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永信的一句话彻底击碎了所有人心中仅存的希望,三个江湖中一等一的高手却同时失踪,留下的除了血衣、断戟,再也找不出其他的物件。
此时,没有人可以形容他们心中的想法,当仇恨、惊恐、心疼这种情感融合到了一起时,怕是不会有任何一个人能说出的这到底是什么滋味。
司马林夕的手渐渐的稳住了,眼角不停的抖动。谢天狼看着他,知道他竭力不想让自己的眼泪掉下来,可是他的眼角毕竟还是湿润了。
杨曦儿紧紧的拽着谢天狼的衣角,即便他们现在并没有说明两个人到底是什么情感,但是杨曦儿很依赖谢天狼,同时,她也很清楚谢天狼不比司马林夕好受到哪去。
高千城与郭迎风狠狠的拍了拍胡永信肩头,他们都很清楚,兄弟间的情分不需要太多的言语,一个动作、一个眼神就足以表明一切。胡永信当然知道他们的好意,所以也没有说一个字,只是将自己的手重重的搭在了高千城的手上,用力握了一握。
“各位兄台,我知道你们很难受,但是伯父们生死未卜,圣上下落不明,我们不能自己败给自己。”李震铭的声音打破了屋里的宁静。
几个人同时抬头看了看李震铭,他的眼神里除了坚定就只剩下坚定了,他的手因为愤怒已经紧紧的握着桌角,骨节处已经泛白,但是说话的口气还是那么沉稳!
司马林夕看了看李震铭道:“你说的没错!”
李震铭道:“所以呢!”
司马林夕道:“你可以离开了!”
高千城他们当然知道司马林夕心中想些什么,三个绝顶高手同时被击败,已经充分显示出了他们对手的实力。就算他们一同前去,也肯定不是对手的价钱,与其这样还不如少些人去送死。
高千城他们知道,李震铭当然也知道,但是他就算知道也不能影响他的决定。
李震铭对司马林夕道:“你我是兄弟!”
司马林夕道:“是!”
李震铭道:“所以,你不想看我去送死!”
司马林夕不得不承认道:“是!”
李震铭指着谢天狼等人道:“他们是不是你兄弟!”
司马林夕无可否认道:“是!”
李震铭笑道:“那他们为什么能和你一起去!”
司马林夕的眼里突然也发出了坚定的光芒道:“他们和你一样,所以他们也不能去!”
高千城等人几乎异口同声道:“你想干什么!”
司马林夕道:“一个去赌一赌,即便输了,赌注也小的多。”
谢天狼道:“你的赌注一分也不少?”
司马林夕道:“为什么?”
高千城道:“如果你一人前往,不论你是生是死,这边都会多出几具尸体。”
司马林夕道:“你们为什么每次都这样?”
郭迎风道:“你为什么每次都要一个人面对困境。”
司马林夕道:“好吧,我说不过你们,那就听你们的,一起去面对我们该面对的。”
苦笑,一行人都在苦笑!在这种时候能够笑出来就已经很不错了,谁还管笑的美不美、苦不苦呢!
笑声刚刚开始,却又停了下来。因为,司马林夕已经出手了,这次用的不是剑、不是拳头、而是桌上的一盘花生米,没有看见司马林夕是如何出手的,因为在他们闭眼倒地之前,他们眼里的司马林夕的双手还是握在剑上的,仿佛从来没有离开过。
司马林夕将他们扶到了房间里,将他们横放在床铺之上,一切安顿好了之后,司马林夕缓缓的对众人施了一礼道:“诸位,对不住,你们要睡上几天了,这种事我只能一个人去,一个人总比一群人死好!”
司马林夕又来到谢天狼身旁道:“谢大哥,我知道你喜欢小师妹,好好对她吧!”
黑夜,永无止境的黑夜。司马林夕没有再着一身白衣,而是特意换成了一套全黑色的衣服,他要报仇,要将所有的仇恨用爱的力量一次性解决干净。
太湖边的夜色很美、也很诡异。风不算太大,却非常刺骨!司马林夕在黎明之前感到了太湖边上,渔民已经开始整理网具,准备一天的捕鱼形成。有些起得早些的渔民,已经将打上来的鱼儿挑上了岸准备去市集变卖掉,换些油米!
司马林夕给了一个年纪很轻的小伙子五两银子,条件是需要小伙子带好两天的口粮用船载他到太湖中心呆上两天。
没有人不愿意做这样的买卖,五两银子恐怕是一个普通渔民三个月的辛勤劳作才能换来的。所以,这个小伙子连放屁都仿佛耽误时间一般,带上口粮便载着司马林夕进了湖。
湖中清风阵阵,即便在午时时分,沁凉的微风夹带着水汽也能使人心旷神怡,司马林夕坐在船头,手里摆弄着那个年轻渔夫自制的鱼竿,身旁的鱼篓里放着他刚刚钓上来的三尾鲈鱼。
司马林夕手上动作着对年轻渔夫道:“小兄弟,你多大了?”
年轻渔夫道:“公子叫我阿礼就好,俺今年十七岁了。”
司马林夕笑道:“十七岁便能自力更生,很是了不起哩!”
阿礼从没有被人这么夸过,只能憨笑道:“爹娘去的早,俺还有个妹妹,俺要是不干活,俺妹妹就要饿肚子,这不是没办法嘛!”
司马林夕道:“你是个好大哥!”
阿礼道:“看公子的装扮,不像是普通人!来俺这个小渔村到底是为什么?”
司马林夕道:“来讨几天清净日子罢了!”
阿礼摇摇头道:“公子既然不想说,俺就不问了!免得公子不高兴”
司马林夕道:“无妨、无妨。阿礼兄弟,我有个事情拜托你!”
阿礼道:“啥话哩!公子有事直说!”
司马林夕道:“我这两天不想被别人打扰,你一定要将船稳稳的控制在湖中心,那也不能去!”
阿礼道:“公子放心,这点事不用您烦心!”
司马林夕点了点头,又专心钓起了鱼,阿礼看着司马林夕在船头垂钓,想想司马林夕刚才的话,自己便回到船篷里休息去了。
两天的时间,过的飞快!安逸的时光往往过去的都很快!司马林夕在这两天里只喝了一罐水,没有吃饭,没有睡觉!只是在安心钓鱼!两天里,他一共钓了三十八尾鱼,在最后一尾被钓上来后,他叫醒了正在睡觉的阿礼,嘱咐他将船往岸边划去!
在船刚刚靠岸之时,司马林夕将鱼篓的鱼又统统放回了水里,阿礼看着司马林夕做完这一切,终究还是没忍住的说话了!
阿礼道:“公子,两天时间里你不吃不睡,现在钓上的鱼也放了回去,阿礼实在不明白你到底想做什么!”
司马林夕从怀里掏出了一锭三两的黄金扔给阿礼道:“有些事,你不明白反而是好事情!人明白的太多了,会很累!”
阿礼看了看手里的金子,便又递还给了司马林夕道:“阿礼是个粗人,但是也知道不是自己的钱财,万万不能贪心的道理!”
司马林夕点了点头便又将金子推给阿礼道:“兄弟,这锭金子你收好,也算是你我兄弟的缘分,如果今天我还能活着,我找你喝酒,如果我死了,你就拿着钱给我定口薄皮棺材把我埋了!”
阿礼道:“公子,这是什么话?”
司马林夕感觉到身后杀气将至,便急道:“你先回去吧,我还有事要办,别忘了我们的约定!”
阿礼道:“哎,我回去买好酒菜等你!我家就在村子最后一排屋子的左边第三间!”
司马林夕点了点头,看着阿礼远去的背影,对着身后道:“既然来了,又何必装神弄鬼!”
话音未落,李雪渊带着三个披头散发,身着黑衣的的人已经出现在司马林夕眼前,司马林夕看着李雪渊,仿佛知道李雪渊一定有话要说。
李雪渊终究还是开了口对司马林夕道:“你不该来,更不该一个人来!”
司马林夕冷冷道:“你该死,而且是应该不得好死!”
李雪渊苦笑道:“你能杀我?”
司马林夕道:“你不配,王袭呢!”
李雪渊道:“你知道,只要我在,他就不用亲自前来!”
司马林夕道:“那我们还等什么,你还是带着你的狗出手吧!”
李雪渊道:“我不想伤你,你还是把东西叫出来吧!”
司马林夕道:“圣上呢!”
李雪渊道:“只要你把东西给我,他自然没事!”
司马林夕道:“我在问你他在哪里!”
李雪渊道:“没和我在一起,他还能在哪里?”
这一次,司马林夕没有再说话,因为他的剑已经代替了所有话语,这一剑本来李雪渊是如何也躲不过去的,但是,这一次他压根用不着躲,因为他身后那三个披头散发的黑衣人也已经出手了。
司马林夕一柄快剑对敌三人,丝毫不落下风,可是他心中的感觉告诉他,他又碰见了王袭手下那些不知疼痛、不知死亡、无所畏惧的药人!
正当他想用剑削下这个三个人的脑袋时,一阵微风吹过,正好将三人的长发吹开,司马林夕一见三人的真面目,剑再也刺不下去!三人不是别人,正是胡方和司马润如以及谢林!
司马林夕的剑势慢慢的缓了下来,他的剑再快也是下不了半分狠手了,对方三人仿佛看穿了司马林夕的心思,在司马林夕走神的瞬间,便联手猛攻起来。
司马林夕慢慢的支撑不住了,又几次对方的杀招都是从擦着他皮肤过去的,李雪渊若是此时再出手,那么司马林夕恐怕只能面对死亡了。
飞箭来的是那么及时,十八只利箭瞬间逼停了三人对司马林夕的进攻之势,让司马林夕得到了缓冲的机会,能一次这么精准的射出十八支箭来的人,现在恐怕也只剩下谢天狼一人了。
箭到人到,谢天狼与高千城和郭迎风在箭飞过的瞬间,也纵身来到司马林夕的面前,司马林夕此时的内心里恐怕连他自己也说不好到底是什么感受。有惊喜,有开心,有失望!
司马林夕看着他们几人道:“你们怎么来了!我不是…………………”
高千城道:“好小子,敢点我们睡穴,等事情完了,看我怎么收拾你!”
司马林夕道:“你们到底是如何醒的!”
谢天狼道:“是少夫人把我们弄醒的!”
司马林夕道:“那个少夫人?”
郭迎风道:“当然是孙璐瑶,我的好嫂嫂了!”
司马林夕真是哭笑不得道:“她如何来了!”
高千城道:“先不管这些了,杀了李雪渊,世伯们的盅便能不解自开了!”
司马林夕道:“这些,你们也知道!”
没有人回答他,因为三个药人又开始了新了进攻,几人只能小心迎战,既不能伤了自己又不能伤了三个毫无神智的老人,这本身就是很难的事情!
高千城便打便喊道:“三弟,快杀了李雪渊,我们快撑不住了!”
司马林夕看着战局的变化,知道再不出手的话,自己的兄弟肯定会被自己的父辈们活活打死,此时此刻,他已经无从选择了。
剑带着破风的声音,直刺李雪渊的心窝,但是却在剑尖刚刚抵到李雪渊衣服时,便停了下来,李雪渊没有躲避,反而闭着双眼仿佛很享受这一刻的到来,但是,剑终究没有刺进去!
司马林夕道:“把他们的盅解了,我放了你!”
李雪渊摇摇头道:“除了我死,便无药可解了!”
司马林夕道:“胡说,你到底是解还是不解!”
李雪渊听完司马林夕的话,微笑着看了看司马林夕,突然两手握住剑锋将司马林夕手中长剑直直送进了自己的心窝,血从他的嘴里喷出,形成了一片美丽的血雾!
他在求死……………………。。
在李雪渊将剑送进心窝,鲜血喷出之时,三个没有神智的人也突然倒地不起,不省人事了!
司马林夕抱住了正在下坠的李雪渊问道:“你到底为了什么,要这么做!”
李雪渊笑道:“当年,我一时糊涂,犯了大错。想改之时,已经晚了!不得已一条道走到黑,现在迷途知返,想必还是晚了吧!”
司马林夕道:“有心改过,何时都不晚!”
李雪渊点了点头道:“孩子,我一生作恶多端,死有余辜!但是很多事却非出自我本意!这一次,你父亲他们中盅便不是我所为!”
司马林夕道:“难道是王袭,但是王袭当日在我父亲手下未走过三十招,他一人能对我父亲三人施盅,实在是难以置信!”
李雪渊咳出了一大口血道:“你们看见的根本不是真实的王袭,他练的是武功是魔功,非常厉害,怕是你们几人联手也未必能胜他!你们一定要小心。咳咳咳……………。咳咳咳……………”
司马林夕封住了李雪渊的穴道后道:“你撑住,你的儿子马上也到了!”
李雪渊惊道:“我一生未近女色,何来的儿子?”
司马林夕道:“李震铭不是你儿子!”
李雪渊惊恐道:“他是…………。他是王袭的儿子!你们这么会在一起!………………。”
李雪渊嘴中说完已经大口大口的喷血出来,司马林夕对他道:“你莫要再说话,我知道了!”
李雪渊竭力笑道:“我还有一个………。请…………。请求!”
司马林夕道:“你说。”
李雪渊道:“再叫我一遍……………。。舅……………舅舅………………。。”
司马林夕点点头,刚要喊出口,司马林夕已经感觉到李雪渊的手慢慢的垂了下去,司马林夕将他的头抱在了怀中,轻轻的在他耳边喊了一声‘舅舅’,眼泪已经控制不住的滑落了下来。
人间真情遍布,血浓于水的道理,怕是永世都不会有人能改变得了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