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汝默醒来时,已是近晌午时分,他这一觉睡得十分香甜,醒来时只觉神清气爽,病痛全消。他披衣起身,只见客房一角樟木架上的铜盆里水还徐徐冒着热气,一块雪白的巾子搭在架子上,想来不久前有人进来过。若是以往任汝默必会警醒,这日却特别,而前一日正是初八,每月此夜他必会做那个梦,前一夜却没有,这也是有生以来第一次。他思忖了下,应是前一夜普惠大师派人送来的伤药里加了安眠的成分,故才如此罢。
洗漱后有小僧送来茶饭,他静静用完,想着找夏鸿轩与普惠大师告别,再一同下山。他出来了多日,到了该回京的时候。任汝默仔细想了,以夏鸿轩展露出的才学武功,可见此人难得,若是能说服他与自己一同回京,只要他不是某些人的棋子,他定能许他一切他愿意要的。就算他是某些人的棋子,只要愿意“弃暗投明”,为着这救命之恩,他也会许他一切他愿意要的。
想定后,任汝默来到丹白尼玛所居的客房外,轻叩门扉,里面没有动静。敲了几次依旧。他正欲推门进去,只闻身后一个熟悉的声音,正是普惠大师:“阿弥陀佛,任施主,夏施主天不亮便告辞下山去了。这是他留给你的。”
任汝默一看,只见普惠大师手中有一个钱袋,是夏鸿轩的。“夏施主说,你们相遇时,你的钱袋被盗,怕你下山后有所需,便托老衲将这个给你。”普惠大师解释道。
任汝默心头一暖,谢过普惠大师,问道:“不知夏弟往何处去了。”
普惠大师微微一笑:“依老衲所想,该是安阳。不过,任施主不必担忧,你们一定会再见的。”
丹白尼玛回到安阳城里时是街面上的小商贩们正忙着出摊,他寻了个卖馄饨的铺子,叫了一碗吃起来。透过徐徐的白气,他看到的是一派民生和谐,百姓安居乐业的场景,也是世俗间最常见的景象。而这样的情景,却也是他难以见到的。
用罢早饭,丹白尼玛才向刘府走去,因刘府所在之处也是安阳世家豪绅聚居之地,故一路上人渐渐稀少,走到此处整条长街上便只有他一人。两边深宅大院的高墙绵延开去,显出豪贵的气势来。丹白尼玛突然停下脚步,看前方一男一女迎面走来,两人看到他,伸手指点了下,显然是冲着自己而来。他戒备着,定睛望去,看穿着,该是一同来的尼婆罗国宫女与卫兵。
这两人见到他,加快了脚步走上前来,话未说便拜倒在地:“额姆赫赫,您总算回来了。可吓坏我们了。”
丹白尼玛心中大惊,脱口问道:“你们是?”
“奴婢是尼桑国叔的家奴,被安排在仪仗队,名叫乌仁图娅。”女子道。
“在下也是尼桑国叔的家奴,被安排进护卫队,名叫哈尔巴拉。我们都是吉桑国叔训练出来,守护额姆赫赫的影卫。”男子道。说罢,哈尔巴拉取出一封书信递给丹白尼玛:“额姆赫赫,这是尼桑国叔的亲笔信,请您过目。”又递上一块黑曜石配饰,上面用金粉绘出祥云,云中一朵莲花,丹白尼玛认得,这正是吉桑的家徽,且只有信任的家奴才可拥有。
“除了你俩,查干巴日和娜仁托雅在哪里?”丹白尼玛看过吉桑书信后问道。
“查干巴日也在侍卫队中,我在护卫队,他在器皿队。”哈尔巴拉回答道。
“娜仁托雅在金城公主的随侍侍女队中。”乌仁图雅回答道:“因额姆赫赫两日未归,我们心中担忧,故商量后,由我与哈尔巴拉出来寻找您。我俩擅轻功。”
丹白尼玛点点头:“在外,还是称呼我为丹白尼玛大人吧。”停了停道:“你们先回去,我稍晚,以免引人多疑。今日傍晚时分我会去官驿,以紫蔷薇为信,我见见他俩。”
两人点头后快速离开。丹白尼玛则慢慢走向刘府。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