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嫣看着焱云完美的侧面,那张原本因亡母的哀痛而显得清淡疏离的脸,如今忽然让她感觉到一丝诡异。r
她什么情况都设想到了,包括可能失去生命,独独没有想到这个结局。r
可是,她什么也做不了。r
武帝忽然大笑起来,“果然是如此,哈哈,朕也猜到了呢,只是朕不知道为何秀女会成了宫女？”他的眼睛睨视潘后,她猛然一惊。r
子嫣悄然挣脱焱云的手,跪在地上,“启禀皇上,是奴婢要求到皇后宫做宫女的,奴婢以为自己不够资格选秀,想多学习……”r
武帝挥了挥大臂,打断子嫣的话,“好了,不必多说,朕许了,虽然是个良人,也是云儿第一个女人,皇后要好好操办,不能委屈了云儿。”r
潘后暗暗叹了口气,笑着说,“臣妾遵旨。”r
谁也没有想到一件如此凶险的事情的结局居然是喜事收场,任何人心里都是打鼓的,究竟这场谁策划的？r
最终受益的自然是焱云。r
焱皓换了一身浅灰便装就往外走,首太监刘宇慌忙跟上,便急急道,“殿下,您还没用晚膳呢。”r
“不必了!”焱皓大臂一挥,满脸氤氲,“不准跟着!”浅灰身影大步流星地向外走去。r
刘宇一惊,他还从来没有见过皇太子如此控制不住情绪,向身后跟着的一群宫女太监挥了挥拂尘,低声道,“都滚下去。”r
抬眼就不见了殿下的身影,急得一跺脚,“你们两个跟上。”点了两名有些身手的太监,自己就快步追了上去,却不敢跟紧了,远远的跟着。r
焱皓穿过画廊,刚踏进花园,便听见一个柔柔的声音,“殿下,奴婢来请罪了。”子嫣说完已经跪了下去,全身匍匐在地上,一动不动。r
月光下依稀见她的肩膀微微抽动着,那双肩膀今天承受了多大的压力,而现在又承受着多发的痛楚。r
焱皓身子一僵,盯着夜幕中恭谨地趴在地上的少女,忽然间,幽深的墨瞳里漫上一层薄薄的水雾,瞬间划开,再变如常明亮。r
他快一步上前,双手扶着她的手臂,轻轻地将她扶了起来,低头看着她那双迷雾般的水眸,一颗眼泪顺着美丽的眼角滑落,牵动了焱皓心底隐埋的心悬,从来没有过的全身热血沸腾,逼迫着自己满心满肺的叫嚣着,不能这样!r
她那么坚强,怎么会哭？能让她哭的,该是多么委屈的事情？r
他情不自禁地伸出手指接住那颗眼泪,那颗晶莹的水滴在月色下微微反射着光芒,就像一颗宝石,璀璨而沉重。r
“子嫣……对不起……”低沉嘶哑的声音散落在夜空中……r
子嫣看着他,焱皓的一声对不起反而让她更加心酸了。r
她摇着头,将眼泪逼了回去,殿下也是不想的吧。r
“殿下,是奴婢不好,请殿下惩罚奴婢。”r
焱皓听她这样说,更加心痛如绞,一时不知该说什么。r
他一直不忍让她为了自己的权谋去牺牲贞洁,是因为冯子嫣与众不同,她不像芸熙会为了目的而不择手段,所以,就算焱陵已经注意到她,完全可以轻而易举地将子嫣安插在焱陵身边,成为一枚最有利的棋子。r
最后,他还是放弃了,他不想逼迫一个女子去做自己不愿意做的事情。r
“奴婢本想查出真正的主谋,也不会危害殿下,没有想到会令殿下和皇后蒙受不白之冤,奴婢真该死。”子嫣见他不说话,急了。r
“子嫣……”焱皓真的不知该说什么了,看着她巴巴的跑来请罪,脑海里盘旋着她今天在殿堂上的勇敢摸样,愧疚之情纠结在心怀,他忽然拉着她的手,往回走。r
刘宇呆呆地看着皇太子拉着子嫣冲冲往内殿去,吓得他一时不知该做何反应,难道皇太子要……要……违抗圣旨？r
刘宇慌忙吩咐侍寝宫女准备一应用品,留了两名宫女守在内殿门外,自己焦急地在门口来回走,越想越不对劲。r
她可是皇上御赐的苍成王的女人啊,殿下你这是要准备欺君吗？r
刘宇越想越不对头,忙吩咐一个小太监速去禀报皇后娘娘。自己悄然趴在窗户上往里瞄,看见他们并没有丝毫往床榻走的意思,悬着的心方放下。r
猛想起,又是一惊,赶紧打发人到皇后那里阻止皇后过来。r
焱皓拉着子嫣一直走到内殿的偏殿,屋顶上吊着两盏琉璃宫灯,散发着彩色的光芒。r
子嫣脸色微红,有些惶恐地低着头,心头千转百回,头顶被殿下盯着有些头皮发麻,咬了咬唇,抬眸迎着他那双深邃可深深吸入自己的目光。r
“殿下,奴婢感谢殿下对奴婢的爱护,奴婢无所为报,定会恪尽职责,忠心报效殿下。”r
她忽然跪了下去,焱皓要拉她起来,她很倔强地挣脱开,“殿下请让奴婢把话说完。”r
焱皓无法,只得推开一步,静静地看着她。r
“奴婢该说对不起,因为奴婢对殿下不够信任,奴婢以为殿下想借此事一举扳倒王爷,奴婢还认为殿下如此做不够光明磊落,奴婢……”r
“够了。”焱皓柔声打断了她的话,伸手扶起她,不由叹了口气,“你不要在奴婢奴婢的了,另外,这件事一点都不怪你,你身上的伤都没有好全,就一连两日的奔波,本宫没有什么可怪你的,你也不需要说对不起。”r
他松开子嫣的手,背剪着手,望向窗外的皎月,“子嫣,其实你猜的一点没错,本宫就是想一箭双雕。焱云早在一年多前就勾结匈奴人,意图用匈奴来作为他强有力的后盾。而焱祥的羽翼也在丰满,焱祥则是买通了几个重要官吏要使,他们两意图联盟,而这件事不可能如此巧合,究竟是焱云还是焱祥,其实本宫并没有定论,只知他们两都有份。”r
焱皓转身看着她,“子嫣,后宫之斗向来都是残酷的,其实,你可以有另外一种选择。”r
子嫣看着他,那双温婉的眸,多了份真诚。r
“你现在是宫女身份,消失在宫里可以毫不留痕迹,而且,你越来越引人注意了,焱陵也未必会放过你,你……再留在宫里很不安全。何况往后再想出宫未必有机会了。”焱皓的话如击鼓一样句句敲在心头,她心一动,可是,转念一想,焱云会放过自己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