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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慈悲


有事谈谈?

这一刻,黑衣人心中的疑惑,犹如江河决堤,汹涌而来。

“阁下想和我谈何事?”

“坐吧!”云燕并未立刻回答,右手虚引,请那人入座。

黑衣人并未拒绝,大踏步上前,在云燕对面坐下,眼神锐利,他的手,仍然死死地握住他的剑,因为他明白,眼前这个看起来人畜无害的少年若是出手,自己绝无还手之力,也许唯有全神戒备,才能争得一丝逃脱的希望。

“呵呵,不必如此紧张,我只想和你谈谈,若是谈的妥了,我会放你离开。”云燕一笑。

“哦?按照阁下的意思,若是谈不妥,在下就不能离开?”

“也可以这么说!”云燕点点头。

“那不必谈了,在下现在就向阁下领教几招,看阁下有何本事将我留下?”虽知不敌,但黑衣人仍然硬气的寒声道,他的双眼越发锐利,衣袖下的手臂上,青筋悄然突起,“腾”的一声站得笔直,就要出剑,一时间,屋中弥漫着一股血腥气息。

“如果说,我能帮你把你心中血魔化去,你会坐下来谈谈吗?”云燕面色不变,仍然随意的说道。

黑衣人身形一震,呆立当场,不可思议的死死盯着云燕。

“你······你是怎么知道的?”他的声音有些发涩。

“你昨夜连杀两人,每个人身上除致命之处外,其余剑伤都有一个特点······”

“什么特点?”闻言,黑衣人急忙问道。

“伤口处出血快而猛,而且还不会让人很快的死去。”云燕缓缓说道。黑衣人的眼中,明显的掠过了一丝慌乱之色。

“这又能说明什么?”虽然心中慌乱,但黑衣人仍然故作镇定的问道。

“魔教诸多秘笈之中,有一本名为《血魔大法》的武学功法,据说练此功法之人,每日必以鲜血为引才能练功,随着修炼时日越长,嗜血之心越重,每逢出招时必会散发出浓烈的血腥味,而且喜欢看着敌人血流不止,痛苦而亡,长此以往,便会在心中凝聚出一个血魔,最后被血魔控制心神,彻底失去人性,成为一个杀戮工具,”说到此处,云燕双目如剑,盯着黑衣人露在外面的眼睛,一字一顿的继续道:“你,应该已经凝聚出血魔了吧?”

“砰!”

云燕话语刚落,那黑衣人便猛地跪倒在他的面前,痛苦而又悲凉的嘶声道:“公子明鉴,在下确已凝聚出血魔,而且时日已久;自从血魔诞生,在下每日都在心中与其交战,直至弄得筋疲力尽,精神欲裂,痛苦不已,但近日以来在下实在难以控制血魔,”接着,他便朝着云燕“砰砰砰”直叩头,以一种充满希冀的语气求道:“在下实在不想变成一个杀戮工具,今日幸遇公子,还望公子慈悲,救在下一命,他日公子若有用得着在下的地方,无论九幽黄泉,火海刀山,陆平必定舍命相报,决不推辞。”最后,他便把头深埋在地上,久久不肯抬起。

云燕一叹,道:“起来吧,我既不喜欢杀人,也不喜欢别人滥杀无辜,方才我既然如此说,便已决定救你。”

陆平闻言,急忙连连磕头,激动地说道:“多谢公子,多谢公子!”语气竟是有些哽咽。

“起来吧,我还有些问题想要问你。”

“是!”陆平起身,弯腰一拜,恭敬地说道:“公子所问,陆平必定知无不答。”

云燕点点头,问道:“魔教此次共派出多少教众来少林寺?领头的又是谁?”

陆平毫不犹豫的答道:“回禀公子,此次教中共派了一百名教众来少林寺,其中高手三十四名,除我三人潜入少林外,另有三十一名高手在寺外隐藏,领头的高手是西护法‘西屠’屠无道。”说到此处,陆平看了云燕一眼,小心翼翼的道:“与我齐来的另外两人如今已去刺杀公子的几位朋友,公子是否······”

云燕一笑,摇头道:“不必了,我想你的那两个同伴,如今已被我的朋友解决了!”

“这怎么可能?”陆平震惊的问道,虽然深知应豪几人是当今江湖年轻一辈中的翘楚,武功了得,但同他而来的两人相比,依旧差了一筹,又有何能力反将自己的同伴解决?

“没什么不可能的,有些事情,硬拼不过,难道不能智取吗?”云燕漫不经心的道:“其实今日下午我等几人所说所为,均是引你几人上钩的圈套罢了,而且,你们实在不应该放几只苍鹰在我头上飞来飞去,看着就有些烦人。”

陆平苦笑一声,道:“公子心思缜密,谋略无双,在下佩服!”

“呵呵,这倒不必,我还有一个问题要问你,这次来的其余三十一名高手,武功比你等三人如何?”

“禀公子,另外三十一名高手中,除领头的屠无道武功高于我三人,另有五人略高于应少侠等人外,其余二十余名高手均不如应少侠等人。”

“如此,我便放心了。”

“抓刺客!”

二人正交谈间,忽听得外面一阵震天呼声,接着便是杂乱的脚步声和嘈杂的呵斥声齐齐响起,云燕急忙冲了出去,陆平紧随其后,只见一道黑影眨眼间便从屋顶掠了过去,不见踪影,云燕急忙回身,双手无影,在陆平身上连点。

“公子,你······”

“你方才心神震动,刺激了血魔,我先替你封住全身筋脉,以免血魔突发。我立刻去追你的同伴,你在此等候,将你们魔教一切计划告知慧空方丈,等我回来便替你去除血魔。”说罢,云燕,便凌空直起,追了上去。

“嘶!”

屋外,陆平倒吸了一口冷气,惊骇的道:“这等轻功······”

突然,陆平闻得身后一阵杂乱声传来,赶忙回头,只见少林方丈领着应豪几人,与一干江湖人士打着火把冲了过来,其中胖子的手里还提着一个身影,正是今日下午来请他赴约的那个男子。陆平连忙叫声“糟了”,却听得半空中响起一道声音:

“还望方丈大师慈悲为怀,勿伤此人性命,待晚辈追凶回来。”

云燕平和的话语蓦地回响在众人上空。

“阿弥陀佛,既然云小施主如此说,老衲答应便是。”

慧空方丈急忙运功回应,只是他的声音,却不如云燕洪亮。

“多谢!”

屋外众人闻此,许多人眼中都露出了不可思议之色,胖子更是咂了咂舌,努力瞪大两只小眼睛,道:“乖乖,没想到云小哥这么厉害。”突然又好像想起什么,那得意的笑声再次响起:“哇哈哈哈,这下好了,又多了一个厉害的大帮手,胖爷倒要看看以后谁敢惹我······”

只是胖子话音刚落,便听得身后传来一道如黄莺啼叫般悦耳的女声:“金不换,你是说以后都没人敢惹你了?是这样吗?”

这句话,直接令胖子笑声戛然而止,脸色激动得泛红,浑身颤抖,猛然一跳而起,浑身肥肉更是蹦了几蹦,转过身来,大声叫道:“许芸妹子?哈哈哈,许芸妹子你终于来了,我想死你了!你不知道啊,我可是······”

“金不换你个臭胖子,给我闭嘴。”那道女声再度响起。

只见人群后面,两男两女正快步走来,其中一个女子腰佩长鞭,容颜秀丽,正双眼恼怒的盯着胖子;在她身后,则有一个体型比胖子稍逊的男子紧随,看向胖子的眼神亦是不善;旁边,一位面容俊逸的青年正与一位娇靥如花的女子携手而来。

应豪一见四人,大笑一声,道:“原来是崆峒派许芸姑娘、吴威兄弟和华山派聂炎易聂兄贤伉俪,哈哈,多日未见诸位,近来可好?”

许芸几人闻言连忙抱拳,其中聂炎易笑道:“多谢应兄挂念,愚夫妇一切无恙。”

一旁的许芸正要客气几句,却觉得眼前火光一暗,似有什么东西将其遮住,连忙退后几步,定睛一看,只见得眼前突然出现一张满是谄媚的肥硕笑脸,心中吓了一跳,情急之下,一巴掌用力横扫而出,只听得“啪”的一声脆响,伴随着一道男子的惨嚎声,引得众人纷纷注目。

“嗷,许芸妹子,我只是想和你打个招呼,没别的意思啊,你怎么就下这么重的手?哎呦,疼死胖爷我了。”只见胖子一只手正捂着半边脸,蹲在地上惨叫道。

许芸见是胖子,又听得他的言语,情知自己打错了人,正要道歉,却又记起今日白昼时这胖子于寺中吼叫的那些提及自己的话语,一阵怒意涌上心中,一把揪住胖子的耳朵道:“这一巴掌你活该,谁叫你白天吼得那么大声,害我丢尽了脸面,在我看来,本姑娘只给你一巴掌已经算是宽容大度了,你还在这里强词夺理,哼!”当下,白的也说成了黑的,直让胖子有口不敢辩。

许芸身后的吴威见到胖子再度在自己师姐手中吃瘪,心中一阵快意,幸灾乐祸的笑道:“哈哈,活该啊,胖子,我看你以后还敢不敢对我师姐死缠烂打,这次教训不死你。”

胖子一听吴威嘲笑自己,心中大怒,大吼道:“小胖子,你等着,等胖爷有空了,胖爷收拾不死你的。哎呦,许芸妹子,轻点儿,轻点儿!”话说到一半又突然鬼叫起来,原来是许芸手中的力道又加重了几分。

“哈哈哈哈!”

应豪等人见胖子在一个女子手中如此狼狈,全都大笑起来,就连一向冷漠的方斩嘴角也扯出了一道细小的弧度。

笑声过后,许芸也放开了胖子,让他与吴威在后面互相较量嘴皮子,自己则是和聂炎易夫妻走到应豪面前,问道:“应兄,方才那位······”

应豪一笑,道:“是我数日前在英雄楼结识的一位朋友,今夜的捉凶计谋便是由他想出来的。”

“哦?”闻言,许芸三人都是一脸好奇。

“诸位既然对我这位朋友如此好奇,不如等他捉凶回来后结识一番,如何?”应豪见三人神色,如此提议道。

三人点点头,毕竟,对于武功高强的未知人物,江湖中每个人都会心生好奇,更遑论他们这些年轻一辈中的翘楚。

却说云燕自追凶而去,没多久功夫便追上了前方凶手。那人回头,见云燕轻功如此了得,心下大惊,急忙停住身形,忽的回身对着云燕,一刀直劈而下,云燕身子微微一侧,躲过这一刀;见状,凶手正要翻转刀刃横劈,却不料云燕快他一步,抢先出手,右手中指、食指在其刀身上连弹两下,凶手只觉得一股大力震在自己的手上,疼痛无比,虎口一松,利刀脱手飞出三丈之远。

见云燕功力如此恐怖,凶手心中一阵惊惧,左手急忙一掌推出,欲与云燕対掌之后,借其反震之力向后退去,转身再逃,岂料云燕并未上当,右手中、食二指并指如剑,直点其掌心,破其掌劲,强横的功力直接传入凶手手臂。

“咔嚓!”

一声闷响,那人左手臂骨应声断裂,疼的他一声嘶吼,浑身颤抖着倒退,胸前空门大开;云燕一步踏出,右手化为无形,在凶手身上连点四处大穴,令其动弹不得,而后一掌切在其后颈上,将其击晕,就欲抓住此人后领,转身回返,不料这时,云燕耳中竟传来一道声音:“小施主,既然来了,何不过来陪贫僧一叙?”

这道声音来得极其突兀,登时令云燕身形一顿。

云燕略一思量,便朗声笑道:“既然前辈相邀,晚辈焉有不来之理?”

说罢,提起昏迷的凶手,循着旁边的一条小道,从容的向前走去。

那人的声音,正是从这条路的前方传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