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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恩怨了了 (一)


那是一双怎样的眼睛呢?

武孝义在对上那双眼睛的一瞬间,他便有一种精神崩溃了的感觉。那是一双足以让人胆怯的眼睛。

那人往前迈了一步,他几乎是本能的向后退了一步。

就在那个人迈步的一瞬间,他嗅到了死亡的味道。

一个混迹江湖多年的人,无论他武功高低,他的感觉也要比一个普通人灵敏得多。

如果这是一场以命相拼的决斗,他便已经输掉了,而且是输得一败涂地。群狼之所以可以击败狮子除了他们足够团结之外,还在于他们那颗无畏的心。一个人若是对敌人心生畏惧,那么他必败无疑。

武孝义本是很自信的,但是现在他一点自信也没有。

他们真的可以拦下眼前号称人去楼空的男子吗?

花归雁看着他,目光如刀。

只是这刀要的不是人命而是人心,人的信心。

花归雁平静地道:“你是谁?”他的声音十分温和,像是外面轻拂人面的温暖春风,但是落在武孝义的耳朵里却如同削铁如泥的刀。

花归雁本身就是一把刀。一把无坚不摧吹毛可断的刀。只是这样的一把刀却是藏在刀鞘里面的。

没有什么比藏在鞘里的刀更让人恐惧的了,因为你不知道它什么时候出鞘。

武孝义咬了咬牙,支支吾吾地道:“在下武孝义,止戈为武的武,孝子贤孙的孝,义薄云天得义。”

花归雁道:“武当孝义双全武三爷。”

武孝义的脸一下子通红,像是个遇见情郎的女子一样。他没有想到花归雁竟然知道自己。武孝义故作镇静地道:“虚名而已。”

花归雁忽然微微一笑。

他的笑很有魔力,即便是男人看了也是会心碎的。

一个人若是在这种情况下还笑得出来,要么他已被吓破了胆,要么他丝毫没有畏惧。而花归雁恰恰是后者。他早已不在乎生死,他早已将生死置之度外了。死了又有何妨,一个人若是对生活心灰意冷还不如死了。

花归雁的心已经渐渐冷了。

花归雁开口道:“李大侠,给我三天的时间,三天之后,我还你一个交代。”

白脸男子道:“我为什么要给你三天的时间?”

花归雁一脸平静道:“因为我是花归雁。”

白脸男子点了点头。

他已知道他没办法拦下花归雁了。他找来的这些人里面武孝义的武功最为高强,连他都被花归雁吓破了胆。就更不要说剩下的那些人了。

世上总会有出人意料的是发生,就像花归雁想不到他会在这里遇上武孝义他们,白脸男子也没有想到竟然还真的有没有被吓破胆的人。

一闪寒光。

一杆飞枪飞向了花归雁。

花归雁摇了摇头。

这杆枪并不算快,至少在花归雁的眼里比这杆枪要快的不知道有多少。

他伸出手接下那杆飞枪。

一个男人垂头丧气地对白脸男子道:“李大哥,兄弟技不如人,比不过他。”

花归雁忽然又笑了。

一个人若是与一个比他厉害得多的人相遇对了一招侥幸不死,那么他日后必然会在江湖上享誉一时,被人赞为英雄豪杰。

而一个人若是与一个比他厉害得多的人相遇连出招的勇气都没有的话,那么他日后声名必然会大损,甚至被人戴上懦夫的帽子。

武孝义的脸更加得红了。

今天的事若传了出去,他必然会颜面扫地。

不爱惜自己颜面的人又能有多少呢,只怕没有多少人不爱惜自己的颜面。

武孝义的脸阴沉得可怕,他瞥了一眼那个使飞枪的男子。他的眼睛里多了一把刀,一把出了鞘的刀。这把刀已经对准了那个人。在场的很多人眼里也有这样的一把刀。

使飞枪的男子微笑着道:“花公子,在下雁双飞,不知公子是否肯交在下这个朋友。”

他已经意识到自己犯了众怒。他必须想办法对付那些想要杀了他的人。他是一个很爱惜自己性命的人。

一个爱惜性命的人,自然是极其聪明狡猾的。

只可以他并不了解花归雁。

寻常人总喜欢多交几个朋友,因为一个好汉三个帮,多个朋友多条路。但是花归雁从来不这么认为,朋友对于花归雁来说永远是宁缺毋滥的。

自作聪明往往是可悲的。

花归雁摇了摇头道“花某不缺朋友,仁兄的好意花某心领了。”

他从来不缺朋友,他只有那么几个朋友,而这几个朋友也恰恰都是江湖上数一数二的人物。物以类聚,人以群分。这话总是不假的。

雁双飞的脸一下子变得惨白。

花归雁看了一眼白脸男子,淡淡地道:“花某可以走了吗?”

白脸男子点了点头,既然知道拦不下他又为什么要拦呢?况且他很了解他,没有人会不了解自己的对头。他既然说三天后给他一个交代,他自然是会给的。

花归雁从来不会食言,只要他答应的事情,无论多难他也会做到。

他平静地道:“三天后,我们会在这里等你。”

他的话说完了。

花归雁已经离开了,没有人知道花归雁是何时离开的。一个人轻功若是练就到这个地步,没有什么地方是他去不得的,也没有什么是可以把他拦下的。

芙蓉阁依旧开张,即便有人死在了这里。

没有人会因为****死了人而对这里敬而远之。男人总是需要女人的,尤其是有漂亮又听话的女人。

这里的女人没有不漂亮的,也没有不听话的,只要你足够有白花花的银子,或者金灿灿的豆子。

花归雁走出芙蓉阁的时候,顾佳期正在芙蓉阁对面的绸缎铺子里挑选着上好的绸缎。她一回头便看到了花归雁。

顾佳期微笑着朝花归雁走了过去。花归雁也朝她走了过来,只是花归雁的脸上一点笑意也没有。

顾佳期看得出来他并不开心。

“你怎么了?”

“我没怎么。”

平淡的语气。

一个男人若是在一个如花似玉的美丽佳人面前也语气平淡的话,他一定是很不开心的。

顾佳期笑着道:“刚刚绸缎铺子的老板跟我说,这条街最北边的王屠户昨天跟他老婆说,他老婆比芙蓉阁的头牌还要漂亮。结果他一说完,他老婆就掴了他一个耳光。”

花归雁似乎被挑起了兴趣,他道:“为什么?”

顾佳期捏着嗓子学王屠户老婆的声音道:“你瞎说,老娘才没有那****那么骚。最近你赚的钱越来越少,你说你是不是拿着钱偷着去那种地方了。”

她模仿别人的声音竟然那般的惟妙惟肖。

见花归雁皱着的眉多少缓和了一些之后,她又瓮声瓮气地学王屠户的声音:“没有。”

花归雁笑了。

顾佳期继续絮絮叨叨地给花归雁将这镇子上平日里发生的琐事。

花归雁并没有觉得那些琐事很有趣。他笑是因为顾佳期。他突然觉得遇上顾佳期是一件很不可思议的事情。因为顾佳期一直有办法让他笑。

他突然觉得他们已经认识了很多年。

若非是认识了这么多年的人,花归雁又怎么会当着她的面笑呢?

花归雁很少当着陌生人的面笑。

“你二爷爷近来还好吗?”

顾佳期点点头道:“二爷爷的身体还算是硬朗。又一次我去他家,他正在与一个人对弈。他十分轻松就把他家的铁棋盘给拿了出来。那个人还恭维而爷爷说,二爷的棋艺在下怕是穷其一生也赶不上。”

花归雁微微一愣。

顾佳期又道:“不过二爷爷平时老是躺在床上,就连吃饭也是下人们喂他吃。”

花归雁在心里暗道,顾二爷的伤早就已经好了,但是他为什么又要故意装作是一个废人呢,实在是匪夷所思了一点。

顾佳期看了一眼又皱起眉的花归雁,问道:“怎么了吗?”

花归雁摇了摇头,道:“没事。”

顾佳期撇了撇嘴,然后道:“你老是把事情闷在心里面不说,很容易会老的。”

花归雁一笑:“你好像认识我很久了的样子,但明明我们才认识不到两个时辰。”他轻轻摇着折扇把顾佳期甩在身后。

顾佳期连忙追上他,缓缓地道:“我当然知道,可是我老是觉得我跟你在很久之前就已经认识了。”

花归雁的眸子微微一亮,道:“一见如故。”

顾佳期连连点头,然后道:“就是一见如故。”

两个一见如故的人都笑了笑,然后不说话。

过了一会儿,顾佳期轻声说道:“快要正午了,我还没去买菜。爷爷早上说要吃我做的鱼汤。我得去买条鱼,不然爷爷会生气的。他一生气就会啰啰嗦嗦没完。”说完便转过身。

花归雁也转过了身。

他想在这里安定下来,自然要对这里熟悉一番。

顾佳期甜甜地道:“我做的鱼汤很好喝的,爷爷喝了以后总是赞不绝口的。”

花归雁点了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