飞花

彩袖素爱古风，不大的屋子被她挂了满满的山水画，或者前朝仕女图。这想来是受了玉轩影响。思莲在屋子里环视一周，在床边坐下，拿起彩袖放在床边的册子细细看过。r

里面竟收藏了玉轩的每一首诗词，一旁附着她好看的小楷。若不是亲眼看见，真不知道她还写的一手这样的字。这该是怎样的隐藏。r

或许这些隐藏会淡漠在时光里。思莲却觉得那么不甘心，带着一种泫然欲泣的无力感。她继续翻着，心思越来越烦乱。r

这样细细翻到尾页，册子里轻飘飘的掉出一封信。是素色的却暗暗有些梅花香气的纸张。思莲看着那纸，眼泪流了一串。往日里玉轩手把手教着她临窗写字的情形浮上眼前，便是用着这样的纸张……玉轩说，或者一辈子这样也未尝不可。或者，他们可以像寻常夫妻般相爱。然后他还要将她童稚年华里缺失的遗憾尽数补回，用一生温情。r

音容还在，笑貌依然，只是都深深的，埋在她一个人的脑海中，连个能相分享的人都没有。r

思莲摸索着素笺上面的纹路，自带有着那人体温的余热。r

还有浅浅淡淡，暖到心里的笑容。r

那信上是玉轩的笔迹，写着整齐的“爱妻思莲亲启”。r

思莲惊疑，抹了把眼泪抖着手指拆开信封。r

里面一张地契，别无他物。r

思莲突然想起曾经玉轩承诺的，将来有这样一日，便让她自许人家。莫非是多早以前，玉轩便为她购置了这套院子，放在彩袖这里？r

思莲急忙放下信，仍翻着那册子。想寻到些因由。r

最后的一行字小小的，几不可辨的写着，“少夫人若是看到这封信，也是对少爷还存些情谊。诸多照拂感激不尽，恕彩袖不能亲手将此信交付。愿少夫人万安。”r

思莲跌坐在床沿，拿着信封的手不住颤抖。r

仿佛是才意识到死亡意味着什么。她怔怔的，半天才说出几个字，像是和锦绣说，锦绣却也听不大真。“姑姑，是不是从此以往，余生漫漫，便全然没有他们了？”r

外面雨终于下出了声，像是掩面哭泣的人终于压抑不住。声调充斥着绝望与悲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