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言的前身似乎对于自己的家族怀有很差的观感,所以留给他的印象并不多。反倒是他那七个姐姐倒是让人记忆尤新。
他们亲姐弟八人,唯有陈言是男丁与最小的弟弟,自然从小便惯着他,严格来说前身那糟糕的性格便纨绔身份很大程度都是七个姐姐给惯出来的。
自八年前离家上山修行后,前身便与姐姐们联系少了许多,只记得八年中发生了许多事。
先是大姐嫁人,远赴数千里之外,而后因陈言本家一名高手意外陨落,导致他们在家族地位飞速下降,若不是还有人帮衬,恐怕到场的姐姐们又得少上几位。
如今姐弟久别重逢,自然忘却那些让人不快的事情,不过多愁善感的三姐在看到陈言这幅残废的模样后,又忍不住悲从中来:“怎会变成这样?我不是拜托王爷护你周全了吗?”
陈言微笑道:“三姐,这不关王爷的事,是我自己弄的。”
“看你说的什么混账话!”最显成熟风韵的大姐拍了下他的脑袋,责备道:“发生了什么。”
陈言苦笑一声,旋即将这段时间发生的事情讲给了他们,只不过隐去了先天破体无形剑气的存在,开玩笑,这惊世骇俗的功法若是说给她们听还指不定会掀起多大的风浪,陈言可不想自己的下辈子在唠叨中度过。
四姐也是修行者,她听后大喜过望:“幺儿,你现在是先天境了?”她说着想要感受陈言的气息,果然什么也没有察觉到。
其余三人听后也很高兴,即便放在陈家先天境也算种资本了,看来以前那个哭哭啼啼的幺儿终于长大了。
“先别说我的事了。”陈言摆摆手,问道:“其他三位姐姐呢?”
听到他的话后,四人神色黯然起来,大姐叹了口气:“幺儿,今年家里发生了很多事。”
陈言心中泛起不详的预感,他盯着大姐问道:“到底怎么了!”
“小七死了。”大姐悲伤道。
陈言听到这话,整个人如遭雷击,愣在了那里。
毕竟城外也不是说话的好地方,于是四女带着陈言二人来到了她们暂住的小院中,在那里,陈言又看到了卧床的五姐。
“只是接我一人,你们怎么都来了。”陈言坐在五姐床边,心疼道。
大姐笑道:“没办法,咱们就幺儿你这么个心头宝,听闻你的师门出了大变故,哪里还顾得了许多?”说着,她看向姬甜:“你是幺儿的师妹姬甜吧?这些天真是多亏你照顾他了。”
姬甜自来到这里后便拘谨了很多,闻言她忙不迭道:“照顾师兄是我应该做的事情。”
“怎么能这么说呢?”卧床的五姐脸色苍白道:“除了亲情,这世上就没有应该替别人做的事情,我们姐妹几个真的要好好感谢你。”
看她似乎要从床上爬起来,几人连忙制止了她。
陈言脸色难看道:“五姐是患了什么病?还有七姐到底是怎么死的?”
几女对视一眼,还是大姐叹气道:“幺儿,你知道我的夫家吗?”
陈言脸色阴沉的点点头,大姐的夫家唐家是大夏京都里的豪门旺族,而这门亲事是在他们一脉尚且鼎盛时订下的,如今人走茶凉,见大姐一副郁郁模样,想来在夫家肯定受了不少气。
果然,大姐接着道:“七妹自小天资聪颖,唐家的二公子在一次出游时偶然结识了她,回去后竟想来家里提亲,但七妹不同意,所以...”她说到这哽咽了起来。
陈言只觉胸中有股火焰越烧越旺——七姐比他只大一岁,从小到大他与七姐的关系最好也最亲昵,每次惹事后都是七姐替他出主意平事。
虽然大姐没说完,但他仍旧联想到了后续发生的事情,唐家想要以势压人,七姐自然不愿家族难堪,选择了以死明志。
“幺儿,你可别冲动。”大姐怕陈言一气之下做出不可挽回的事情,连忙劝阻道:“你十八岁便入先天已经是很了不得的成就了,现如今要潜心修行,等待以后再做打算。”
再做打算,又是再做打算。
不知不觉间,陈言已逐渐融入到这个世界里,自他继承了‘陈言’的记忆后,便多了份沉甸甸的责任,既然他夺去了前身的生命,那无论是姬甜的仇还是七姐的仇,他都要去报。
但实力的弱小让他只能人气吞噬,静待日后。
想及此处,他慢慢平复下了心火,反倒安慰起了姐姐:“放心吧大姐,我知道该怎么做,七姐的仇我会记在心里,迟早要让唐家付出代价。”
众姐姐听后欣慰一笑,姐妹中最乐观的六姐笑道:“今天幺儿回来了,理应是大喜日子,姐姐们就别伤心了。”
“说的是。”三姐擦干泪花,对陈言道:“幺儿,我们在酒楼里订了一桌好吃的,因为不知道你们什么时候到,所以就让他们留着那位置,走吧。”
陈言不好意思起来:“让三姐你们担心了,不过没必要去酒楼吧?咱们就在家里吃一顿不是挺好吗?”
但他怎能坳过她们,推辞了几句后,终究无奈的起身一同离开了小院。
五姐因为卧病在床的关系并没有随他们一起去,听到大姐留下来照顾她后,他们便放心走了,
通过路上的闲聊,陈言大体理清了他们一脉在陈家的地位——目前的陈家是霸州最强势的家族之一,虽然其家族枝繁叶茂,但掌握话语权的只有三脉陈言这脉便是其中之一,但因为高手不足,逐渐被大房二房吞并,最后还是中落了。
“老爷子也不管管咱们?”陈老爷子是陈家家主,老牌龙门境高手。
大姐六姐苦笑一声:“老爷子这几年都在闭生死关,他好些日子不露面了。”
陈言听到后久久沉默不语,陈家三房每脉都掌握着家族资源,如今三房偏弱,那些资源自然便用来培养更加强势的族人了,他心里明白这点,但还是被陈家这种弱肉强食的环境给恶心到了。
于是他暗暗下定了决心,等病好了,一定要买套宅子让姐姐们搬出来住,白道临那个死鬼留下了十几万两银票,应该足够了。
不过他也知道搬出去是治标不治本,若想不让别人欺负,最快最直接的途径还是变强!
这般满腹心事的想着,他们很快便来到了约好的酒楼中。
前去张罗的六姐不久便回来了,她的脸色有些不好看。
“走吧。”六姐强笑道:“这里人满了。”
“人满了?”姬甜望着四周那么多空桌子不解道:“就算人多也够我们坐吧?”
陈言眉头一皱,他冷道:“六姐,到底是怎么回事?”
在哪里吃饭他倒是不介意,但好歹这也是姐姐们的一番心意,他怎能视而不见?
六姐摆摆手:“小么,你就别问了,我们走吧。”
陈言冷冷扫视着六姐身后走来的酒楼掌柜,他未曾言语,暗自运作先天破体无形剑气的法门,竟从眼中射出两道无形剑气。
虽然准头歪的吓人,但仍旧打破了两坛新酒。
掌柜跟店小二都吓了一跳,他们惊怒交加的望着酒水泼洒在地上,一名小二喝道:“是哪个不长眼的敢来找事?”
掌柜的闻言赶紧拍了他后脑勺一巴掌,旋即堆起笑容走向了陈言那里。
“虽然小老儿武功上不得台面,但是单从目力上便击破酒坛,想来少侠一定是修行中人。”
陈言看了他一眼,虽然很意外他竟一眼便看出了是自己所为,但这样更好。
他冷道:“我姐姐不是在你这订了一桌酒席吗?为何不留我们的地方?”
掌柜叫屈道:“少侠真是错怪小的了,在听闻诸位仙子的要求后,小老儿每日便谨记着,可谁知仙子们隔了好几日都不来,正巧有人来包场,小老儿想差今日也不妨事,可谁知...”
他说到这里,卑躬道:“这样吧,等过了今日,诸位酒水全免,随时欢迎。”
见他说的有理有据,看来并不是故意为难他们,陈言迟疑一下,只是点了点头。
“酒水全免就算了,我们不差你这些银两——师妹。”他给姬甜递了个眼色,姬甜从怀中掏出些碎银子,放到了掌柜的手里。
“这是给你酒坛的赔偿,不够还有。”
掌柜笑吟吟的收起碎银:“够了够了,感谢少侠深明大义,小老儿万分感激。”
“慢着。”
突然,一道阴阳怪气的声音从几人身后传来。
“打碎了我要的酒,你还想全身而退?”
陈言闻言转身望去,看到名白袍少年正仰起脸用鼻孔蹬着他们,他身后跟着数名面色不善的随从,看上去很是招摇。
“陈白墨,你休要血口喷人!”六姐显然认识来人,她喝道:“这酒挂在绳子上,怎成了你要的了?”
陈白墨蛮不讲理道:“我既然包了场,那上面悬挂的所有东西自然就是我要的。”
“你...”六姐指着他,胸口起伏不定,显然已经动了怒。
“几位姐姐,我当你们为何来到这个小地方,原来是接八弟啊。”陈白墨不还好意的望着坐在推车上的陈言:“我见八弟是被推来的,怎么回事,难道瘫了?”
沉默不语的陈言见他对六姐出言不逊,心中早就忍着一股怒气,而姬甜早就对这突然出现的家伙不爽了,如今见他言语中多有鄙夷陈言之意,更是怒哼一声,想要出手教训教训这厮。
陈言出声拦住了她,开玩笑,这女人一出手便割人舌头,若是把面前这位疑似自己同族的人割了,那事情岂不是变得麻烦了?
陈言倒不是怕麻烦,只是眼下他并不熟悉此人在陈家的位置,加上自己行动艰难,委实不是起冲突的好时机。
没成想陈白墨在看到姬甜后,一时间惊为天人,更让陈言感到不妙的是,这家伙眼中竟毫不掩饰的露出了淫邪光芒。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