”云燕对小沙弥一笑,抱拳道,而后直接踏进屋中。

云燕微微扫了一眼,发现屋中和上次一般,除慧空方丈外,崆峒和华山两派掌门依旧在座,此外还多了个手拿拂尘的面目和蔼的中年道士和两个中年男子,其中一个中年文士模样,另一个则是面容瘦削,脸色倨傲,这两人对云燕的到来似不在意,均是双眼微闭;在他二人身后,则是分别有一个样貌俊朗的青年和一个艳丽少女立侍,这二人对云燕倒是十分好奇,见他进来后,就不禁打量起来,可当二人看清云燕容貌时,那少女竟是呆了说不出话来,而那青年却是面色一变,眼中有一丝妒忌之色一闪而逝。

云燕将这一切看在眼中,心中淡然,面色不变,对着慧空等人一抱拳,道:“云燕见过各位前辈。”

屋中几人见云燕行礼,除了双眼微闭的两个中年男子外,也都急忙还礼,许烈和聂星海两人可是深知,眼前这个少年虽然是自己晚辈,但武功却要高于自己,当下也不敢怠慢;那中年道士则是盯着云燕看了又看,最后一声大笑,道:“原来是云小施主,贫道武当千阳,不知令尊令堂可好?”

云燕心中一奇,试探着问道:“前辈认识家父家母?”

那道士点点头,笑道:“呵呵,相交已久,相交已久。”

这一刻,许烈与聂星海二人对视了一眼,又看了看慧空和千阳,心中疑浪翻滚,思忖道:“他俩都认识这少年的父母,怎的就我们不认识?”

云燕听闻千阳话语,心中明了,微微一笑,再次抱拳,对千阳道:“多谢前辈挂念,家父家母一切安好!”

“哈哈,那就好。你不愧是他二人之子,风采气度不输其当年啊!”

“呵呵,前辈过奖。”

可就在二人交谈间,一道不和谐的声音突兀的响起:“小子,看来你挺有来头的嘛,不如你就告诉我几人,你父母究竟是谁?”

这句话的语气十分不客气,甚至还有些倨傲,登时令千阳与慧空二人眉头一皱,齐齐看向那个面色本就倨傲的中年男子,就连那个中年模样的男子也睁开了双眼。

云燕循声望向那男子,他自然听出了这人的语气,可是当下也不恼,而是淡淡的道:“抱歉,在下出来时家父家母曾下令不许透露关于他们的只字片语,请恕在下无可奉告。”

“哦?若我实在想知道呢?”那男子突然睁开双眼,眼瞳中,有几道精芒闪过。

“呵呵,我劝阁下还是知难而退比较好。”

“哈哈哈······”这一刻,那男子竟是大笑起来,笑声中,有几分嘲弄与怒意,他眼神不善,盯着云燕,缓缓道:“小辈,你是说我在你口中问事是难事?”

“你可以这么想!”云燕的眼神是出道江湖后,第一次彻底冷了下来。

“够了,叶知秋!”这时,千阳和慧空两人同时直呼那人名字,出声怒喝道。

叶知秋闻言,冷冷一笑:“够了?好啊,只要让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小辈向我跪下认错,我就不再计较······”

“哈哈哈······”

可是还未等叶知秋把话说完,云燕那冷彻人骨的笑声突然响起,那笑声如一道霹雳,令屋中所有人胸口一闷,更是令那两个年轻男女脸色惨白,险些跌倒在地。

一瞬间,众人眼中,满是骇然之色!

叶知秋的眼中,更是充满了惊惧!

他的心中,一瞬间被悔意塞满!

可是,云燕没有给他悔过的机会!

此刻,他忽然想起了离家前,父亲的说的一句话:“记住,你是我儿子,日后若有人敢对你倨傲不敬,无论正邪两道,轻则废其武功;重则,杀!这天下,从来没有人敢对我们这一脉不敬!”

是的!父亲说的,是杀!

但云燕不打算杀掉叶知秋!

这种人,不配让他杀!

但他也不打算放过叶知秋!

他就这样没有任何表情的,一步一步走向叶知秋!

每一步踏出,他的气机就会散发出一些,屋中的压力也会陡增一倍!

第四步踏出,那两个年轻男女登时吐出一口鲜血,面如金纸,跌倒在地!

第六步踏出,许烈几人脸色发白,踉跄后退!

慧空见云燕面色如冰的朝着叶知秋走去,心中大急,连忙强行运功道:“云施主······”

可未等他把话说完,云燕便淡淡的对他、又像是对所有人道:“方丈大师放心,我不会杀他,他不配······”

这句话一出,屋中再无其他声音。

第八步踏出时,云燕站在了叶知秋面前!

他的目光,比剑还锋利,刺得叶知秋双目生疼!

“你······你想干什么?我可是青城派掌门!”叶知秋艰难的站起身,色厉荏苒的喝道,他真的怕了。

在他的记忆中,除了当年的那个人,从来没有谁的武功能有眼前这个少年的高!

而那人也曾经让他如此恐惧过!

“我不会杀你,你不配让我杀,但我想有必要给你一些教训!”云燕如此说道。

这句话,让叶知秋瞳孔睁大。

当年那个人,也是这么对他说的!

下一刻,云燕浑身一层无形罡气散出,直接将叶知秋震飞到墙角!

而后,他就站在原地,缓缓抬起右手,遥遥对着叶知秋,轻轻一扇。

“啪!”

一声脆响,在众人不可思议的眼神中,叶知秋的右脸上,一道青红的巴掌印犹如泼墨一般,缓缓浮现!

也就是在这一瞬间,众人只觉四周压力一散,身上顿时轻松下来。

但他们的心里,却不曾轻松。

这等功力,究竟是什么境界?

这是他们脑海中,唯一的疑问。

屋中,叶知秋直接昏了过去,也许这个时候,昏了比清醒要好些。

而至于那个中年文士模样的中年男子,则是突然对着云燕抱拳深深一拜,小心的道:“方才左寒若有得罪少侠之处,还请少侠恕罪!”这个时候,若说他的心中没有悔意,任谁都不会相信。

云燕并没有看他,甚至也没有回复,只是朝着慧空与千阳一拜,道:“适才小子鲁莽,还请两位前辈恕罪。这次方丈大师召晚辈前来所为何事,晚辈已经知晓。请方丈放心,大会那天,晚辈一定尽全力保得智明神僧周全。”说罢,对着许烈与聂星海二人一抱拳,头也不回转身就走,慧空与千阳二人也没有出言挽留,因为留不住。

云燕走后,屋中所有人都把注意转移到了还在昏迷的叶知秋身上。

······

一条小道上,云燕面无表情的走着,他的双眼,仍旧冰冷一片;可就在这时,一阵婉转悠扬的琴音蓦然飘了过来,那琴音如同春风一般,竟让云燕眼中的冰冷之色消融了几分,渐渐地,他合上了眼睛。

几息后,云燕缓缓睁开了双眼,他的眼中,冰冷尽去,又再度充满如朝阳一般温暖的光芒,只见他轻轻一笑,摇摇头,自语道:“为这种人把自己弄成这样真不值得。”

而后他静静地聆听着那阵忽如春风,又忽如叮咚泉水般的琴音,笑道:“呵呵,这琴音真好听!竟能涤净人心,想来弹琴之人的琴技必然绝高,不如去循声前去请教切磋一番!”

“应该就是那里吧?”

与此同时,距云燕目光所望不远的一处凉亭中,一个轻纱遮面的白衣女子正静然端坐,在她的面前,一把青玉宝琴横置,而她正玉手轻扬,柔柔的撩动琴弦,顿时,整个庭院中如百花齐放,万物苏醒,生机盎然。

这一刻,竟有只只彩蝶翩然飞来,绕在她身边,纷纷起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