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月初,正值烈日炎炎时节,毒辣阳光照在地面上,能把地面点燃,街道上,行人稀稀拉拉,偶尔有人出现,也会快速离开。
正午时分,阳光更胜,鸟伏蝉静,似乎有意避开毒辣的烈日。这时,街道上忽然出现六七辆马车,车夫驾车快速穿梭在街道上,扯着街道上行人稀少,不约而同,朝着同一地方驶去。
韩府,后院偏门,紧关的枣红门缓缓打开,露出细小门缝,一双圆溜溜眼睛在门缝中露出来,贼眉鼠眼扫了眼下四周,缓缓走了出来。
这时,一辆马车快速行驶过来,在小厮不远处停下来,小厮匆匆上前,等买车主人掀开帘子,小厮立刻走上去,马车主人低声问道:“人到齐了吗?”
小厮低声道:“齐了,就等韦大人了。”
两人没有多余交流,小厮领着韦大人快步走向韩府,有人打开大门,匆匆跑出来,把外面停放的马车拉进院子内,又出来向四面看了看,发现四面没有行人,又快速回府,韩府偏门再次紧闭。
韩府不大,从外面看与普通府邸无异。府邸内却极尽奢华,汉白玉砌成亭台楼阁,黄金镶嵌门楣,数米高假山,地面铺着上等牛毛地毯,各种奇珍异花多不胜数。
穿过走廊,小厮带着文大人走向偏厅,偏厅房门紧闭,小厮抓着门环,轻叩三声,又急促扣了三声,少顷,紧闭房门大开,有人带着韦大人走进去,又朝着小厮道:“提高警惕,府邸周围有异动,立刻汇报。”小厮默默点头,转身离开。
文大人走进偏厅,偏厅内并没有人,他却快步上前,走到摆放书籍的书架前,手掌用力按在上排,第四本书上。书本下沉,书架旋转半开,韦大人毫不犹豫走进去,过程似乎非常熟悉。
密室中,点着三盏烛台,依然显的昏暗。
交头接耳的七人,见文大人走进来,冲着他点点头,文大人点头回礼,坐在空下位置上,端起旁边准备好的热茶,轻允小口,抱歉的道:“路上遇到了点麻烦,马车撞了一个贱民。”
韩方坐在上方,笑了笑,不在意的道:“小事而已,既然人到齐了,咱们谈正事吧!近些天来,皇上重新起用了永安侯,又依仗赵士德那匹夫,似乎隐隐排斥咱们,这对接下来的行动非常不利啊,大家接受宗主命令来颠覆燕国,眼下到了重要时刻,可不能出了岔子。”
眼前这八人,无一不是来自郑国,二十年前接受韩氏家主命令潜伏燕国朝堂,经过二十年努力,这些人几乎把持了燕国朝政,不光身兼要职,更在燕国培养许多亲信,豢养私兵更不必说了。
多年宦海沉浮,八人肃清了政敌,又在郑国支持下,基本破坏了燕国经济,可谓十足的蛀虫。
“永安侯乳臭未干,纵然有通天本领,手中无兵无将无钱无粮,能奈我何。赵士德固然门生故吏不少,却处处被打压,扭转不了局面。倒是皇上近日,募兵八万,不得不重视啊!
咱们八家合力私兵四万,本来合力击杀龙骑卫,颠覆林氏王朝轻而易举,现今,却瞬间处于劣势,再想巅峰,恐怕有不小难度了。”韦大人韦言,拳头砸在桌面,气的吹胡子瞪眼,好不恼怒的说。
燕国虽好,可终究不是家,本以为力量聚集差不多了,可以发动政-变,摧毁林氏王朝,从而荣归故里,事情却突然转变,打的八人措手不及。
的确,起初八人来燕国时,燕国还算兵强马壮,有近三十万敢战之士,随着八人把持朝政,不断消减军费,燕国经济又被八人掌控,民不聊生,根本养不起军队,连续上任皇帝不断裁兵,把兵力控制在了六万左右。
若非皇帝招募八万新兵,八家合力,四万私兵足以绞杀拱卫京师的三万龙骑卫,何况,经过与戎族激战,龙骑卫不足万人,可惜机会眨眼即逝,八人来不及部署,林枭就募兵八万,打破了双方格局。
“韦言,此事你也小题大作了,小皇帝募兵八万又怎样,燕国国库空虚,连仅存十万两白银也被赵士德用于赈灾,纵然小皇上暂时有在戎族缴获的钱粮支持,可养兵终究是个无底洞,没钱没粮,他难道画饼充饥。
其实,此事对咱们而言也是好事,暂时先等等,等到皇帝小儿手中无钱时,咱们只要找人稍稍挑拨,长期拿不到军饷的士兵,肯定激起哗变,倒是咱们坐收渔翁之利,带兵杀入皇宫,岂不是轻而易举。”韩方身为八人之首,足智多谋,阴险毒辣,并非朝堂上昏昏碌碌之辈,否则,郑王岂会派他来颠覆燕国。
且他非常有自信,首先八人瓜分了燕国大部分国库收入,埋在各自府邸中以备后用。其次,八人暗地操控着燕国经济,大量钱财流入他们腰包,他不晓的,林枫毫无钱粮,又怎敢练兵,这不是作死的节奏么?
“哈哈,如此说来,咱们唯有暂时按兵不动,等待实际了。”有人贼笑,笑的非常阴险。
“对,按兵不动,等待时机。”韩方捋了捋小胡子,斩钉截铁的道。“小皇帝在戎族带回来的钱粮,全部由我经手计算过,顶多坚持两月,当下七月初,九月末小皇帝恐怕就会手中拮据,没有银子发军饷了,届时,咱们再等待三月,年关时,若小皇帝不能发军饷,士兵无钱过年,呵呵,那时就是出手的最佳机会了,诸位觉的意下如何?”
“妙极,妙极。”一位尖嘴猴腮的老头,抓着花白胡子,一副踌躇满志的样子:“不过,韩大人,当前咱们八人必须保证一两银子也不能流进小皇帝腰包,否则,此计不光不成,反而会让小皇帝势力壮大,再想巅峰燕国几乎没有可能了。”
“放心,石大人,一枚铜钱也流不进小皇帝腰包。”韦言阴着脸,面色不太好看,“不光钱流不到小皇帝腰包,我还会写信给太尉,力争在燕郑两国边境搞些摩擦,消耗燕国钱粮,小皇帝手中无钱,必将增加徭役,燕国百姓会越发离心离德,对咱们百利而无一害。”
“哈哈哈,哈哈哈,韩大人够奸诈!”
笑声荡漾在密室中,终于安静下来时,那位石大人兴奋容颜下,露出几许忧愁,看了眼韩方七人,道:“有件事情,韩大人有没有察觉?”
“什么事情?”笑容让韩方面色通红,端起茶杯喝下半口,正冲淡喜悦。
“近期不清楚什么地方,流出一种新酒和新盐,在小圈子内形成不小轰动,不晓的几位大人可否听说过,我有幸买来数坛,味道非常不错,一旦这种酒在市面上大范围流通,对咱们郑国的酒,会有不小冲击!”
“哦,竟有此事,前两日有人送来两坛酒,说味道不错,不过,我还没有来得及喝。”韩方惊愕,郑国酒名闻天下,他府邸中存放着不少郑国酒,在他看来,无论什么新酒,也没有郑国酒有味道,此刻,听到石方行说起,不由得大吃一惊。
酒在郑国经济收入中占有举足轻重地位,一旦郑国酒受到冲击,恐怕只能像宋国与蜀国,开始向外出售粮食了,可这两者利润完全不能同日而语。
现今,郑国处于变法末期,大肆扩充军队,需要不少钱粮,酒,万万不能出问题。
“石大人,查出新盐新酒来源吗?此事非同小可,千万不能大意,若新酒与新盐出自百姓之手,必须把方子强行弄过来,否则,新酒冲击郑国利益,宗主不会饶恕大家。”韩方着急的问道。
石方行默默摇摇头,面色有些怪异,“这新酒与新盐在市面上流通时间不长,可新盐凭借低廉价格,晶莹外形,很快占据燕京市场,不光贵族食用,百姓也在食用,与旧盐相比,新盐被称为雪花盐。新酒倒也流通范围极广,不过下等酒水,味道不敢恭维,也就贩夫走徒解解乏,可那高档酒被称为杏花村,味道奇好,价格贵的离谱,简直比郑国贡酒还贵,可燕京大族中争相购买,几乎处于断货中。
我获悉后,派出死士追踪酒的来源,可惜仅仅晓得酒商全为燕国本土商人,再想深入了解,就挖掘不出根源了。为获取配方,我也命令死士深夜去几个酒商家中威逼,谁知连续派出好几拨,竟无一人回来,故而觉的此事非常蹊跷,不敢在贸然行动了。”
“是吗,看来对方早有准备,这事儿石大人不必再查下去了,我会派人给宗主送信,打探下,是不是有世家酿出新酒,造出新盐。否则,若世家所为,咱们贸然行事,会遭到报复,眼下咱们必须韬光养晦,不能引起任何人注意。”韩方了解详情,沉默了,有种不好的预感,却又说不出缘由,唯有把此事交给家族处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