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条路只会通往我的梧桐苑，那个角亭子过去却是没有路的，而且这么晚不应该有人在的啊。”
亭子里的人也如梓潼一般没有点灯，只是这样的黑灯瞎火自然会让人联想到一些秘辛，尤其他们说话的声音并没有刻意的压低，或者说是梓潼离得还是比较近的。他们谈话的声音一下子就传到了她的耳朵。
凝眉，梓潼是没有什么发现大秘密的兴奋，相反她警惕的察觉到了危险。
“越是大家族，越是容不得那些知道秘密多的人，这个道理潼儿你可要好好记着。”
这是美妇人还在世的时候经常对梓潼说的话，而在家学的六年，梓潼更是深刻的体会了这句话，所以下意识的她就想要离开。
只是准备转身的时候，梓潼心里打起了算计。
“之前我一路走来，他们没有发现我是我的侥幸，而且若是那个时候他们喝一声，我也就会离开，或者他们发现我然后自动离开，这样我自然是没有危险的，但是……”
梓潼现在很为难，她赶忙的隐身到了不会被发现的侧边角落，心里暗暗叹气，“如果我现在急忙的折身，被发现的风险可是很大的，而且只要被发现，他们就会认为我知道或者我听到了什么，届时，即使我怎么辩解都是徒劳了。”
想通了这一点，梓潼纵然是一万个不情愿，也不得不待在这角落了。可最让梓潼心烦的是，这个角落竟然能更清楚的听到他们的对话。
角落里不断传来亭子里人的呼喝，那个男人似乎很气愤，而另一个人却好像是在劝诱。
“哼，你将我当什么人了，这种事儿，我是决计做不出来的。”冷哼的声音带着让人震撼的威严。
而后面出现的那个声音也有点被震慑的颤抖。只是没一会了就恢复了平静。
“大人这么说就不对了，娘娘可说了，既然当年您都做出选择了，现在也不过是做得更彻底而已。须知斩草不除根，后患无穷啊。”嘿嘿一笑，明明是男人的声音，却尖细的让梓潼听着耳膜一阵不舒服。
“这人的声音也真是怪。”梓潼无奈的听着辛秘，心里却不安分的腹诽。
“除根？你们认为什么是除根？兰芝已经死了，你要除根，除的哪门子根？”愠怒，绝对的愠怒，但是很明显这声音还是努力克制的结果。
可是他不知道的是，他这一句话最触动的却是角落里站着的梓潼。
梓潼瞠目，“兰芝？难道是娘亲？”梓潼是被娘亲从贺家偏门捡来的弃婴，一直随娘亲姓乔，而她娘亲也就是美妇人，名字就是乔兰芝。
此时梓潼也总算是提起了神儿，贴紧了身子，聚精会神的听着，本以为无关的话。可越是听，梓潼就越觉得震惊。同时震惊的还有她对那个震怒的声音熟悉。
“这……这不是……”
……
“呵呵，大人也是说笑，娘娘说的人是谁，难道您还会有不知道的？”那听着怪里怪气的声音，翛翛的笑，让人一阵，毛骨悚然，好像是一阵扑棱棱被惊起四散的漫天蝙蝠。
“哼，如果我就说我不明白呢，你们要除根，难道是想杀了我和兰芝的两个儿子？”
“儿子？娘亲还生了孩子吗？而且听来也不是早夭，那现在他们在哪里呢？”这边梓潼还疑惑着，但是没一会儿她的疑惑就得到了解答。
“哼，大人，您这话说的，兰芝夫人可没有和什么人生什么儿子，那儿子，是娘娘生的，是当今乾朝的太子和五殿下。您可不兴这么胡说的。”尖细的声音陡然拔高，急切的态度，显然对于贺恒之突然说出来的事情很是忌讳。
不过他的耐心也被消泯的差不多了。大概也不想再这么的继续耗下去了。
“哼，听大人的意思，老奴也是明白了，大人是想要回护兰芝夫人捡的那个女孩了。”
“既然知道，你就不该开这个口。”
威胁的语气。这威严的一句话，倒是让梓潼陡然想起这熟悉的声音是谁了。
“老爷？竟，竟然是老爷？这，这，这是怎么回事？”亭子里两人谈话的内容不算多，但是稍稍想想就能牵扯很多东西，比如太子、五殿下和她娘亲的两个儿子的关联。
“这一定是假的。”梓潼不断摇头，试图催眠自己，也试图说服自己这不过是个梦境，但是这如果这是个梦境那就真的是个真实的过分而且残酷的梦了。
“大人，来之前，娘娘可是早猜到了您的回答了，所以娘娘让老奴给您带了一句话。”这个自称老奴的人，一副很有依仗的高傲态度。
“什么话。”
贺恒之的语气已经不能叫愠怒了，这是已经达到了爆发的边缘。而挑起这火药桶的显然就是那个老奴，一次两次的不敬的都是这个老奴，当然可能是因为那个一直只是被说起的娘娘。
对于这一点，梓潼不想发表任何的猜测，她只是静静听着，屏气凝神。不过对于那个娘娘，她还是猜的出的。毕竟贺家的娘娘也就当今的皇后而已。
“娘娘说，既然她对兰芝夫人下毒的时候您不拦着，如今拦着又有什么意思呢。”
“彭！”这是贺恒之瞪着眼震怒的一掌拍在石柱的声音。而这一声也显然吓到了那个一直目空一切的老奴。
他哆嗦了一下，想要强自镇定却在接触到贺恒之的目光的瞬间错开，胆怯，只是因为胆怯，所以不敢直视。
也是这时他才意识到他一直是用一种怎样不恭敬的态度在说话。不过，他的怯懦也只是一瞬间而已。当然这一瞬间之后他的态度也恭谦了不少。
“我这个二妹还真是有手段啊，哼，这里可不是她的后宫，是贺府，我说不许，就是，不--许！”
没有半分商量的余地，这是个十分强硬的决定，也是对梓潼坚定回护的态度，但是此刻梓潼却耳边嗡鸣什么也听不见了。
那边对话还在继续。
“可……”意识到了贺恒之的身份，这个老奴才也不敢放肆了，可是却结结巴巴的说不出话来。一双眼睛闪闪躲躲的，好像做贼。
贺恒之立刻意识到不对。略一思索，就是面色黑沉。
“可什么？你干了什么。”
还没等贺恒之问出什么，亭子东面的方向就冒出了浓滚滚的烟，继而是家丁惊恐的喊叫。
“走水了，走水了。”
不一会儿火光冲天，在这个亭子还东面的院子只有一处，那就是梧桐苑。
“你找人放的火？”几乎是瞬间贺恒之就做出了这个判断，一双冷厉的眼直直的刺向那个想把自己缩起来的老奴。
“好好好。”一连三个好却泰山一样压在人的心里，“还没有人敢在我贺家乱来，你是第一个，也是最后一个。”
“你，你不能杀我。”尖细的声音完全颤抖了起来，之后就是像鬼一样的嚎叫。
梓潼在角落，只能听连续的噗噗声，结合之前那句话以及那难以掩饰的嚎叫，她自然是知道发生了什么。
可是知道不等于看到。
当一截断手拖着血迹落在距离梓潼不愿的地方的时候，这样的感觉最是真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