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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7章 漠北大战


霍去病上早朝去了,雪姬的一棵心也追随着霍去病去了。她站在门口,目送着霍去病那穿着宽袍大袖的朝服的背影,从自己的视线内消失,心里面总感到他回来的时候,便会是他要上战场而与她分别的时候了。那种惆怅落寞的感觉便会萦绕在她的胸中。为了挥去这种感觉,她命人抱了一张琴来,放在花院里的石桌上,抬起纤指在那琴弦上来回猛拨了两下,各种不同的音调汇成流水之声,朗朗而起,少倾,翻腕一钩一拨轻弹起来,唱道:

“一指拨重浪,万簘掀雨风。

奏出千骥曲,只在深园中。”

她听到了有人鼓掌的声音,转过头来一看,原来是曹襄与卫长,还有子桓都站在门口观望着她,她笑了笑,道:“不知贵客到,还望恕我有失远迎之罪啊。”曹襄笑道:“在皇宫里住了一段时间,竟学得这般的酸溜溜地。朋友之中,还需这般客气吗。”

雪姬把他们迎入厅内。命子娟捧茶持客。一番寒喧之后,子桓看着曹襄笑道:“雪姬快要当妈妈了,你俩可要加把劲啊。”转过头来看着雪姬续道:“这次多亏了曹襄,还有去病的判断也真准,他说你可能跑到广陵去了。也幸好你在广陵认识的史田到长安来找你,听到说是从广陵来的,让曹襄想起去病的话,于是前去会他,才知道了你的下落,我们都松了一口气,我跟你说,无论去病那小子再横,再蛮,无论皇上再搞什么逼婚,你也不能再四处乱跑了。多悬哪。”

曹襄笑道:“我还真不明白,去病这小子狂妄傲慢,你竟会爱他胜如自己生命。去病能得你这一舍命相随的红颜伴侣,还当真是此生无憾啊。”

卫长淡淡一笑道:“去病表哥英俊洒脱,文武双全,英勇无敌,世上无双。能得此俊杰所爱,才当真是此生无撼啊。在我眼中,雪姬姐姐却是幸运不已呢。”雪姬向着卫长淡然一笑,笑中颇有意味深长的含意。道:“公主与我却是英雄所见略同呢,所以,舍命相随也不足以与他同道,而是要与他共同拥有相互间最值得珍惜的爱,那才真的是不枉此生呢。”

雪姬前面的案几上,正摆着那幅曾见证过他们爱海翻涌的射虎少年图。雪姬命来子娟为她磨好了墨,然后在画的右上角挥笔疾书:

万里平踪逐雁去,烟尘绝处蹄声扬。

恶徒狂妄嚣如虎,少子挽弓气贯虹。

纵马跃驰天地间,迎风揽箭射山王。

看着那狂草力度张扬中隐含着秀丽的笔法,曹襄赞道:“妙,诗中豪气贯天,笔法顿、扬有力,沉稳中见气韵,秀丽中见张扬。不愧为我汉家一才女也。如果我没有猜错,这是不是我们初相识时去病救你的时候射那些狂徒的情境。”雪姬微笑道:“曹兄果然是我的知己良朋。不过,才女一词却是言过其实了,小女子实不敢当。”

说完一抬头,看到了霍去病正怀抱宝剑倚在门上,深情地凝望着她。她那黑亮的大眼睛,立刻漾起会心的笑意。霍去病走了过来,拿起大笔在另一幅白布上一挥而就,写的是:

笑看风云变幻,春秋天下易属,纵驰逐鹿四方,扬我汉家皇土。

雪姬接笔续写:

携我秋风同伴,送君驿道相别。

指戈战火硝烟,一代枭雄俊杰。

高奏凯歌之日,妻心方下忧结。

曹襄在旁笑道:“数灵犀相通,唯你俩莫属。去病,我可没向她透露你要出征之事。我这次来,是想向你说,这次一役,可否让我跟着你?”卫长笑道:“他母亲也想让他在战场上建功立业呢。”

对于曹襄要上战场,霍去病是绝无异议的。可是说到要当他的付将,却又是另当别论了。别说曹襄是一个新手,就是李广公孙贺公孙敖这些久经沙场的战将,霍去病一个也不想带在身边。素喜独来独往的他,最烦的就是会有不同级别的付将扰乱他的部署。就是皇上,他也只在战后奏报军情,而绝不会在战前传递他的战况。如果是在决战时刻而让他去分心照顾哪个兵将,那更是一大笑话。这曹襄却是平阳公主的心肝宝贝,而且还是初上战场,他可却不愿在那战火纷飞生死关头的时刻还要去分心照看着别人的“孩”子。他这样的心情,卫青何尝没有。只是卫青却没有霍去病在皇上心里面的那份得天独厚的厚爱。并且他在皇上面前,素来是唯唯若若,皇上说一他不敢说二的人。所以,漠北这一战,所有的付将都在卫青这一边。此刻,只见霍去病笑道:“能跟着我舅舅算你小子运气不错,你还想怎地。若让你跟着两个公孙将军,那不是更加无趣得紧要。”

说完一手拥着雪姬,一手拥着子桓,望着卫长道:“我出征的时候,你们多来坐,陪陪雪姬。”卫长笑道:“你心里面就只有你的雪姬,可从没把我这个表妹放在心里。你放心好了,我可不像你,讨了媳妇忘了兄妹。”霍去病用手拍了一下卫长的头道:“你怎不连带着把娘亲也忘了这句说在内。”子桓与曹襄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

虽说春末,可在那一望无边的戈壁沙漠上,仍然是厉风凛凛,行军在这戈壁大沙漠中,幸好一个士兵有数匹马换乘,不然早累倒在大沙漠中了,粮食与水的供应也不成什么问题,因为汉武帝倾全国之力,准备了三至四倍于他们数量的辎重粮草,(霍去病的长途奔袭是从不用辎重粮草的,可是漠北大战要横跨一个大沙漠,所以,这辎重粮草霍去病是不得不用上了。)即使后援有时候迟到了,霍去病的军队里也有懂得在沙漠中寻找水源的士兵。只是风沙于他们来说,就是目前最大的敌人了。那干裂的风吹来,刮肤灸面,士兵们都必须用汗巾或布条绑在头上,把眼睛以下的部位遮盖起来,不然风一吹来,便是满口满鼻的沙子。谁都不愿开口说话,因为一开口,掺在布纹中的沙子就会抖落口中。

这一天,也是跟平时一样,马队在一脚深一脚浅地默默地缓行着,突然,前面的队伍停顿了下来,霍去病拍马来到前面一看,原来是一士兵差点被蛇咬了,数十个士兵手持利剑围着那条约莫七尺来长的毒蛇,谁也不敢上前一步,而那条毒蛇直直地竖起前三分一身躯,瞪着那双红红的眼睛,不断地吐信,并发出嘶嘶之声。一个士兵拔出匕首,还未待向那毒蛇投去飞刀,那毒蛇便向着他昂首张口,一沫毒液,从口中的毒牙劲射而出,向着那士兵的门面激溅而至,霍去病手急眼快地拖着那士兵的后衣领向后一摔,并轻灵地向后跃开数步,然后解下身上的披风,一抖披风,向着那毒蛇张开披风抛了过去,披风如伞般在毒蛇的上方罩落,在毒蛇还挣扎在软软的披风下的时候,霍去病一个箭步上前向着毒蛇挥去一剑,蛇血当即染红了大半边披风。此刻大家都意识到,他们的敌人不但是风沙,还有大自然中意想不到的潜伏着的危机。据向导说,这芒芒的大沙漠下,还有不少的暗井,如果不是有向导带路,恐怕有不少人会误踩暗井了。大家的心里都有点发毛的感觉,默默的行军旅途中,陡增了几分紧张的气氛

熬了二十多天后,终于越过了沙漠。一过沙漠,霍去病的眉头终于舒展开来。因为在沙漠中的速度,令霍去病烦心不已,打惯闪电战的他,对这样的行军速度十分不习惯。此刻的他已经相信,匈奴人已经做好了准备了。将近晌午,他往四个不同的方向派出了十几个探子,之后命令士兵原地休整。傍晚,探子们陆续回报了。霍去病摊开地图,让探子们在地图上标上所探到的情况,并详细询问了实际地形。他拔下一根苇草根放在嘴里嚼着,沉思地看着地图,良久,他的嘴角露出了微微的笑意,看到他的这个表情,他的付手们都知道,他已经成竹在胸了。

匈奴的右谷蠡王,把他那将近八万人的主力,集结在狼山口道旁的两边山上埋伏。只等霍去病的兵马一过路口,就用山上的巨石和箭,居高临下地攻击他们。然后再从山上往下包抄,把他们一举灭之。这区区的五万人,如何能逃出我八万人的伏击之下。据自己派出去的探子所报,霍部日出不久便已越过沙漠,想来此刻该是差不多这到里的时候了。

可是没想到,等了一天一夜也不见一头驴子经过,更别说是一支军队了。第二天将近傍晚的时候,从他营地逃出来的驻兵来报,营地被袭,屯头王,韩王,相国,当户被俘。营地将近八千守兵与霍部仍在混战中。右谷蠡王大为不解,要到狼山后的营地,是要必经我这里的啊,难不成他们是飞过去的?这时一个哨兵手里捧着一大抱碎布条,来到右谷蠡王面前,放下碎布条,道:“山后面都是这样的碎布条”

原来这若大的狼山,这右谷蠡王只在道口布防,因为狼山山势险恶,数万马匹要想从别处上山而不让他们发觉是几乎不可能的事情。这霍去病也够大胆的,选在深更半夜他们熟睡的时候,偃旗息鼓,含铗裹马足,套封马嘴,悄无声息地从他们旁边的山上翻越而过。他只让赵破奴带着一万人马去袭击营地,让依即轩带着一万人马在道口埋伏,他和另一个校尉李敢各带一万五千兵马在通往营地的两边山顶上潜伏了起来。看到碎布条,右谷蠡王立刻带着人马从山上向着后山冲下山去,霍去病的兵马悄悄地尾随着他们蛇行而下,到半山腰,看看已及箭发之距,霍去病沉着地继续前行了数十丈远,他是想拉近距离,提高命中率,只见他一抬手,他的兵马立刻停了下来,等着右谷蠡王的人马刚落到山脚,霍去病一声令下:“放!”数十万的弩箭如蟥雨般射向敌人,右谷蠡王带着人马向前狂冲,赵破奴部的人早已在前面恭候着他了,只见前面也是弩箭如雨,原来到西汉汉武时期所制的弩已经是一弩多发了,就是一张弩同时可发射五至六支箭,若果是战车上的弩,一次可连发上百支箭。右谷蠡王立刻带领残部向后往大道口冲去,可是在道口也是遇到了依即轩的箭雨。到右谷蠡王的人马死伤过半的时候,他们的弩箭也已发得差不多了,霍去病长剑一指:“冲!”两边山上合共三万人马,杀声如雷从山上直冲下山来。霍去病一马当先,使着那把月牙长刀上下飞舞,迅捷无比。但见刀光如电,闪过处血花飞溅。他一路冲杀而来,专挑那武功高强的对手而战。当他将近右谷蠡王的时候,右谷蠡王身边的两个武夫,一个穿着黑衣,一个穿着白衣,挺着长刀分向霍去病的左右两路攻来。霍去病以一敌二,仍然游刃有余。只见那黑衣武夫举着长刀从霍去病的头顶上方向下斩落。白衣武夫则提刀斜向霍去病的肩上削来。霍去病纵马向前的时候,横刀向着左方的黑衣武夫的马头戳去,再往右拖,用刀柄末端戳向右边的白衣武夫的胸口。这两下形同闪电。他刚一出招毕,他的马便已把他向前一带,避过的对方的两招,而黑衣武夫的坐骑因为受惊,扬起前蹄,更是令他的刀锋落空。那白衣武夫立刻回刀护胸。霍去病兜转马头,提刀一招白练喷礴直指黑衣武夫的咽喉戳去,然后再一个横虹飞渡削向白衣武夫的脖子。黑衣武夫把上身往后一仰,避开霍去病的刀锋之时,再仰起身子往前一倾,挺刀向着霍去病的门面直戳而来。而那白衣武夫举刀格开霍去病的刀刃,再反手一刀削向霍去病的腰部。霍去病上身后仰在马背上避开黑衣武夫戳至面前的刀锋的同时双手倒提长刀,刀柄在上刀身在下反削向白衣武夫的刀锋,还未直起上身便再挺刀一招观音送子直指白衣武夫的腹部戳去。在白衣武夫打马跃开去避霍去病的刀锋的时候,霍去病伸出右腿钩着枣红马的脖子,俯身一探拾起地上的一枝长矛。他的这一俯身,却已避开了黑衣武夫再度扫过来的刀锋,不待起身便一矛刺向黑衣武夫的马腹。在黑衣武夫的马屈起前蹄倒身下去的时候,霍去病的长刀已扫向黑衣武夫的脖子。因为坐骑倒毙,黑衣武夫不及闪避,霍去病那一刀下去,对方血喷如泉,黑衣武夫当即身首异处。白衣武夫狂吼一声,提刀向着霍去病的门面乱砍而来,他因为怒火中烧而章法大乱。霍去病哈哈一笑,一提马缰跃开一边去的同时,再打马靠向白衣武夫的马侧,上身往右一闪避过对方向他戳来的刀锋,再左手一探,抓着白衣武夫的刀柄,往后一扯的同时,右手手持长刀再向着白衣武夫的胸口一送。对方的上身随着他的一扯而前倾,恰恰与霍去病伸来刀锋相碰。只听卟的一声,霍去病的刀锋已戳入白衣武夫的胸口。白衣武夫当即命丧霍去病的刀下。霍去病再抬眼扫去,早已不见了右谷蠡王的身影。他提刀再次杀入乱阵中。这时赵破奴与依即轩的二万人马也已包抄而上,把右谷蠡王的人马杀得东逃西蹿。而那李敢看到右谷蠡王的狼旗在迎风招展,以为右谷蠡王便在那旗下。于是一路狂杀冲向右谷蠡王的旗下。只见他打马一个飞跃,一剑直指那持旗者的胸窝刺去,在那持旗者倒地之前一手抄起旗杆,再认真细看,哪里有右谷蠡王的身影。其实那右谷蠡王在霍去病与他的武夫酣斗之时,感到大败在即,于是只带得不足一万人马乘乱之际杀出重围。向着大单于的方向遁去。这时战斗已接近尾声。右谷蠡王的其余兵马被霍去病部全歼。战斗结束后,霍去病一点人数,自己损失了一万五千人,歼敌七万多人。俘虏了匈奴的王亲贵胄共八十多人。

打扫战场后,霍去病在狼居胥山匈奴人祭祖祭天的坛场上,立起了汉碑,举行了祭天封礼仪式,在姑衍山举行了祭地禅礼仪式。然后带着兵马继续向西北突进,追击匈奴的残部,一直打到翰海,(即今俄罗斯的贝加尔湖)沿路大胜。方才收兵回朝。

这次的漠北大战,卫青另带领五万人马,在漠北王庭与大单于的七万人马打了一场硬碰硬的大仗。这一仗,卫青指派李广和赵食其从右路迂回而上,自己则与公孙贺,曹襄从正面进攻,公孙敖从左边迂回。李广一直想当前锋,从正面进攻敌人,对卫青的安排十分不满。卫青一直坚持已见,因为这也是皇上的意思,可没想到李广在满怀怨气的迂回中竟然会迷了路,延误了杀敌的最佳时机。在与大单于交锋的时候,不见李广和赵食其的人马出现,卫青临机应变,用铁甲车环成一个坚固的阵地,派出五千骑兵杀向单于阵中。单于派出一万骑兵应战。卫青与公孙贺和曹襄分从两边包抄而上,直杀得天昏地暗。单于见汉军人强马壮,深感敌不过,于是跳上一精骑带着数百个精兵杀出重围,夺路而逃。卫青发觉后带兵追赶,追至赵信城,不果,却发现了敌人的粮草,于是,一把火把粮草烧了。这一仗,杀敌一万九千人。战后,卫青问起李广迷路的情况,李广不答。卫青再派人去催问他的幕僚,因为每战都是要写奏报的,卫青的做法是例行程序。李广认为与幕僚无关,是自己一人之错,遂拔剑自刎。对于李广的死,卫青心里很不是滋味。虽说在整件事上,他问心无愧,可他那宽厚仁善的性情却总令他很有一种他的死不是自己造成,却是因自己而起的感觉。后卫青也班师回朝。自此,漠南无王庭,匈奴遭受重创,大伤元气,往西北迁徙。数十年内再无能力越过漠南对汉朝边塞造成威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