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纪航朝那人好笑道“小丫头才走半天而已,看你脸板的,下礼拜不就回来了么”说着替他量了血压,皱眉道“这么低,是不是又头晕了?”
那人按了按额角,低哑道“还好”
秦纪航替他将床稍稍摇下去些,嘱咐道“你先睡会,半小时后我再来测下血压,要是还这么低得重新给你配药”
江洛哲轻点了点头,有些不适的闭了眸,手仍轻搭在额上。
手机响起,秦纪航上前正要将它挂掉,就见那人已朝他伸出手来,无奈只好将手机递去。
“先生,各航空公司与铁路总局都未查到程小姐的出行记录”许彦在电话里汇报。
眼里闪过一丝冷意,捏了捏眉心,低哑道“再查…咳咳咳咳”
见他挂了电话便按着胸口低咳,秦纪航忙替他戴上氧气罩无奈道“小孩子出去玩罢了,你这么紧张干嘛”说着又替他调大了氧气剂量,安慰道“都说物以类聚人以群分,小丫头处的朋友人品都不错,不会有问题的,前两日她还说她一朋友要好人好事去给别人捐骨髓呢,这得多正能量啊…”
江洛哲却是猛的睁眼,蹙眉凛冽道“捐骨髓…”
秦纪航点头说“是啊,她朋友胆子小还特意让她来问我会不会对身体有伤害呢,这么正能量的事我当然得支持啦…哎,你怎么起来了”
上前扶住勉力撑坐起来的人,就见他冷脸拿过手机朝那头低喘道“将苏氏产业的地域分布发来,还有…咳咳咳…查一下钱凌峰的行踪…咳咳咳咳”
见他按住胸口喘不上气,秦纪航将氧气调到最大,用力揉按他心口膻中穴,待他呼吸缓了些,才担忧问道“你觉得那丫头偷溜出去给钱凌峰捐骨髓了?”
江洛哲惨白着脸闭眸轻喘着,直到手机传来“嘀”的一声,他才缓缓睁开眼,看完内容却是将手臂递了去,低哑道“强心针…咳咳咳”
“不行!你上次手术就是因为当时注入过多强心针导致心衰恶化,眼下还未休养好,根本不能再注入强心针!”
“咳咳…不要让我说第二遍…咳咳咳咳”
“洛哲!”
……
程晓诺抚了抚胸口,怎么莫名心慌呢…
一旁苏然见她脸色不好,以为她胆怯了,忙开口道“晓诺,现在后悔还来得及”
晓诺摇摇头“他们到了么?”
苏然哼了声,不屑道“人家才不要你担心呢!他们前两日就到了,早就进入手术状态了!不过你放心,那医生是我的人,手术不会有问题的”
晓诺点点头,却是拉住了他的衣袖,低声道“苏然,手术那天你能在里边陪我吗?”
这丫头还是不放心他找的医生啊,虽然被人质疑很不爽,但他还是点头应了。
从酒店出来往医院赶去,医生要替他们做详致的检查以确定手术具体时间。
老远就看到候在大厅里的钱途,以及那个让她看了便忍不住恶寒的老人家。
钱途刚要朝她走去,就见钱老爷子已起了身慢慢朝她走了去,只得默默跟在他身后。
“好孩子,来了啊”钱禹庭一脸慈祥的笑着。
晓诺扫了他一眼,淡声道“我要见他”
“阿峰就在病房里,走,爷爷带你去见她”说着拉起她的手。
程晓诺只觉毛骨悚然,甩开他的手沉声道“钱老先生,我可要不起您这个爷爷”
钱禹庭笑容徒然一僵,苏然搭上她的肩膀将她护到身前,忍笑道“这地方我熟,不劳钱老先生费心带路了”
看着那两道背影,浑浊的老眼里起了阴霾,一个丫头片子而已,还想翻出他手心不成,布满皱纹的脸上露出一个阴毒的冷笑,一旁的钱途不禁担忧的皱了眉,那个苏然,真的能在爷爷手底护好她吗…
“要我陪你进去吗?”苏然低问道。
晓诺摇摇头“你在这等我吧”说着又不放心的加了句“别走远啊”
苏然点头应了,坐到一旁椅子上给瞿糖发信息。
昏暗的灯光下,病床上那人了无生气的躺着,消瘦的脸上毫无血色,鼻管,导尿管…她想象过他的模样,却不曾想过他是这样,真的…太惨了…
心下一阵酸楚,缓步上前,却见他睁眼朝她看来。
正尴尬的不知如何开场,就听他低弱的唤了声“姐姐…”
“嗯,是我”忍住眼中的滚热,轻轻坐到床边的椅上,本想静静陪他会,却不想他略显的担忧说道“现在走还来得及…爷爷他…”
“别担心,我朋友不会让我有事的”
“可是…”
晓诺浅笑道“没事的,你安心等着手术,以后的以后,我们也这样静静坐着聊天好不好”
“好…”我一定努力活下去。
苏然看着憋红了眼的小姑娘,叹息道“想哭就哭嘛,憋的跟只兔子似的,何必呢”
“你懂什么!我现在是姐姐,怎么能随便哭鼻子”按了按手臂上那团棉花,忍不住吸了口冷气。做个检查而已,至于这么狠一下抽了七管血嘛!
瞅了眼她苍白的脸色,苏然心软道“一会让酒店的厨师给你做碗猪肝汤”
“两碗吧,我得好好补补”
苏然笑着拍了拍她脑袋“好,那就来两碗!”
晓诺满意的点着头,却发现他突然僵硬了身体,正要问他怎么了,抬头就见酒店大厅沙发上那道静默消瘦的身影。心里一慌,忙往苏然身后躲去,捣了捣他后背低问道“不是说一个礼拜么,这才一天都不到…”
苏然满脸黑线,他知道那人会赶来,却不想他来的这么快。
“诺诺…咳咳…过来…咳咳咳”
见她仍躲在旁人身后,江洛哲胸口一阵绞痛,抚了抚胸口却是止不住的咳。秦纪航本要上前将她拎来,却见那人状态不好,忙给他喂了药又用力替他按压胸口。
苏然朝身后小声道“你再不过去,你叔叔怕是要被气着了”
“可是,他会带我走的”晓诺嘟囔道,但到底是不放心的探出了脑袋,见他紧捂胸口犯了病,忙焦急跑了过去。
“江洛哲…”
“他不是叫不动你吗!”秦纪航朝她训斥道。
待他缓过劲儿来,秦纪航让许彦取来轮椅,将他推去客房,晓诺不敢再造次,忙跟了上去。
轻轻将他扶靠到床上,秦纪航忍不住低斥“非要赶飞机过来,也不看看自己什么身体,就算心脏撑住了,腰也受不了啊!好了吧,两个一起罢工,让你逞能!”
江洛哲按住胸口,难受的闭眸低喘。秦纪航替他戴上氧气仍未好转,不得已取出小剂量的强心剂注射了去,他才稍稍缓和些。
“诺诺…”
候在床边的晓诺忙俯身握了他的手,低低“嗯”了声。
“明日…咳咳咳咳…与我一起回去…”
将脸埋到他手心,低求道“江洛哲…可不可以让我自己做一次决定…那是我最亲的人啊…”
良久,他低哑道“是么…”最亲的人…
见他捂着胸口痛出了汗,秦纪航忙拉开晓诺,上前用力按压他的心脏,却见他颤抖着抬起手,指着门朝晓诺低弱的咳喘道“出去…”
秦纪航朝杵在边上的晓诺吼道“真想将他气死啊!还不快出去!”
抹了眼角的泪,晓诺抽泣着走了出去,她知道,他这是应了她的要求,可是,她好难过……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