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他越来越孤傲寂寞了,又何苦呢,这孩子和其母有几分相似,太较真了。”潘后叹了口气,“凝香,让厨房做几样新鲜精致的点心送去,就说本宫惦记着,这孩子没了母妃,甚是可怜。”凝香领命下去。r
常姑姑领了两名嫣色纱衣的女子立在幔帐外,自己先进来,附耳轻语,潘后细长烟眉挑起,眸光闪过一抹精明,端正了些身子,“宣。”r
两名女子飘然而至,款款跪下,齐声娇唤“奴婢见过皇后娘娘。”r
子嫣诧异,细看她们,竟然是一对生得玲珑的双胞胎,身如柳枝,肤如凝脂,可谓闭月羞花,沉鱼落雁之容姿。r
“恩,平身。”潘后细细上下打量着,“都是师中大人调教的？”r
“是。”常姑姑点头,“她们是新批新歌舞姬中最出色的。”r
潘后低垂眼帘,抚弄着玉甲上的小小翡翠粒,柔声道,“可懂到中宫殿的规矩？”r
“回禀皇后娘娘,奴婢们及家人感谢皇后娘娘的照拂,奴婢姐妹定当为皇后娘娘效犬马之劳,不忘皇后娘娘洪恩。”其中一个稳重些的说道。r
潘后微微一笑,“以你们的姿色定是能有便封嫔封妃一日的,只要不忘了本就行。你们忠心,本宫自当助你们平步青云。好生准备着,而日后皇上归朝,中宫殿会安排宴会,那就是你们表现的机会。”r
两个女子面露喜色,复跪下磕头谢恩。r
常姑姑领她们下去,潘后略微疲倦地斜靠着软榻,宫女忙地上新茶。r
子嫣醒目地上前,在她太阳穴边上轻柔地按着,眼珠子咕噜乱转。r
“想问什么就问,心神不宁的手也不稳了。”潘后的话让子嫣一惊,瞬间又笑了,低声道,“皇后娘娘真神了。”r
噗嗤一声,潘后笑了,睁开眼睛瞄了一眼子嫣,“神？本宫知道你想问什么。”r
“奴婢愚钝又好奇。”子嫣脸一红,可是,还是好奇,潘后就真的一点妒忌心没有？刚才那两个女子如若让皇上见了,想必连柳夫人、赵婕妤都会被冷落一段日子。r
“既然逆转不了的事情,索性顺其喜好,握住帝王之心才是后宫女子第一需修炼的功课。”潘后话音刚落,常姑姑已经转回,“启禀皇后娘娘,苍成王求见。”r
“哦,来得真快,快传。”潘后淡笑,子嫣忙收了手退到后面低下头,心里抑制不住狂跳。r
他是否会认出自己？r
只觉眼前一亮,阳光迎着落一道修长的身影,仿若拉开一道炫丽的光华。r
焱云一袭梨花白银线绣竹袍,银冠束发尽插一支纯白玉簪,冰封眉羽自有一股傲贵之气,拂过一路清风,映在橘红沙幔中,身影显得萧瑟清雅。r
他的气质装束完全不像皇子,反而像闲云野鹤山中仙道。r
“儿臣见过母后,谢母后赐的点心。”他淡如清水的笑透着凉意,行了礼,潘后亲自上前扶住,眼眶却微微湿润了。r
“云儿,快一个月未见你,为何又清瘦了许多？”她拉着焱云冰凉的手,心痛地看着他。r
焱云勾了勾唇,虚扶潘后胳膊,“母后挂心了,儿臣近日忙于父皇派的差事,有些疲乏而已。”r
“哎,那日你母妃忌日,皇上正接见匈奴来使,母后忙于选秀,未作大祭祀,不过,本宫已经到殿庙祭拜,皇儿不会怪母妃吧？”r
“母后言重了,母后后宫事物繁杂却还惦记着,儿臣已感动不已。”焱云似笑,眸中清风云淡,总感觉有道目光一直盯着自己,猛转头顺着感觉望去,略微惊讶,瞬间恢复原样,目光静静落在偷看自己慌忙低头的子嫣身上,嘴角缓缓勾起一抹似笑非笑的弧度。r
他预行告退礼的手缓缓放下,露出一抹淡淡笑意,“母后宫中又添新人了？”r
子嫣只觉得他的目光似把利剑,恨不得剥皮刮肉看个仔细,他就能记住自己？脑海里迅速翻转那日和他见面的场景,难道有何破绽让他看出？r
细想就算他疑自己是李夫人旧宫人,被分配到皇后宫也是很正常之事,没什么可怀疑的,自己躲了,反而引起怀疑。r
她反而坦荡了,抬起头恭谨地向焱云弯了弯腰,行了礼。r
潘后顺着他的目光望去,面色微沉,飞快正色道,“是啊,今日里秀女事物繁忙,就调了几个新宫女过来。”回头对子嫣道,“子嫣,过来见过苍成王。”r
子嫣含笑施礼。r
“子嫣？好名字,父家何姓？”焱云目光炯炯盯得她背脊飕飕的凉,脸上的笑僵了许多。r
“奴婢姓冯。”r
“冯子嫣……本王似乎在哪里见过你。”焱云似在细细品味,目光深邃。r
子嫣心中咯噔一下,他明明就想起了自己,何故此问,当着潘后的面自是不能如实答的。r
冲口而出,“奴婢未见过王爷。”r
“听闻皇儿放弃此次选妃,不是皇儿是否有自己意中之人？”潘后看着碍眼,便关切问道,以岔开话题。r
焱云摇了摇头,收回目光,“儿臣近日太忙,顾不上这些。”r
“不如由母后替你选,要不我命女官将秀女的画像给你送过去,你细细挑了,殿选母后给你留着。”潘后热切得就像一个慈母为自己亲生儿子选媳妇。r
焱云似乎思绪在云游,“不必了,母后费心了,儿臣还不想选妃。”拒绝得干脆强硬。r
潘后有些尴尬,勉强笑笑,“哎,皇儿还是要放下思母之心才好,你母妃就是太过用情至深,方伤了身子,要是有柳夫人一半看得开,她如今也……”她呜咽着,说不下去了,一时间屋内的气氛凝结,焱云静谧的墨瞳中裂开一道不易察觉的冰纹,暗带一股怒气。r
他飞瞟一眼子嫣,唇角溢出一丝冷笑,目光如冰刀抛向子嫣。r
“母后,儿臣告辞了,母后保重身子。”焱云还未等潘后说话,人已经拂袖而去。r
容儿立刻上来扶住略显疲惫身子有些摇晃的潘后,低声道,“娘娘何苦和他劳神,不过一个废宠的皇子,想当初李夫人独宠后宫,那样压着娘娘,不给娘娘一丝缝隙喘息。死后,娘娘按利抚养,对他也费尽了心思,关怀备至,他却和李夫人一样冷漠,都是不感恩的种!”她声音虽低,自幼习武练听力敏锐的子嫣还是听得清清楚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