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归雁微微一笑，然后将飞刀藏于袖中，淡淡得道：“没什么？”他看了一眼飞到射过来的方向，眼里掺杂着淡淡的杀意。他笑着对顾佳期道，“你先回妙春堂，我有个地方要先去一下，不要等我。”他突然运起了轻功，然后一瞬间便消失的无影无踪。
顾佳期看了一眼已经走远了的花归雁，皱着眉头，轻声道：“花大哥，你始终不愿意我来趟这趟浑水，可是我，我又怎么能让你一个人独自面对呢？”
花归雁回头看了一眼顾佳期，他皱了皱眉头，小声说道：“佳期，佳期，我不能这么自私，让你陪我去冒险，我一个无所谓，但是你，你不能，你是老前辈最爱的人，我亏欠老前辈的已经太多太多，我这条命都是老前辈救回来的。”
他已经把她当成了多年的老友，他忘记了，他们不过刚刚认识几个时辰，还不到一天。
他的眼泪湿润了有些衰老的眼睛。
但是他的身手，并没有老，他依旧像是一只凶猛的猎豹一般的灵活。他的轻功依旧独步武林，他的追踪术依旧是一流的。
花归雁看了一眼面前的，带着面罩的灰发老者，有些冰冷地道：“我还真的没有想到，对我施放暗器的，竟然会是你。我虽然与你不太熟悉，但是绝不会看错你，你究竟为什么要杀我，我可不记得我有对不起你。”
灰发老者摘下自己面罩，然后道：“花公子，在下本来无意冒犯，你大可放心，我杀了你之后，也会自刎谢罪。”
“那好，在我死之前，我想知道是谁，想要杀我。”花归雁微笑着说道，“不然，我会死不瞑目的。”
灰发老人皱了皱眉头，然后刚要开口，他的头便已经从他的身上滑落了，鲜血流了一地。花归雁看着眼前的黑衣少年，他的脸上有一道斜长的刀疤。花归雁微微一笑，淡淡地道：“你师父还好吧。”
黑衣少年微微一笑，道：“师父他老人家很好，不过，我会杀了你，我不会让你妨害那个人的，无论如何都不能。十年前，你的武功再高，也不代表你现在还是以前的人，师父跟我说起你的时候，曾经说，这江湖之上除了你之外再也没有武林人士了，所以我想知道，究竟怎样才算的上是一个武林人士。”
花归雁笑笑道：“前辈太看得起我了，不过从刚才开始我就很想知道，那个雇佣了你们的人究竟是哪位？”
黑衣少年淡淡地道：“我没有被雇佣。”
花归雁道：“那你又为什么要杀了我。”
黑衣少年又道：“我杀你，是因为那个人想要杀你。”
花归雁皱了皱眉头，“普天之下，除了千败老人之外竟然还会有人在你心里有这么大的分量，看来你也不是一个冰冷的人。”
黑衣少年道：“我从来不是一个冰冷的人，冰冷的只有死人，我是不会死的。”
“没有谁，是不死的。”
“我不会死，因为我足够强。”少年倔强的说道，一字一句坚决如铁。
花归雁笑了笑，然后又道：“是吗，这天底下高手多的是，比你厉害的也多的是。”
少年沉默了一会儿，然后道：“那么我会把他们一个一个都杀光，这样，我就是最强的人，我就可以帮那个人扫平一起的阻碍。”
花归雁道：“你扫平了他所有的阻碍，那么你呢，你也会成为他的阻碍。”
少年皱了皱眉头，道：“我不会成为他的阻碍。”
花归雁笑了：“何以见得。”
少年道：“因为他是，这与你有什么关系。”
花归雁点了点头，“没错，这确实跟我没什么关系，但是我已经知道是谁要杀我了。”
少年不免有些疑惑，然后道：“你是怎么知道的？”
花归雁淡淡一笑：“刚刚从你口中知道的。”
少年吃了一惊，然后皱眉道：“我，我什么时候说的，我怎么不知道。”
花归雁又是一笑，道：“你确实什么都没有说出来，但是我隐隐可以猜测得到，你还真是一个可怜的人。”
少年被他弄得有些莫名其妙，不解地道：“你凭什么这样说？”
花归雁微微一笑，然后转过身：“不凭什么，我走了。”
少年看着他，冷冷地道：“我没有想过放你走。”
花归雁转过身看了一眼少年，淡淡地道：“我知道你没有想过放我走，但是你栏不了我，最起码，现在的你拦不了我。”
少年道：“为什么现在的我拦不下你。”
花归雁道：“你的刀确实很快，而且我手里没有任何一件武器。按理说，我不会是你的对手，但是我却有十成的把握赢过你，你的心现在很乱，一个人的心若是乱了，那么他的刀绝对会很慢，他的刀法也一定会满是破绽。我给你十天的时间，十天后，你心情平复下来了，我会与你一战，届时生死由天，不得反悔。”
少年愣了愣，他的心神确实很乱，而且是被眼前的这个白衣男子搅得很乱，他点了点头，道：“十天之后，我在这里等你，我要杀了你。”
花归雁笑了笑，然后一点足尖，像是一只自由的飞鸟一般离开了。
少年看着他远去的背影，心里暗暗说道，究竟什么时候我才能像他一样自由，究竟什么时候我才能是我自己。不，我想太多了，我是一个杀手，杀手不需要太多的感情，杀手只要忠于自己的任务就可以了，更何况我又为什么要去羡慕一个将要被自己杀死的人呢，根本就没有羡慕的必要。
花归雁看了一眼不远处的少女，微微一笑，然后快步走到她的跟前，捏了捏她的鼻子道：“你还真是不听话，不是叫你回去了吗？”
顾佳期吐了吐舌头，“花大哥，你可没有叫我一定要回去，所以我没有不听话，对了，花大哥你刚刚去了哪里？”
花归雁望了望那个方向，淡淡地道：“我只是去见一位世交的弟子，改天，我介绍他给你认识，你一定会很喜欢他。”
任谁看到那个孩子的第一眼，都会喜欢上他，他不羁，从容像是一匹孤独的狼，全身上下散发着一种孤独寂寞的感觉。
顾佳期微微一笑，道：“真的，那我可一定要见一见这个人。”
花归雁道：“好。”然后看了一眼渐渐暗下去的天，“走吧，我们回去吧，天马上就黑了，再不回去的话，你爷爷可是要担心的。”
顾佳期点了点头，“对啊，已经这么晚了，爷爷肯定等急了，花大哥我们快回去吧。”她眨眨眼，又笑了笑，“对了，爷爷说他想吃醉翁楼那个打出做的醉人酥，我得去醉翁楼给他买来，花大哥，你一定没有尝过。醉人酥的味道，只要你吃过以后，便再也不会忘掉那种味道了。爷爷说，他这辈子最喜欢的东西就是这个。”
花归雁点点头，然后慢慢跟在少女的身后，无论如何，他都不愿意让她受一丝一点的伤害。少女突然回过头，眨了眨眼，忽然道：“花大哥，你说那个苏妙玉为什么没有来妙春堂？”她无意的提起。
花归雁突然一愣，然后道：“不好。”他连连施展轻功，快步朝妙春堂跑了过去。
赤红的火焰焚烧着每一块地方，原本无比美好的地方一下子变成了一片滔天的火海。花归雁嗖的一声窜进了火海里，他已经要找到那个人，他不想再失去任何一个对他好的人了。但是他还是晚了一步。那个人已经死了，他的胸口插着一柄剑，剑身上有两个细小的字。他拔出那柄剑，用没有被烧毁的布包裹号那柄剑，抱起老人的遗体，冲出了过海。
他的眼里闪现出了杀意，十年了，他已经有十年没有这般想要杀死一个人。
他只不过是希望可以安安稳稳的像平常人那样生活，但是却再也没办法如愿以偿了。
耳边传来阵阵的噼啪劈啪的声响，花归雁回过头看了一眼即将不复存在的妙春堂，眼里满是泪意，但是却没有一滴泪滴落下来。
脑海里，不知为何总是想起一个声音。
杀，杀。
顾佳期看着花归雁，她颤抖的看着眼前的素衣男子，一时间她什么声音也发不出，他像是哑了一样。
“佳期，从此以后，我永远不会离开你。”花归雁看着面前的少女平静地说道。
他做过的事，从来不会后悔。
他说过的话，从来不会后悔。
他下过的决定，也从来不会后悔。
花归雁静静把老人的遗体放下。
他取出那把用布包裹的剑，这便是江湖中人梦寐以求的神兵利刃，但是对花归雁而言，它一文钱也不值，它永远也比不上躺在那里的须发全白的老人的微微一笑，它永远也比不上。
花归雁用布把老人的遗体盖住。
“前辈，我会为您报仇，我会杀了他，为您报仇。”他在自己的心里小声地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