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央在凤九歌的身影,完完全全淡出视线之际,方才行动,小跑着朝夙吢尘离去的方向追了过去。
在疾步走了许久后,待发现了夙吢尘的身影后,她立即停下了追逐的脚步,收敛了身上的气息,深吸一口气后。
面色无常的走动。
红墙绿瓦的宫道上,他昂着头,走的匆忙,而她低着头,跟的悠然。
走的是宫人的缓步,轻而缓,不会打扰到任何人。
没有一丝一毫的焦急或者其他多余的情绪。
至少,面上看去是如此。
心里的滋味,却是只有她自己才知道的。
天知道,她有多么迫切的想要道珩儿身边,天知道,她有多么想要踹死前面“悠然散步”的男人。
遗憾的是,不论她有多么的迫切,多么的想,她也不能如此做,因为她清楚,一步错步步错,大错之后,将要付出的代价,是惨痛的。。
是,她怎么也无法承受的。
就这样,圆月下,她跟着他,缓步的走着,距离又恰到好处的隔得不远不近。
不会引起任何人的疑心。
忽的,在经过一个拱桥之际,前方的人停了下来,未央一顿,迅速躲到那随处可见的假山背后。
紧张的心都跳到了嗓子口。
她以为他发现了自己,手心额头,全是冷汗一片。
可,这般僵持了许久,四周都是静溢一片,别说脚步声,j就连喘气声她都没有听见。
不免,有些好奇的探了探头。
然后,在那小荷间筑起的拱桥之上,她看到了那个男人。
他席地而坐,白袍蔓延桥面,发丝被夜风吹起,凌乱而又绝美,他背对着她,靠着那冰冷的石桥,看着那皎洁的弯月,修长的手,高高的伸起,不管不顾那被吹得凌乱废物的发丝与长袍。
似要摘去那高高在上的弯月一般,久久出神。
略显幼稚,却又美得极致,出尘的极致。
他,是在思念什么人吧。
看着那极致绝美的画面,未央凝起的眉,松开了。
似是受了蛊惑一般,举起了手,透过指缝的间隙,眺望着头顶的弯月。
一张张熟悉的面孔就透过指缝间的间隙,在脑海深处浮现。
泪,也顺着那高高昂起的头,落了下来。
“喂,听说了吗?大皇子那边又开始了”
就在未央沉溺于这深邃的悲切之际,身后不远处的岔路口传来了一个颤巍巍的声音。
瞬间,拉回了她那早已飘离了云海的思绪。
身形一闪,便躲到了一侧,侧耳倾听。
“诶,真的假的,又犯病了么?”另一个惊恐的声音道
“是啊,陛下都下令了,所有人人禁止踏入北宫一代”
先前颤巍巍的声音再次道:
惹来的是另一人嗤之以鼻的调侃:
“大皇子一犯病,北宫一代就是尸海,谁还敢去啊,不用陛下旨,这会估计都逃得差不多了吧”
“还真是,据说除了那贴身斥候的婢女外,北宫一代,现在连只老鼠都看不到”
未央瞥首,就看到二人脚步虚晃的出现在岔路口。
“废话,现在还敢出现在那破地方的估计也只有阎罗小鬼了,你说大皇子这病,怎么每年都没个准啊,匆匆忙忙的,你看,我都不敢回去拿行李了”
两人的对话随着他们的声音渐行渐远。
未央赋予假山后的手,却是一片血红。
鲜红的指甲印触目惊心。
下一刻,捏紧涅槃刀,跟了上去。
只是------
“还想什么行李啊,能留条命就是菩萨保佑了,快走吧,先到别宫去躲躲,不然要是被总管公公看见,逮去斥候大皇子,有你哭的”
“天啊,人家才不要去斥候那怪物,会死人的”
只是,令她没有想到的是,跟上去后她竟然听到了这样一句话。
“怪物”
她们说她的珩儿是怪物。
闭眸,昂首,这一次,天空的弯月,血一般妖艳,猩红。
涅槃刀出鞘,下一刻,鲜血喷涌而出,两个侍女甚至连惨叫的机会都没有,就这般丧命于她的刀下。
看着那两侍女,死不瞑目睁着的眸,她踉跄的后退,却是在下一刻,前进两步,冷然笑道。
“并非我想杀你们,只因,你二人找死”
留下这句话,她没有回头,疾步朝着两个侍女来的方向走去。
北宫,她的珩儿在北宫,现在,正经历着她曾今经历过的痛,她不能坐视不管。
她不能让他一个人承受这些,她是他阿娘,是他唯一可以依靠的人。
鬼煞之躯已经毁了她,她不能在让它毁了她的儿子。
代价,什么都好,她坦然接受。
就在她的身影消失在那岔路口的瞬间,一身月牙衫的夙吢尘走了过来,看着那脖颈出冒着鲜血倒地不起的两个女子,眸底不在波澜不惊。
在窸窣的脚步声响起刹那,他扛着两个侍女的身子起身,而后,撕下外衫的下摆,擦干了地上的额血迹。
一个纵身来到了那石桥之上,轻轻的将二人放于亭台内,刻钟后。
亭台内,火光四溢,染红了半边天。
“比起乱葬岗,这里或许更适合你们”
留下这句话,他纵身一跃,朝着未央离去的方向追了过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