满院宾客诧异的看着这出戏,半晌才有人回过味来。刚刚站在眼前的,一个是当今皇上的嫡亲儿子慧王爷林伯书,一个是云亲王的宝贝女儿云裳郡主林奕!大多商贾出生的他们此生也未如此近的见过两人的真容,只有官阶大些的杨景胜显得比较淡定。其实心里也闹翻了。r
此生此刻,天下正是这般局势,慧王爷回来,这说明了什么?r
思莲送了玉轩,感到一阵疲惫。不知是来自哪里,瞬间便蔓延全身。她心里一直回放着那样出众的思珂与玉矜走在一起的场景,仿佛他们天生就该在一起。r
“小姐,要不要出去走走?”锦绣看到思莲黯然坐在桌前,有一下没一下的挑着灯芯,心里大概有了计较。“好吧。”思莲随手披上貂狐皮杂毛披风,感到从内而外一阵燥热,还是换了碎花蓝缎子的棉披风。r
两人一前一后走着,锦绣先打破静默道,“这池塘的冰何时消的?日子过得这样无知觉。”r
思莲突然停步,转身盯着锦绣道,“姑姑是有故事的人。”r
“我哪有什么故事。”锦绣苦笑,“不过是些不讨喜的陈辞罢了。姑娘要听?”r
“讲来听听吧。”思莲叹气,“我总想知道别人的日子,过得是否如我一般。”r
“年幼时候,家里很是清贫。但是父母俱在,兼有兄长。我虽是女儿身,但是不妨碍父母慈爱。日子很是欢愉。”锦绣一脸满足的娓娓道来,“我还有一个未婚的相公。他长我几岁,从小便与我情投意合。我们约定我十五岁时候,一及笄便结婚。小姐或许不知,庄户人家的婚姻那么简单,盖上盖头便定了终身,我却盼了十几年。”r
“后来呢?”思莲来了兴致,盯着锦绣问道。r
“后来,大婚之日,他没有来。他父母只说对不住,却没有一句辩解。我就那样在雪地里等了一夜,哭了一夜,大红色的嫁衣变成白色的,像是丧衣一般。”锦绣绞着手指,眼前木木的盯着前面,“这么多年,十二年了,我都没有了眼泪。”r
“那么,为何你又会在大娘身边了呢?”r
“后来魏军叛乱,朝廷征兵征走了我父兄。我只好到城里寻个差事,好奉养母亲。”r
“不是说一家只许征一个吗?”锦绣想起父亲这样说过,惊奇道。r
“我的小姐,远远没有那样简单!里长丢了人,便找人替补也是时有的事!可怜我那父兄,都……”r
“快别说了。”思莲抱住锦绣,突然觉得大自己十三岁的锦绣像是一个需要人呵护的妹妹。“再说,我都觉得自己太不是东西了,那样好的日子,平白都过得悲痛了。”r
锦绣拉过思莲的手走到池边坐下,今夜月光正好,在一池静水中那样安逸静谧。偶尔一阵风,就把一切打成碎末,自去飘零了。r
阴影处,男子的身体蜷缩成一团,目光一瞬不瞬的锁在主仆二人身上。他压抑着自己的声音,拼命用手捂着嘴,但是眼泪不住的从眼中流出,满脸满心。那些流动的液体像是长在心中的苔藓,一不小心,荒芜了半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