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你，你做的这叫什么事？好好的一个家，让你的闹腾的鸡飞狗跳的！心理有气，你冲我来啊，向几个下人撒火有什么用？平白无故的，得罪大哥二哥！”
沈继飞恼的不行，不停的数落妻子。
可惜，桑雨柔压根不听他的，只是一阵冷笑，“我发卖下人，的确是为了你。不过，不是为了生气，而是为了保全你。”
“什么，保全我？”
“一日夫妻百日恩，我们往日也有恩爱的时候。况且，还有素素呢。难道你觉得，我希望看到你落魄丢官吗？可你跟那位表妹的事情，家里下人都传遍了！”
一提到这件事，沈继飞不由得气短，“那，那就把当日几个奴婢关起来，也不至于全部发卖掉啊。”
“呵呵，我说夫君，你果真是离家太久了，什么情况都不了解了。当日那些奴婢，是怎么围在荣荫堂看了那一出戏的？你以为，没有大房、二房的人在看热闹？下人之间，谁和谁处的好？谁和谁沾了亲？你知道吗？”
桑雨柔一句句反问，说得沈继飞没有反驳之力。
“关人容易，你怎知她们私下没有告诉亲朋好友？隔墙有耳，又被谁听去了？夫君啊，难道你想让郑芙的事情昭告天下吗？然后被御使知晓，好弹劾你私德有亏？你寒窗苦读十多年，就毁在几个下人的闲言碎语，你甘心吗？”
自然是……不甘心的。
两相对比，沈继飞忽然觉得，对啊，这件事三房有什么错？桑雨柔发卖的下人，本来就是三房的人。之前给了大房二房使，不感谢三房就罢了，现在还过来闹，未免脸子太大了！
他不再反对了。
仅仅一日，沈家上下空了大半。大房魏氏那边，好歹还有几个丫鬟嬷嬷，份例的蔬菜瓜果都有，小厨房还能做出一顿煮熟的饭菜来，只是味道肯定不如大厨精心制作的。
而二房，贺氏过度节俭，身边竟然除了一两个贴身的绣娘，所有仆人都被带走了。三位少爷，你望望我，我望望你，不能一直空着肚子啊，晚饭只能去荣荫堂了。
大家心理都憋了一股火。
荣荫堂内，郑氏头疼的直喊哎呦哎呦。这里的丫鬟侍婢，倒是没少。因为郑氏自持身份，不愿意用儿媳妇的人。
当时肯定是没其他想法。
可现在一看，好像老太太早就防着桑雨柔把手伸到她身边来。免得落如今日之难看。
魏氏和贺氏的心情，就难以描述了。
“哎，你们别难过，改日我说说三媳妇。她啊，做过了。关起门毕竟是一家人，一点子小事情，至于闹腾的合家不宁吗？哎，也是我平日疏于管教。”
“娘，您病着，还让您为儿孙的事情操心，媳妇真是惭愧。”
“老三家的脾气，还真是说风就是雨。我到现在还不知哪儿得罪了她。娘，您是长辈，您来问问她，我和大嫂到底怎么做错了？我们给她道歉还不成？正月还没过完了，这折腾的！”
沈家五个儿郎听了，各有所思。尤其是老三沈玉先，脸色的表情，别提有多精彩。
不一会儿，桑雨柔带着沈素英过来了，在大房二房的炯炯目光下，也亏得母女两都不是常人，表情平静的行了礼。
沈素英还笑着拿着一个锦盒，送给郑氏。
“母亲说，素素前日对祖母不敬。素素做错了。祖母，您原谅素素好不好？素素不是存心说祖母的坏话。祖母一直很疼爱素素，不会因为杨琳就不疼素素的。”
郑氏想到杨琳，想到郑芙，头疼病只会更糟，哪里会好？不过，她这会儿把沈素英推走，那不是连台阶都不留，让婆媳关系更加恶化？
只能堆起笑容，“祖母生病了，才没关注到素素。祖母怎么可能不疼爱素素？”
沈素英笑得天真无邪，“素素就知道。”说完，热切的把锦盒塞给郑氏，“祖母，这是素素送您的礼物！”
郑氏随意的打开，“呵呵，素素还会送祖母礼……礼物？”
锦盒里装了一张薄薄的纸。可是盖着官府的大印，足够说明它有多么真实，多么沉重！
这是房契！
沈家大宅的房契！
沈素英把它放在锦盒里，就这么送给了郑氏，表情还是孺慕，“祖母，素素在廊下都听见了。有人说祖母一把年纪了，住在儿媳妇的嫁妆宅子里，还得看儿媳妇的脸色。素素听了，气死了！”
为了加强语气，沈素英还跺跺脚，“素素问了母亲，母亲说，她才没有那么不孝顺，让祖母看她脸色。素素也觉得，娘才不会的。所以，特意要了这张房契，以后，这宅子就是祖母的了。祖母在宅子里，想骂人就骂人，想赶谁走，就让谁走，谁的脸色也不用看！”
稚子之心，最容易打动人。
郑氏之前的头疼，好了大半。她活了这么大岁数，儿子的福还没享过几回，倒是孙女的孝顺先感受到了。沈家大宅，她住着她不知道吗？这位置，这地段，前后六进的大院子，带假山花园，还有一方池塘，少说也有两千两啊！
这份沉甸甸的孝心，她怎么能不感动呢？
想到之前还故意冷淡孙女，打压儿媳，郑氏就觉得，自己昏聩了！儿媳妇是外人，不和她一条心，可亲孙女啊，那是她的血脉延续，她怎么能冷了孩子的心呢？
郑氏紧紧搂着沈素英，眼泪都掉下来了，“好孩子，真是好孩子……”
沈素英十分乖巧，“祖母，祖母，您别难过了。”
她低着头，给母亲桑雨柔一个眼神。
桑雨柔忙行大礼，“让母亲病中忧虑，都是儿媳妇的不是。”
没等郑氏想出什么话，她先道，“先前都是儿媳妇猪油蒙了心，不知相公和母亲的担心。相公年纪也不小了，膝下没有儿子，的确是件心事。”
“可儿媳因为太过疼爱素素，不想把对素素的疼爱，分给其他人，几次三番的拒绝，伤了母亲和相公的心。儿媳经过几日几夜的痛悔，已经认识错误了。”
“什么，你知道错了？”郑氏一惊。
“是。”
桑雨柔很是恭顺，“儿媳的本意，不是阻拦啊，只是不想素素吃亏。看到母亲也这么疼爱素素，儿媳也就放心了。儿媳打算等素素出嫁了，就记名嫡子。左右，不耽误什么。”
小孩子一日日都在长大。沈素英今年六岁，十六岁出嫁的话，还有十年。瑾哥儿养到十岁被记名嫡子，又耽误什么？
不过这样一来，他就只有嫡子的身份，分不到桑雨柔的半点嫁妆……
郑氏也没想要儿媳妇的嫁妆。如此一来，倒也省却“贪图嫁妆”的恶劣名声，都给素素带走吧。
之前婆媳两个之间最大的分歧，解决了。又有沈素英这个纽带联系到一起，郑氏反而不好指责什么了。
这会儿再看大房、二房的人，脸色那叫一个好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