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刘轶山向丹白尼玛做了个揖:“丹白尼玛大人,还不知大人此行的名衔。”他这一些时刻的观察,这丹白尼玛是整个迎亲使团的主事之人,但他在安阳多年,对尼婆罗也不甚了解,却从未听说过尼婆罗有任何一位官员名为此,因此,需弄清楚为好。
“郡守大人不必称在下为大人,丹白尼玛在尼婆罗并无官衔,乃是一介山野村夫,此次只是奉命护送公主。”他看刘轶山面露诧异与不解之色,又解释道:“因在下师从尼婆罗大圣人阿尼玛,故受到国主的赏识,命我带着使团入彰轩的。”
刘轶山初听时确实不信顺恩都里会将如此重要的国事交给一个山野之人。但他观丹白尼玛的气质风采,完全不逊于任何一个世家子弟,甚至超过了许多皇室贵胄,再听到他的解释,这才明了。阿尼玛是尼婆罗最富盛名的智者,被尊称为大圣人,几乎不收弟子。若丹白尼玛真是其弟子,顺恩都里重用也是情理之中。
136book.com
“原来您是大圣人的弟子,难怪,难怪。”刘轶山堆笑道:“只是听说大圣人隐居雪山,没听说收过徒弟啊。”他说完忙补充道:“在下也只是好奇。据说尼婆罗现在很少见到大圣人出现了。”
丹白尼玛并未因他此番明显怀疑的说话气恼或者慌张,只是云淡风轻地一笑:“我自记事起,家师遍常来为我传授,反而时常见面。只是三年前尼婆罗遭国崩之难,家师入雪山祈福,留我居住在雅各哈湖边参悟,虽三五个月里总会见一面,但比起从前,确实是少多了。”
刘轶山听他口气沉着,一双漆黑眸子并无躲闪,身姿也极是放松,可谓面不改色,遍知不会有假,心中立刻对眼前人尊敬起来,再一揖道:“是在下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还望丹白尼玛大人不要介怀。这边请,我带您去看看您的住所。”
丹白尼玛没有说什么,只是随着刘轶山前行。却没有人注意到,他眼里闪过的一丝落寂。
刘轶山为丹白尼玛准备的房间也在郡守府内,不若兴额丽多格那般是一座绣楼,而是简单的一间套房,前间依墙放着一张花梨大理石桌案,案上磊着些书帖并几方宝砚和一个青石笔筒,里面插着寥寥几支毛笔,仿佛冬日里的枝杈横斜。窗下的木几上设一个汝窑花囊,插着满满的一囊水晶球般的白蔷薇。里间一张大床,悬青色幔帐,碧色垂绦,铺豆绿色如意纹棉被。墙上当中挂着一大幅《烟雨图》,一只衣橱敞着门,里面搁薄一层棉被一床,是为了防倒春寒。沿窗依旧是一套桌椅,置了天青色茶奁茶杯一套,便无他物了。
丹白尼玛走进屋子看了看,随手就将自己的包袱放在了桌上,回身已是满意的笑容:“多谢郡守大人,非常好。”
刘轶山遂笑开来:“大人喜欢便好,那你先休息片刻,我让丫鬟送些茶点,晚上一同聚聚如何?”
丹白尼玛见他有心交好,也知在此停留也须些时日,便应允了。两人说好晚饭时在前厅相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