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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1章 :人生何处不江湖


少林,塔林,正午,烈日毒辣。

绝痴方丈盘坐在塔林间,身体毫无遮挡的暴露在烈日下,这种天气,温度也没有多高,但是想煎熟一个鸡蛋,还是不需要多久的。此时,绝痴方丈已在此处静坐了一个时辰。有这种耐力的人,江湖上并不少见。但是在这种天气静坐一个时辰,额头连汗滴都没有,神情镇静自若,心境静若止水。江湖中怕是还没有第二个人。

这一切仿佛定格在这一瞬间,没有人愿意也没有人敢打扰这种气氛,庄重而严肃,自然而肃静的气氛,想来也没有人愿意去打破这种现状。

绝痴仍然还在静坐,声音却以传出:“江湖是非太多,阴暗肮脏之处也不算少!偶尔晒晒太阳,也算是及时享乐了。”

胡永信道:“爹爹,我带你孙儿来看你来了。”

绝痴没有理会胡永信,接着对司马林夕道:“司马少侠,你看我说的对吗?”

司马林夕道:“在下身负歪门邪道之名,怎配前辈口中这个‘侠’字。”

绝痴道:“少林虽是武林泰斗,但是也不乏鸡鸣狗盗的卑鄙之人。司马少侠又何必介怀?”

司马林夕道:“晚辈不敢妄言!”

绝痴道:“此处炎热,还请诸位禅房休息,贫僧片刻便到!”

司马林夕等人在小沙弥的带领下,来到了绝痴的禅房,禅房内檀香香气环绕,室内素雅整洁,在卧榻正前方有一檀木兵器架,上面放着的正是绝痴为将之时所使的方天画戟。此戟通体银白,长九尺有余,寒气逼人,在戟上有小篆所刻的一行小字,通体鲜红,格外醒目。

‘舞戟驰骋行千里,敢提酋首解君忧’

“这种杀戮之物,几位还是莫要看的仔细”绝痴缓缓的走进了禅房。

孙璐瑶笑道:“大师,既然是杀戮之物,又何必带到佛门清净地来?难道,大师还是难忘红尘!”

司马林夕一听,对孙璐瑶不悦道:“休得胡言,怎敢如此对大师不敬?”

高千城在一旁急打圆场道:“大师勿怪,我这个小兄弟初出茅庐,有不到之处,还望大师海涵!”

绝痴大笑道:“哈哈哈,分明是个俊秀的姑娘,何来的小兄弟。你们如此欺骗老者,才是真正的不敬。”

一个真正聪明的人,是不会让别人看出来他的聪明之处的。一个心知肚明的人知道而知道的事挑破,至少可以证明,他绝不会在这个事情上做文章!

郭迎风道:“大师果然不愧为少林方丈,洞察之功甚是了得。”

绝痴道:“小施主过奖了!”

司马林夕道:“在下,前来少林是为了我结义兄长的伤情,至于绝尘之死,在下绝非有心而为,还望大师明察。”

绝痴道:“背后偷袭,本非正派所谓,司马少侠杀了他,我少林也无话可说。”

司马林夕惊道:“如此说来,大师真的什么都已知晓了!”

绝痴道:“世间本来就没有什么事可以瞒得住,那些瞒着别人的人,都是在自欺欺人罢了。”

司马林夕道:“大师所言极是。”

绝痴道:“我这个师弟之死,我少林不追究少侠之责,还有一个原因。少侠可愿听!”

司马林夕道:“晚辈洗耳恭听!”

绝痴道:“绝尘师弟也是当年参与你司马家灭门的凶手之一,你作为司马家的后人,报仇也算天惊地义。”

司马林夕惊道:“大师怎么知晓?”

绝痴看着孙璐瑶道:“这是后话了,贫僧还有一件坏事要告诉孙姑娘!”

孙璐瑶大惊道:“莫非是我舅舅……………………。”

绝痴道:“不错,你们走后不久,我便收到消息,袁振威……………袁总镖头不幸遇害了!”

孙璐瑶已经不能控制自己,眼泪还未流出,身体便向后倒了过去,司马林夕眼疾手快,一把抱住孙璐瑶道:“瑶妹,瑶妹,你没事吧!”

郭迎风将孙璐瑶腕脉一搭对司马林夕道:“三哥,嫂嫂无妨,只是悲伤过度昏厥过去,休息一下就无恙了。”

司马林夕看着绝痴道:“大师,这种事情可是不能玩笑!”

绝痴道:“我也希望是玩笑,但是这确实是真的。”

高千城道:“袁总镖头武艺高强,是什么人能这么轻易杀了他,又为何要杀他?”

绝痴摇头道:“是‘黑煞盟‘所为,因为什么要如此,恐怕………………”

司马林夕道:“因为我,袁总镖头是为了还我清白,才会被人暗害的。对是不对!”

绝痴点了点头道:“事已至此,几位还是节哀顺变吧!”

司马林夕道:“晚辈,有一事不明,大师可否为晚辈解惑。”

绝痴道:“请讲”

司马林夕道:“大师即为出家人,应该慈悲为怀,为何知袁总镖头遇险而不出手相救。”

绝痴道:“什么人的性命也不能大过皇命!这便是臣下之道。”

孙璐瑶倒在司马林夕怀里听到绝痴这般话,愤怒道:“你一个出家之人,谈什么皇命?当今,狗皇帝昏庸无道,你还尊哪门子皇命!”

绝痴道:“哎………………我是尊先帝之命!”

高千城道:“这话是什么意思?”

郭迎风道:“大师,莫不是有难言之隐,若是有,为何不如实相告!以解大家心中疑惑。”

绝痴叹了口气道:“天意如此,说出来也罢!”

当年,绝痴大师也就是胡方,乃是先帝的第一战将,为先帝争夺天下,一马当先。而且是在先帝刚刚起兵,兵不足千员,将不过五位之时便死心塌地的跟随先帝左右,南北征战,东讨西伐。两军对阵之际,多次于危难之时保先帝无恙。深得先帝信任。胡方征战多年,身上战创无数,肤如刻画!先帝深感起忠心,遂命工匠于战乱之时,不惜代价寻得精钢四十斤为胡方专门打造了后来在胡方手中让敌军闻风丧胆的那柄方天画戟。并亲自监督工匠用小篆刻出了戟上的字。至于字体鲜红,乃是胡方与敌交战时,敌军的血一点点的渗进字体里,染红的。

胡方在征战之时,时常喜欢单独与敌方将领搦战,而且多是以单人独骑横挑敌军几将合攻,且无一战失利,与其交战的将领非死即残,更有甚者还未交战,一听胡方领兵便主动献城投降。已致后来,敌军便给其取了个‘赛吕布’的称号。

天下大定之后,先帝由感胡方劳苦功高,又恐天下初定,人心不稳,便将胡方调至皇宫内掌管御林禁军并兼开国大将军职,掌管三军军权。

先帝因常年在外征战,国家大定之后,天下太平,国泰民安,先帝便时常在处理完朝政后外出狩猎,排解内心寂寞。一次,在狩猎途中,遭遇了两只猛虎围攻,虽然猛虎被胡方等随从将领击毙,但是先帝因年事已高,后因受此惊吓。回宫后,便一病不起。

先帝自知大限将至,便将胡方召至内宫,意在要胡方交出兵权,出家为僧。暗中监视朝中野党,防止叛变。先帝此举一则是怕自己归天之后,胡方拥兵自重。二则深知自己只有一个刚刚成年的皇子,绝非治国之才,其他皇子年纪尚幼不堪大任。所以,哪怕胡方没有篡位之意,自己也要防范于未然。之所以好言安抚胡方出家为僧,除了让他暗中保卫自家江山这一层意思,更有另一含义就是要胡方暗中保护好自己当年打江山时所获取的大笔宝藏,防止江山一旦易主,自己的儿子还有胡方这一员勇将带着这比宝藏协助儿子东山再起,一统天下。

作为皇帝,先帝确实是一代明君,不但摸准了自己爱将的心思,也看出了自己儿子的短处,且丝毫没有护短,又在正视了自己儿子的短处后,用尽自己最后的心思,为自家的江山打造了最后一道屏障。

然而,人算不如天算,当今的圣上刚刚即位,就听信谗言,时常迫害忠良之臣。并对太监王袭等奸佞之臣的话是言听计从,最终导致了十二年前,外族来犯,边关失守的大乱。因为当时朝中武将忠勇之人极少,虽然圣上下令还击,却因指挥无方,五战五败,折损了好几万兵将。胡方虽不在朝中,这种事自然也瞒他不过。他心中一急,便想请缨出战。此时,胡方的儿子便是胡永信刚刚成年,心思父亲年事已高,不便出战。便私自变卖了家中老宅,向王袭行贿,方才受到举荐,带兵出征。

二年内,胡永信领兵抗敌,连连大捷,将外族军队赶出了边关,也让其十年不敢踏进自朝国土半步,打出了名声。王袭因举荐有功,也是赐金封银。胡永信从此便如朝为官,当年,行贿与王袭,是想身负国难,从军报国。并非其本意。现今同朝为官,胡永信自是忠君之臣,当然不会于王袭等人为伍。

两人积怨已久,又加之胡永信身份特别,王袭时常想先除之而后快。但因胡永信父子二人战功赫赫,也不便明着下手。遂时常在皇帝面前屡进谗言,挑拨其君臣关系。皇帝也恐胡永信功高镇主,便默认王袭暗中操控‘黑煞盟’为朝廷效力。前些时日,终于被王袭逮到机会反参了胡永信一本。这便有了后来,司马林夕救胡勇信父子的事。

司马林夕听完道:“又是宝藏?我司马家也是为了一份不知真假的藏宝图才惨遭灭门的。”

绝痴道:“那份藏宝图是真的!”

司马林夕道:“大师如何知晓?”

绝痴道:“因为,你的二祖父与我同朝为官,而且是生死之交,所以为了混淆视听,保存这份宝藏,你的二祖父自己放出风去,说宝藏在他手中。”

司马林夕脸色痛苦道:“为了保这昏君,这么做值嘛?”

绝痴道:“先帝半生劳苦打下江山,作为臣子,保君护君是理所当然的。”

高千城实在听不过道:“那就要拿几十条人命来做赌注嘛?”

绝痴道:“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

司马林夕道:“我如何知道大师的话是真是假?”

绝痴道:“你手中佩剑可是家产的?”

司马林夕道:“正是!”

绝痴道:“你家传佩剑的剑柄里便藏着藏宝图的图纸,不过只有一半。”

司马林夕道:“如果大师所言不虚,那么另一半图纸呢?”

绝痴道:“在我儿永信背后,永信,脱去衣物给司马少侠看看。”

胡永信口中答是,身上衣物已除,背后果然是用刺青纹着的地图,司马林夕几人不禁怔住,绝痴对胡永信道:“你将为父对你说的话,再与在场诸位说一遍!”

胡永信道:“家父说过,图在人在,图亡人亡!”

说着,将随身携带的一瓶药拿出对众人道:“这瓶是特制的毒药,如服下,不出五步就会浑身皮肤溃烂而死。到时即便人死了,藏宝图也会随之消失,先前若是司马少侠再迟些出手相救,在下便要服药了!”

司马林夕道:“大师忠义无双,晚辈佩服,但是难道要自己的孙儿也要过这种生活吗?”

绝痴怜爱的摸着小豆子的头道:“我胡家一家老小,就剩这么一根独苗了,人非草木,孰能无情呀。这件事就快了结了,我的孙儿不会再过这种生活了。”

司马林夕道:“大师何意?”

绝痴看着自己屋内那柄方天画戟道:“等到谢施主好了之后,我会告知你们的,你们都是江湖上有名的人物。司马少侠又是忠良之后,有些事,是必须我们做的!”

高千城道:“这种江湖,无名更好。”

郭迎风道:“早晚退隐江湖,去过闲云野鹤的生活!”

绝痴看着他们笑道:“人生何处不江湖?”

是呀,有人的地方就一定会有江湖,人生又有何时何地不在江湖中呢!鱼儿一辈子都在水里,哪怕它厌倦了,疲惫了,它还是离不开水,因为,一但它失去了水,生命也将不复存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