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福客栈来了两个怪人,这两个人从快要黄昏开始就一直在这里对饮,客栈里的就已经快要被这两个人给喝光了。
究竟是怎样的人才会有如此的酒量。
或许没有人。
小二再去送酒的借着灯光仔细瞧了这两个人一眼。一个眼角上虽有几道皱纹,但是眼睛却十分的年轻。他的腰间别着一杆玉箫,任谁都可以看得出来这玉箫的价值。另一个一脸的沧桑,像是饱受磨难一般。他身上的衣服十分的破烂,小二想不明白这两个人怎么会认识。
突然一声巨大的雷鸣响起。
小二吓了一跳。
这般大的雷声只怕是夏天的时候才会有的,可是现在明明是三月草长莺飞的时节。
客栈的门被推开了。
两个穿着黑衣的男子慢慢走了进来。他们走得很慢,腰却挺得很直。
他们的腰间挂着一把刀。乌黑的鞘。
这两个在四个时辰之前来过这里。
小二清楚地记得这两个人曾在这里跟一个年轻的后生动手打架还打碎了好几张桌子。
他不敢怠慢,连忙迎上去微笑着问道:“两位,想来点儿什么?”
眼睛小的那个人微笑道:“小二哥,给我们兄弟两个煮两碗面然后烧两道小菜温一壶酒,这锭银子是饭钱。”
小二连忙点头接过那锭银子之后,连忙跑去厨房准备。
不一会儿,面跟菜便端了上来。
当小二把酒送过去的时候,那两个人正在大声说话。
丁遥叹了口气道:“没有想到竟然被苏妙玉那个小杂种给摆了一道。”
丁逍奸笑道:“那小子跑了又怎么样,他身边的那个女的,中了我的断肠散,最多活不过七天。”
丁遥连连点头道:“这倒也是,这断肠散除了咱弟兄有解药之外,就只剩下了赛华佗那个老不死的有解药。不过,那个老不死的不可能给他解药的。”
丁逍也点了点头:“没错,那个老家伙有三不医。没钱的不医,态度傲慢的人不医,姓苏的人不医。苏妙玉要想就那姑娘,恐怕就只能用那包袱里的东西跟咱们换了。”
丁遥哈哈大笑道:“苏妙玉那小子再怎么聪明,也还是栽在咱们手里。”
丁逍也哈哈笑道:“除非姓苏的那个小子不要那丫头的命了。不过我怎么看怎么觉得那小子是个情种,他是不会眼睁睁的看着她去死的。这女人有什么好的,一小袋金豆子要多少有多少。不过那包袱里的。”他的话还没说完便捂住了嘴巴。
他的门牙被人给打烂了。
丁逍吐出一口血,那口血里面除了碎掉的门牙之外还有粒花生米。
他的门牙就是被那里花生米打碎的。
只是他的牙碎了,那里花生米却还是完好的。
丁遥的眼睛一下子瞪得老大。
他站了起来。
他看着那个腰间别着玉箫的男子大声喝道:“偷袭暗算,算什么英雄好汉。”
那个男子像听了一个笑话一般,他哈哈笑道:“我不是英雄。”
丁遥的脸色一下子沉了下来。
他刚要拔刀而上便被丁逍给拦了下来。
丁逍看了一眼男子,站起身十分恭敬地说道:“不知在下哪里得罪了尊驾。”
那男子对面的流浪客打扮的人微微一笑道:“你没有得罪他。”
丁逍看了那两个人一眼,然后问道:“不知两位高姓?”
他隐隐觉得这两个人有些面熟,仿佛在什么地方见到过一般。
流浪客微微一笑道:“我姓路,他姓花。”
我姓路,他姓花。
这短短的六个字如同晴天霹雳一般。
丁逍面如土色。他看了一眼丁遥,然后摇了摇头,两个人慢慢坐下,不再言语。仿佛刚刚没有人被打碎门牙一般。
整间客栈安静得让人无法适应。
丁逍蘸着酒水在桌子上写了几个字。
丁遥看着那几个字,眼睛又睁得老大。
他的眼睛本来就大,一瞪起来仿佛牛的眼睛一般。
他无法相信已经绝迹江湖十年的人竟然会出现在他们两个面前。他突然觉得背后一阵冷汗沥沥。
他们行走江湖二十余年也没有几个人可以让他们这般的胆寒。便是名震江湖的华山派掌门的女人他们也照样敢糟蹋。
但是这两个人便是给他们十个胆子,他们也不敢去得罪。
世间没有多少人可以接下姬千叶的反手一剑。世间也没有有一个女人可以抵挡花归雁的微微一笑。世间更没有一个人愿意去招惹路七古。
丁遥大口大口地吃着面,面已经有些冷了,但是他只能往喉咙里面咽。
一匹狼再怎么凶狠,在一头狮子的面前也会忍不住瑟瑟发抖。
丁逍看着花归雁,他的眼里虽有不甘,但他却不敢说出来。
他们在江湖上混了这么久,自然知道如何趋吉避凶,如何才能获得长久。
花归雁跟路七古去楼上的时候。
丁逍和丁遥悬着的心终于放了下来。
丁逍道:“今日还真是倒霉,竟遇上了这两个人。”
丁遥也长出了一口气,道:“若非是你机灵,只怕明年的今天就是我的忌日了。”
十年前,他们的功夫便已经鲜有人敌。
十年后,十年又有谁说得准呢?
连他们两个的武功都已经远胜十年前,就更不要说是花归雁跟路七古了。
翌日清晨。
花归雁推开窗子,一个泥土的腥气扑鼻而来。他望着窗外的盎然****,不禁有些难受起来。他又想起了那个人。他长叹了一口气然后洗了洗脸。他看着水中的那个人,那张脸已经不再年轻,但却并没有衰老。
可是他的心呢?
他的心有没有衰老呢?
他推开门,门口有一封书信。
他拆开书信看了一眼。他忽而笑了,然后轻声道:“你这讨厌鬼。”
被花归雁称之为讨厌鬼的除了路七古还有谁呢?
花归雁没有几个朋友,除了姬千叶和路七古之外怕是再难找出其它人了。
但他却觉得无所谓。有时候朋友太多了反而不是什么好事。太多便是一种负担,有谁会喜欢增添负担呢?
花归雁的这两个朋友永远不会成为一种负担。
“姐夫,有什么好事笑得这么开心。”
花归雁把路七古的信交给谈千昕,然后道:“路七古这人,很少会留书给别人,不想这小子竟然会留一封给我。”
谈千昕笑了笑。任谁收到朋友的信也都会十分开心的。
他跟花归雁下楼的时候,祝九已经备置好了早饭。
花归雁坐下大口大口地吃了起来。
祝九跟谈千昕有些诧异地望着花归雁。他很少会吃早饭。即便是吃也不会像今日这般大口大口地吃。
小二突然跑了过来,他的手里拿着一张写满字的纸。
花归雁看了一眼纸上的内容然后随手丢在地上。
祝九道:“少爷上面写了什么?”
花归雁道:“没什么,只是几句恭维的客套话。”
“是谁写的。”
“逍遥二仙。”
“啊。”谈千昕有些吃惊地叫道。
花归雁放好碗筷,平静道:“昨天晚上那两个人又来了这间客栈,我打碎了其中一个人的门牙。”
谈千昕笑道:“那两个人倒是罪有应得,不过姐夫你是用什么打碎的门牙?”
花归雁剥了一粒花生,然后放到嘴巴里,淡淡道:“花生。”
谈千昕哈哈大笑了起来,他像是听了一个极好笑的笑话一般。
谈千昕极力在脑袋里想象着那幅画面,越想越觉得无比滑稽。堂堂高手被人打碎门牙,而且还是用花生打碎的。他揉了揉肚子,然后不再去想。
他深知自己的姐夫武功高强,但是却未曾想竟这般厉害。
花归雁问小二道:“那两个人,什么时候走的。”
小二连忙道:“昨天半夜,他们就走了,说是要去妙春堂。”
花归雁点了点头,又问道:“妙春堂在何处?”
小二道:“沿着客站门口的那条路一直往南走就是妙春堂。不过我劝你们最好别去那里,那里的郎中使全镇最贵脾气最差的。我听人说他曾经把病人给赶了出来,似乎是因为那病人说了句这要没问题吧。”
他的语气里带着不满。
花归雁笑了笑:“这倒也没什么,没有一个郎中愿意听人说这句话。”
小二点了点头,然后道:“这倒也是,不过我还听说他还有个什么三不医。”
“三不医?”谈千昕连忙问道,他们来这里是为了给花归雁瞧病,对于郎中的脾气自然是要摸清的,“是哪三不医?”
小二道:“没钱的不医,态度傲慢的不医,姓苏的人不医。”
谈千昕点了点头,如卸重负般的出了一口气,他慢慢地道:“原来是这三不医,这人还真是有趣。”
小二干笑了两声,然后走开了。
在他眼里花归雁也是一个怪人,而且比那个老郎中还要奇怪。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