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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7章 那些浮华的光怪陆离9


是的,这就是她要的结果,如此真真假假,并没有在背后挑拨任何是非,也没有讲任何人坏话,更没有装成无辜的小白兔,她只是,让Ivy明白谁才是那个最有机会一刀剪下去的人,至于动机就由着人去猜吧,猜得越多越好,人与人之间越多不可言明的猜疑,爆发的能量可就越大。

映涵姐姐,你的妙计虽好,可是你唯独不知道我是怎么长成的,还不至于在非难之下措手不及,只知哭泣。江雪这么想的时候,正微笑着告诉Ivy她的补救办法:“你看,这条口子肯定要缝起来,绣上花纹就可以掩盖出痕迹,但是现在是来不及的,正好我们中国唐代有位长孙皇后,因为生性节俭,所以衣料上一律不用刺绣绸缎,而用好上色的麻布,所以我受到启发,不如用水彩的方式代替纹绣画上图案,反正在舞台上是看不清,这一块是亚麻质地的,中国画的水彩会很容易上色和风干,毕竟我们现在时间不多。”

Ivy听到这里,已经是圆睁了双眼,什么什么?还涉及到中国的历史!几乎不懂中文的Ivy自然是不懂的,只是一个劲地说道:“youdoplease,youdoplease!(你来做)”,全然不顾江雪还在不紧不慢道:“当然,公司还是有损失的,这样掩盖下了台还是要露馅的,不能作为高级定制卖给明星了……”

Ivy只听到可以掩饰过去,何尝还管得了秀之后的事,反正……那是公共关系部的事,本来高级定制也是不挣钱的,不过跟秀场一样博得个曝光率罢了,兴奋得手舞足蹈,转了一圈去洗手间拿来牙刷当作花,半跪在地上道:“Jiang,嫁给我吧,你太棒了!”

江雪笑着夺过牙刷道:“有点诚意吗?好歹拿你自己的牙刷,这是我的!”

Ivy怪叫着站起来道:“算了,开玩笑的,就是你答应老板也不会答应!”一副谁都看得出来你是Alvin.Gu什么人的表情。

江雪怔了3秒钟,她无意于凭借顾任何年龄的柏然的地位和影响力在Collaud在美院甚至是在任何地方让人另眼相看,虽然女人都会喜欢因为男人而给自己带来的特权感觉。但她并不觉得这是因为自己有多么高尚,而是这样做风险未免太高,树大招风,而自己又不是一颗根深蒂固的树,经不起一千双手的摧残。

心念电转下故作不解地笑道:“他怎么会不答应,我欠着他一大笔钱呢,他说过不还清的话将来谁是我男朋友谁就帮我还的,不然我怎么上着学被他抓来干活,就是还他钱啊。”

Ivy眨眨眼睛,笑笑不说话,继而又急道:“拜托你快点,这件礼服说什么都得上,没有压轴作品,这一季的努力算完了,那边彩排就要开始了,我先过去看看,你抓紧,务必赶上第二场彩排!”

她点点头表示明白,低头专注起配色,颜色并不难,关键在于被毁掉的地方贯穿着创意上昼与夜的更替之处,原本是一款拼接的亚麻布上缀满的细碎黑钻,以极其复杂的珠绣镶成一个流苏腰饰的样子,在光线不足的时候会发出莹莹的微光,按照顾柏然的创意,这便是昼与夜的边缘,一切发生变化的时刻。在发布会上由于灯光的明暗变化,这一条镶钻带的发光将会格外明显,不仅会为整场秀增加卖点,其实也是Collaud对于面料的革新,相对于春夏装天生的颜色和裁剪优势,这种发光的装饰对于略显单调的秋冬季简直有着拯救般的意义。是以Ivy见她毫不留情地扯掉了一半的镶钻时,也顾不上去看着彩排,跳上前来大叫道:“你做什么呢?这是Alvin.Gu这一季最重要的创意,会引领时装界的一场革新!噢,天哪,你要毁掉它!”

江雪掰开他的手,拍拍他道:“Ivy乖。”说着手上不停,嘴里淡定道:“再重要的创意也要先能上台才行啊,总不能就这么给模特上去,走了几步就断成了半截吧?”这样的人生哲学,就好像于她,再重要的爱情,也总要活着才可以遇到。

Ivy听了也无法,只是心惊肉跳地看着一颗颗钻石从衣料上脱落,溅得满地都是,简直就像都溅到了他的眼睛里,喀得他生疼。

江雪一脸冷静,将留出了空间的亚麻布小心地叠到内里,飞快地缝合好——

只是这样一来本来绣纹的形状就全然毁去了,就像数条受了伤狰狞的蚯蚓趴在那里。“喂,你到底有没有把握?”Ivy紧张得追着江雪问——事实上这已经是一个小时之内他第六遍问这个问题了。

“没有,我也是第一次做这样的事。”江雪一面对着Ivy提供的礼服高清照片配好纹绣本身需要的颜色,一面眼皮不抬地淡定道。

看着时间一分一秒流逝,在第七遍得到这样的回答之后,Ivy终于忍不了了抓起桌上的颜料对着江雪哇哇大叫道:“你必须给我弄好!不然你信不信我把这些都涂到你脸上?”

江雪正在全神贯注地用工笔细细描摹着本来是各色丝线织成的繁复花纹,终于描摹完了九彩龙凤纹中凤凰的尾翼,擦了把汗瞥了一眼Ivy道:“都是纯植物和矿物制造,天然温和无伤害,擦在脸上润泽肌肤,防晒隔离,长期使用令肌肤焕发活力,实乃居家旅行的必备产品。”

Ivy见她已经完成的部分站在远处看几可乱真当下放下心来,只是他生于伦敦,长于新加坡,并不懂得中华文化,站在一旁帮不上忙,便闲聊起来,感慨道:“Jiang,没想到你会这么多,懂得这样博大精深的艺术。你一定受过良好的熏陶,也许来自某个艺术世家?之前我们都误会你了,噢,真抱歉,我的意思是我们都以为你不是一个受过良好教育的女孩,而是靠着投机取巧——”外国人有一点好处就是直爽,如果真的拿你当朋友,之前的误解也便说开。

江雪一字不落地听着,目光不离手中画笔——这真是一件难搞的事,凤凰的翎毛本是技师用间色法把各色的丝线密密地按照珠绣的纹路一点一点织起来的,并非颜色简单的罗列,如此才有气象万千的压轴气势,也造成视觉上的错觉仿佛忽明忽暗,与黑钻的光芒交相辉映,就好像银河璀璨地环绕在腰间。现在这样短的时间里自然是不可能完全复原,况且颜料的光泽也无法起到丝线的效果,她所能做的只能是同样按照间色法来复制照片肉眼可见的纹路和色彩。闻得Ivy的感慨,抬头淡然笑道:“不用抱歉,其实你们没有误会,我从来都没有受过什么艺术熏陶,也不是来自世家,我会的这些都是跟我妈妈学会的,她开了一家小作坊,在你们看来也许很脏很乱,专门制作劣质的工艺画,偶尔还临摹出假画。我会这些也不会为了增添气质陶冶情操什么的,就是为了帮我妈妈干活,她临摹得太多,现在眼睛不太看得见了。”无意于去在意Ivy是否瞠目结舌,就好像咀嚼过无数遍但永远深刻存在的痛苦,承认和坦然共存为一种习惯。

只是,到底还是说不出伪造,自然而然地用了临摹二字。她依然是有一颗仍在跳动的心的,舍不得将自己放逐。

话说到这个份上了,气氛突然变尴尬了起来,Ivy刚才还口若悬河的,这会也便没了多少声响。饶是江雪一脸的云淡风轻,仿佛只是讲了一个失败的冷笑话一样,Ivy却还是熬不住这份尴尬,找了个理由回到了彩排现场。

江雪始终是平和地笑着的,何苦说破呢,她就是这样一个人,没有良好的出身,因而也没有受过那样优良的教育,有过那样开阔的眼界,即使一时挤进Ivy们的圈子,也只能落寞地微笑着茫然着听,不知所措地回应,直到消磨掉他们的最后一丝兴趣和耐心,然后要么永远沉寂无人理睬要么掉出去。经历过太多次亲近她的人又最终离开,就像卡住的老放映机,演相同的事,无休又无止——因为朋友也不是从天而降的,须有共同的经历和话题;因为谁人不喜欢善良爽朗的女人,那有着故事有着心机的女人,就像三分熟的菲力牛排,让人望人却步。

有太多无法解开的因为,所以何必这样不善待自己的骄傲——那是唯一可以由她做主而并非由她的过往和出身做主的东西。

三点半的时候,门被敲得山响,江雪顺势站了起来活动了一下僵直的全身关节去开了门。Ivy撞了进来,眼神有些闪烁,“礼服弄得怎么样?第二轮彩排马上开始了。”

江雪只是累极了,打了个ok的手势,Ivy却紧张道:“对不起,上午那些话题你别多心——”

天,世上还有比这样一份小心翼翼更让人绝望的么?她何尝多心,再简单的一个行为也会被认为多心,然而在世人的目光中是什么样的人又容易多心?

所以,这是再明白不过的逻辑,她在世人的眼中,大约就是一个自卑而性格阴暗的人,需要时时的小心翼翼。

江雪勉强指着礼服笑道:“你过来看看吧,纹绣的图案我已经照样描了上去,只是黑钻少了一半,如果觉得效果不够钉上去是无论如何来不及的,如果有强力胶的话,可以粘上去。”

Ivy凑了过去端详了一阵,这么近看是绝对瞒不过的,分明就是街头文化衫的粗劣,然而如果站远了看,倒是一件无懈可击的时装,只是时间紧急也只能这样了。

彩排大厅。

一片忙乱,顾柏然和现场导演、摄影正在全神贯注地回放第一次彩排的录像,只在江雪抱着礼服进来的时候悄悄朝她望去,两人皆是疲惫地一笑,随即连礼服的修补都无暇顾及。

塔伊萨一见江雪进来立刻撇下正在交谈的刘欣,踩着20厘米的高跟鞋走了过来,热情道:“Jiang,听说你修好了礼服?你太棒了!”她应该是我的老师,冷漠与亲密之间转换得不露痕迹,江雪虚心地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