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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2章 立三王(1)


这天,平阳公主到皇后宫探望卫子夫来了,坐下后,皇后命婢女月华捧了一碗金参血燕露上来,放在平阳公主面前,对平阳道:“这是挹娄(今吉林省)的特产人参,配以珠崖(今海南岛)的燕窝蒸炖而成。有降火补气,健胃养颜之功效啊。这是御厨最近的新制品,尝尝看味道如何,喜欢的话走的时候也带些回去吧。”平阳笑道:“还是皇后有我心,当初送你进宫的时候,我就知道你不会辜负我对你的苦心栽培。”卫子夫叹了一口气,道:“公主当日之恩,本宫如何能忘。只是,如今色衰而爱驰。虽然当初圣恩泽被时便会想到有淡却的一日,可当真到这一日来的时候,还真的是寂寞难耐啊。”平阳道:“如今最要紧的是你皇后的地位不变,还管什么爱不爱的,只要据儿稳坐太子之位,你有什么可叹息的。昨天丞相来我府上,无意中提到了太子,他说据儿的三个弟弟已渐长,是该立王了,只有立了王,才可免去据儿的后顾之忧啊。”卫子夫的双眼露出了迷惘之色,道:“皇上的脾气你又不是不知道,作为太子的母亲,我是不适宜向皇上提起这事的。”平阳笑道:“你这脑子真不好使,你怎么忘了你们家去病是最佳人选。由他提出来,你说这皇上会怪他吗。”卫子夫点点头道:“由他提出来也不是很妥的,只是,除了他,也真的无人比他更合适了。”

送走了平阳公主,卫子夫看着满园的蔷薇****,自然而然地想起了十多年前的一件往事。

那是霍去病入宫没多久,皇太后摆大寿,大排筵席。陈皇后因为自己的母亲找人绑架卫青未遂,反而惹来皇帝对他卫青一门的封赏,心内存着老大忿怒,虽然事隔数年,心内仍是忿忿不平。仗着王太后对她的迁就,(因为刘彻能成为太子,皇后的母亲馆陶长公主着实下了不少功夫,所以王太后什么事都让着那陈皇后三分)这次她很想在筵席上当众羞辱一番卫子夫。当其时的筵席设在承明殿。众大臣,将军,眷属济济一堂。随着侍者的一声长吆:“皇太后驾到一一。”皇太后一身华丽的丝绸锦服,在贴身侍婢的搀扶簇拥下,在陈皇后和馆陶长公主的随同下,雍容地,施施然地来到主位上入席了。一早已经到了的卫子夫穿着盛装向着王太后急急而来,准备给王太后请安的时候,陈皇后伸手拿起桌上的已经斟满的一爵玫瑰玉琼酒,待卫子夫行至跟前的时候,悄悄地从襦裙下伸出一脚,把卫子夫绊了个正着。只见卫子夫一个趄趔,在失去重心的情况下一脚踩在自家的裙裾上。这样在裙裾的束缚下,无法继续展开步履,而重心力却是继续向前的,因为她正当行走当中。所以,她不但重重地摔在了地上,还踩破了衣裙。只听兹地一声响,她的裙裾从下摆一直至膝位撕裂了开来,露出了白皙的腿部。而那陈皇后装做是被卫子夫累及了,也显露出不稳的身姿而摇晃了一下手中的爵杯,把爵中那红红的酒液泼在卫子夫的身上。狼狈之极的卫子夫羞红了脸从地上爬了起来。

王太后极之不满地瞥了一眼卫子夫,道:“奴婢出身就是奴婢出身,入宫这么长的时间,也没能学懂半点的规距,更别说大家风范了。你就别在这献丑了,赶快回去换件衣服再来吧。”

话音未落,霍去病捧着一坛玫瑰玉琼酒向着陈皇后泼将过去,把那陈皇后由头到脚淋了个透,只见他扔下酒坛,从陈皇后的身后狠劲地一把推了过去,那陈皇后应声趴在了地上。皇太后大怒。要知道那玫瑰玉琼酒的酿制时间可是要数十年后才可开得封。而每一次的酿制数量也不是很多。因为蔷薇花的花期短,数量有限。而且酒内混有珍贵药材,就更显这酒的身价了。就连皇太后本人平时也是不舍得喝的。是到喜庆的节日才拿出来让大家分享。

看着这一坛子心肝宝贝就这样被霍去病白白浪费掉,就别提皇太后是如何的心痛与恼怒了。只听皇太后一声怒喝:“把这混小子给我绑起来!杖打至死!”走了没多远的卫子夫立刻转头对自己的贴身丫环翠华道:“赶快通知皇上。”然后回转身急急地来到太后面前跪了下去,流泪道:“去病年糼无知,望太后慈悲为怀,放过去病。本宫愿代去病受过,就请太后杖打本宫好了。”

皇太后余怒未息,道:“你算个什么东西,你凭什么让我放过这臭小子,这都是你的错,教出个什么样的孽种。”被绑的霍去病听到皇太后的话,怒目圆睁,回骂道:“皇后故意伸脚绊倒姨母,就是你的好家教吗,她故意把酒泼在姨母身上就可以吗。”

皇太后转头看了一下同样狼狈的陈皇后,忽然意识到这卫子夫无缘无故地摔倒,以陈皇后那陕隘的心胸,大有可能是她做了手脚。可是那不知天高地厚的臭小不但不给台阶她下,还如此狂妄地责问于她。她堂堂一国之母,如何能下得了这口气。只听她一声怒喝:“就是皇后有千般不是,哀家也要把你杖责至死,那又如何。来人,拖出去!”

“慢!”刘彻来了,刘彻对着揪霍去病的人怒喝道:“放开他!”然后走过去伸手扶起了卫子夫,吩咐翠华带着卫子夫回去换衣服了。把已经离开走了没多远的准备回去换衣服的陈皇后叫了回来,望着她道:“你完全没有母仪天下的胸怀,如何统领后宫,再有下次,绝不轻饶。”再转过头去看着太后道:“母后,看在皇儿的这份薄面上,就原谅这臭小子一回吧。”说完,也不管王太后愿不愿意,拖着霍去病回到自己的席上。让那霍去病就坐在自己的旁边,俯在霍去病的耳边嘀咕了一句话。后来问霍去病,皇上说了什么?霍去病笑道:“男子汉大丈夫,好样的。”

这件事在皇上与去病那不是父子却亲似父子的关系上只算得上是一件芝麻绿豆般的小插曲。皇上庇护霍去病的小插曲,在霍去病的童年里是多了去了。而霍去病成年后那出色的表现,不能不说刘彻的功劳最大。以他俩这般的关系,在立三王的问题上,刘彻就是再怎么不愿意,也会体谅霍去病的。

卫子夫回进屋内,命人从酒窖里起了一坛玫瑰玉琼酒出来,她要用这美酒来招待她的外甥。她回进睡房里更衣,看到了那件绣着凤凰和祥云的鲜红色的皇后正装,想起了荣登皇后宝座的册封大典来。也可能是天幸,她先于其他夫人妃嫔之前生下了刘彻的第一个儿子。皇帝把皇后宝座赐给她,除了她这个宝贝儿子的出生,她深知还有一个很重要的因素。那就是卫青为大汉朝立下的战功。皇帝是希望能承继大汉基业的儿子也有卫家的骁勇善战的血统。如果说卫家是凭她卫子夫一人显贵的,那么她卫子夫的皇后地位便是凭卫家人的战功而确立的了。再加上皇上的爱将霍去病比他舅舅更为出色的表现,更令太子之位无可动摇了。虽说她失宠,可太子不得不说却是她心头的另一慰藉,可是皇上迟迟不立太子的三个弟弟为王,不得不另她有所顾忌,再加上看到最近皇上对刘胥刘闳的庞爱并不下于太子,于是更加深了她的忧戚之感。平阳公主的提示,更令她感到立王之事刻不容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