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未怀疑过夜瑾的身份,总觉得既然是个琴师,常常出入各个宫廷乃是常事,谁又想到他竟从来就不是普通的琴师,而是南越的太子,与冷萧翊并齐的身份。r
再一想,也确实合乎情理,之前的种种迹象都在暗示着他的身份,而我却从未怀疑过他,而他至今却也从未向我主动道明,这让我觉得心里一憋闷,只觉得像是被人耍弄了一般,而自己就像是个关在笼子里的鸟儿,任人玩弄却还毫不自知,还认为人家是真心待你。r
我不愿开口问关于夜瑾的任何消息,而冷萧翊却像是早已洞穿了我的心思一般。r
手中把玩着前些日子,皇帝赏赐的玩意,嘴里却还在念叨着什么,似是有意,又似无意。r
“若是本宫,定要问个明白。”r
我嘴角轻轻一扬,装作好不在意的说道:r
“是么?糊涂好,还是明白好!臣妾不知,但是臣妾知道,糊涂着,有时候比明白着好。”r
“是么?若真是如此,那这世上早就无那么多的是非黑白之分了,反正都是糊涂着,又有谁能分辨是非曲直。”r
“或许是吧!只是若明白着,太过辛苦,何不糊涂些,来的还畅快些。”r
“太子妃倒是豁达,若真如你所说,虽不失为一个妙法,桃花庵前种桃树,又摘桃花换酒钱,别人笑我太疯癫,我笑他人看不穿。果真却是人人艳慕的活法。只是这世间又有几人能如愿?”r
他说完,叹了口气,便看着窗外的那棵槐树,这槐树自我到了晋国,却是从未见它发过新芽,就连上面本应有的绿叶都未曾见过,更别说那花骨朵儿了。r
本想着说要让人将这树去了,种上一棵柳树或者杨树,后来见着树实在年份太长,想必定是在这站了不知多少日月才能长成如今这副身躯吧!r
后来又听宫里的老嬷嬷说,这树大抵是从南越太祖那一代开始就在这儿了,也不知道有了多少个年头。r
先前倒是年年挂满了白玉一样银白透亮的花骨朵,像银铃儿一般缀在叶上,远远看着就像一个头上戴慢兰花玉簪的妙龄少女。r
后来倒也便就打消了念头,想着也并未怎样,反倒还在夏日遮了毒日头,让屋子里清凉不少。r
想起从前自家的院里也有一棵槐树,小时候调皮,总爱上树掏鸟窝,每次被父亲捉住,都是姐姐帮我求情,最后父亲倒是没罚我,却是将姐姐关在柴房里三天三夜,还不许吃饭,那时我却是常常对父亲的嘱咐充耳不闻,经常偷偷拿了厨房的鸡腿给姐姐送去。r
姐姐每次怕被罚,却是万万不愿吃的,我每次都想法子硬塞给她吃,她每次吃完,却也都是一个人躲在角落里小声的啜泣。r
我虽未曾见过她眼泪,却是听到她隐隐约约传来的吸气声,断断续续的,好似熟睡的小猫,又好似睡梦中喃喃自语的孩子。r
那时不明白,为何给了她吃的,她却反倒是哭得那般模样,那时还劝说,后来劝了半天见她依旧如初,却也就厌烦了。r
又加之是小孩子心境,本就毫无耐心,更是听不得人家哭,所以最后便也就不劝了,还冲着她使性子。r
她开始确实是怔了怔,随后便也就不在哭了。r
“这老槐树倒是陪了我许多年头,就如亲人一般,还记得小时候,宫里的皇子都不愿跟我玩,甚至就连话都懒得跟我多说一句,我便一个人躲在宫里,爬到老槐树上,看着他们在御花园里玩儿。”r
他的眸中溢出一股浓浓的忧伤,像一阵斗大的雨滴,滴滴打在心上,只听得到一阵阵水声,但却不是如铃铛般的悦耳,而是像在哭泣一般的哀切。r
无法想象他儿时竟是要承受如此多的苦难,母妃早逝,后母和其他兄弟的排挤。r
只是一个孩童而已,却要承受如此大的伤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