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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 问世间,侠为何物 (三)


路七古忽然笑了一下,他曾经看到花归雁露出那个眼神。他突然有点可怜起那个杀了顾三生的凶手。因为他知道那个人会落得个什么样的下场。

花归雁从来不会因为自己的事情而生气动怒,但是如果有人伤害了他的朋友,他一定会让那个人承受十倍的代价。

路七古走到花归雁的身边,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然后轻声道:“不仅仅是你一个人想要杀了那个王八蛋,想杀了那个王八蛋的人还有我,杀他的任务就暂时交到我的手上,你现在呢,应该好好照顾佳期。毕竟现在除了你,谁都没办法走进她的心里。”

就在刚刚他试着与顾佳期说话,但是顾佳期出了点头之外便再也没有别的动作。

花归雁点了点头。他看着眼前安静沉默不语跟昨天判若两人的顾佳期心里头一阵的难受,他坐在她的旁边,轻声叫了她的名字,“佳期。”

顾佳期侧过脸看着他,“花大哥,我好难受。”

他伸出手,快要碰到她的一霎那,突然间又收了回去,他突然觉得自己再也无法面对眼前的这个人。愧疚的感情充满心房,让他无比的抑郁难受。

“花大哥,我好难受,”顾佳期十分痛苦地说着,“虽然我知道爷爷离开是因为爷爷的劫已经历满,羽化成仙归去,但是我还是很难受。爷爷曾经答应过会一直陪在我身边,直到将来可以陪着我一世的人出现,他才会离开我。”

花归雁愣了愣,然后把顾佳期的手放在自己的手心。他看着眼前的少女微微一笑道,“我已经出现了,我会陪你一世。”

顾佳期也微微一笑,然后伸出小指,“那打勾勾,打了勾勾的事情,就不能再反悔。”

花归雁点了点头,然后伸出小指。

有时候,自欺欺人是从悲伤之中走出来的最好的途径。

绛衣少年看着自己的姐夫,忽然微笑了起来,在心里小声的说道,姐姐,这下你可以放心了,姐夫已经找到了一个可以相濡以沫,执手半生的人了。他的眼睛忽然有些湿润了,他的姐姐在离开的时候最放心不下的人就是花归雁,她希望他可以幸福快乐,尽管她没有办法给他,但是她还是希望能有一个人出现在花归雁的身边。

路七古微笑着从花归雁的身边擦身而过,小声道:“小花,天下无不散之筵席,我要走了,你要好好照顾她。”

花归雁清楚他要去做什么,他伸出手拉住路七古,路七古回过头有些诧异的看着自己的朋友又笑了笑。

“你千万不能死。”

“我当然会活着,你不是常说祸害遗万年,既然祸害遗万年,我又怎么可能会死呢?”路七古松开花归雁的手,然后淡淡地说道:“我再来福客栈给你留了些东西,如果三天之后,我不来找你的话,你就去把那个东西取过来,你让我帮你做的事情,我做到了,现在我要去做我的事情了,你可千万别拦着我。”

花归雁点了点头,微笑着道:“你去吧。”

路七古微微一笑,然后扬长而去。

他是个坦荡的人,但他并不是一个君子。君子坦荡荡这句话,或许从一开始就是错误的,坦荡的人从来都不可能是一个君子,而是一个豪杰。

“花大哥,他,他是要去哪里?”顾佳期问道。

花归雁微微一笑,摇摇头道:“我也不知道,他去哪里,向来不会告诉我,我也想来不去问他。”

顾佳期点了点头,然后不再说话,只是一个人呆呆得看着那碧绿的竹林。爷爷一直喜欢隐居的生活,他应该会喜欢这里的吧。

“呦,这不是花归雁花大侠吗,你还真是悠哉。”

花归雁看了一眼带着一队人马在那里等候着他的白净面皮的男子,微微一笑,带着淡淡的邪意,“李大侠,不也是在悠哉悠哉的喝茶吗?”

“自然比不得花大侠,花大侠,李某来这里的目的,你应该十分清楚,就不用在下说了吧?”李姓男子阴阳怪气的说道。

花归雁淡淡地道,“才过去一天而已,你怎么这么着急。”

李姓男子冷笑了一声,然后大声喝道:“姓花的,你杀了我二十多个兄弟,你不要指望我会在放过你。”

花归雁也冷笑一声,“你怎么知道我杀了你二十多个兄弟?”

李姓男子笑得更冷了:“你自己在墙上留的字,你难不成忘了吗?”

花归雁不由得哈哈大笑,“你追了我十年,怎么还是这么的蠢?”

“蠢,花归雁,你别以为你的伎俩我看不破。”

花归雁微微一笑道:“对,没错,人是我杀的,你又奈我何。”

李姓男子咬牙切齿的道:“花归雁,即便你武功再高,你赢不了我们四十多名英雄好汉的围攻。”他嗖的一声拔出了自己的刀,当他挥刀的时候,他不由的愣了一下,拿把刀只剩下了刀柄。

绛衣少年邪邪一笑,然后道:“大胡子,用一把只有刀柄的烂刀也想杀我姐夫,你还真是狂妄自大的。”说着他已经出了剑,他的剑快要到李姓男子的咽喉处的一霎那,便被一个满脸刀疤的男人给拦了下来。

刀疤男冷冷地瞥了少年一眼淡淡地道:“你的剑还没学到家。”

绛衣少年愣了一下,他从没想过,他的这一剑竟然会被人拦下来。

“没想到你也会出山。”花归雁看着拦下谈千昕的刀疤脸淡淡的说道。

刀疤脸道:“我也没曾想过你竟然会把那么高深的剑法交给一个小孩子。”说完又看了一眼绛衣少年。

“我上次跟你交手是在十二年前,原以为过了十二年,你的功夫能厉害一些,没想到竟然反倒退步了这么多,只会在小孩子面前呈威风,我真为你感到脸红。”

“十二年前,你的嘴皮子功夫可没这么厉害。”

花归雁微微一笑,“不敢不敢,跟那位李大侠还差得远。”

刀疤脸突然一刀出手劈向花归雁。花归雁轻轻避开,然后一下子绕到了他的身后,拍了拍他的肩膀,嘴角带着几分戏谑的嘲笑。

刀疤脸连连劈出二十三刀,每一刀都劈空,连花归雁的衣服都没有擦到。绛衣少年看着轻松躲开刀疤脸快刀的花归雁得意地笑了笑,似乎把刚刚发生的事情给忘记了。

刀疤脸突然躺在了地上,他的咽喉上有一道剑伤。那究竟是怎样的一剑,没有人可以说得清楚,因为没有人看得清楚那一剑是怎么出手的。他明明已经十年没有用过剑,但是他的剑法丝毫没有退步一丝,反而似乎比十年前更加厉害了。

花归雁看了一眼李姓男子,淡淡地道:“你们尽管拦我,想成为第二个金刀王的人就上前一步。”

他往前走一步,那些人往后退上一步。

绛衣少年微笑着道:“大胡子,看来你的人也不过如此,一个个都和你一样只不过是嘴皮子厉害一些而已,你追了我姐夫那么多年,竟然不知道我姐夫向来都只会无可奈何花落去,似曾相识燕归来这句诗。实在是蠢驴一头,妄称一个侠字。诗仙曾经写过一首诗,但凡识得几个字的武林中人都肯定听过。里面有几句诗是‘十步杀一人,千里不留行,事了拂身去,深藏身与名’。‘三杯吐然诺,五岳倒为轻’。但是先如今又有几个人记得,前代有个鲰人说什么侠之大者为国为民,侠之小者光明磊落。说到底不过一个庸人闲闲无事做,没事找事。后世之人便都坚信他的这句话,一个个都想尽一切办法成为侠之大者,可是有几个人成功的,即便后来成功了,也不过成了一堆白骨,又有什么用。”

花归雁回头看了看谈千昕微微笑笑。古往今来,有多少名人侠士,穷尽一世,也弄不清楚所谓侠究竟是什么。

“你算个什么东西,竟然敢说郭大侠说的话是错的。郭大侠是赫赫有名的前辈高人,也是你这种小辈可以议论的。”李姓男子忽然怒道,他突然一掌劈向谈千昕。谈千昕连连后退,勉强的躲开这一掌。

谈千昕皱了皱眉头,“看来你连侠之小者都算不上,侠之小者还讲究什么光明磊落,你一点也不磊落。”

白衣男子的脸越来越红,他本来想一掌把谈千昕击毙在此,但却被他给躲开了,他已经是第二次在他的手上栽跟头了,若是传了出去,还叫他如何在江湖上立足。

他夺过身边人的剑,然后一剑刺向少年。

少年接下那一剑,然后反手一挑,把他的剑荡开。

寒星两点突然朝着少年飞了过来,这般近的距离即便一个人轻功再好也未必可以躲得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