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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章 误会


霍去病终于可以抽出时间到香荷轩来了。一听到枣红马的嘶鸣,正在做刺绣的月华跳了起来,飞奔着出去开门。看到英姿焕发的霍去病骑着骏马走了进来,月华眼露春色,脸上荡漾着灿如桃花的笑容。霍去病翻身下马,把缰绳丢给了月华,快步奔入了雪姬的睡房。房内空空如也。再奔向东跨院,也是空无一人。

霍去病来到马厩,看着正在拴马的月华问道:“雪姬呢?”月华睁大那双狐媚眼道:“她啊,一大早就与子桓上集市去了。”“上集市?那不是你的功夫吗,为何是她去。”

月华一脸的委屈,道:“是她自己争着要去,她近来都是这样。头一天一大早出门,到中午不见回来,子桓就找她去了,到傍晚才回,最近,天天都与子桓出去。”

霍去病一脸狐疑地望着月华,最后露出颇为不满的神情道:“你的主子要到哪里去,你竟然会不知道。我还要你来作什么。明天,你还是回到皇后宫去吧。”月华的那双狐媚眼,先是惊愣地看着霍去病,嘴唇抖动。当看到霍去病沉着脸准备离开,并没有收回成命的意思的时候,禁不住哭了起来。边哭边口齿不清地道:“我有问的,可是她不告诉我,我有什么办法,而,而且,我的主子不是她,是你。”

霍去病点点头道:“一定是你的这种心态,让她把你当外人了。”继而转变口吻,声色俱厉地道:“让你去侍候她,她就是你的主子。”“不是因为这个原因,不是的,而是她,她是嫌奴婢妨碍了她。”月华睁大眼睛看着霍去病,完全是一付豁出去的模样。

霍去病眯缝起眼睛问道:“这话是什么意思?”月华在霍去病那电光般的目光下瑟缩了一下,低下头小心翼翼地道:“那天晚上,我,我半夜起来,去小解,听到小姐房里有响声,正想过去看看,就看到子,子桓从她房里出来。我就立刻回房里,不敢再出来了。我,我是怕,万一被她知道我发现了她的秘密,不定她会在你面前如何整治我。所以……”

霍去病抬起脸来,他是绝不会相信雪姬会与子桓有什么出轨行为。若果雪姬会爱上子桓,早在河西两人相处的时候就爱上了。根本不会等到现在。还要忍受放下血海深仇这样的委屈来爱着他。他冷冷地盯着月华道:“让我发现你是在撒谎,你该知道会是什么样的后果。”“奴婢向你保证,绝无半句谎言。”

霍去病来到雪姬的睡房,推开那扇窗户,看着池塘里的荷花,想起了雪姬说的那句话:“可你没看它却是绝于污泥而倨傲于上吗。”霍去病轻轻地说一句:“这可是你心目中的理想境界吗。”

大门开了,雪姬与子桓双双走了入来。雪姬穿着海蓝色的宽袖长袍,深绿色的披肩,一条深绿色的丝带在束着脑后的那把长发上飘随下来,颇有几分洒脱感。她的面容隐约流露出一丝不易觉察的忧虑神情。突然她被脚下的石头绊倒了,一个趔趄,子桓立刻伸手搂着她的腰部。她站稳了,然后一手搭着子桓的肩膀,穿过花园,走入西跨院,来到了房门口。雪姬一下子便看到了双手抱在胸前倚在墙上的霍去病。

她的脸上露出了惊喜之色,她的手条件反射性地从子桓的肩上抽了回来,她快步上前正想投入霍去病怀里的时候,却看到了霍去病那阴沉的脸孔。她大睁着那对黑亮的眼睛问道:“你怎么了?”

如果是在平时,看到她与子桓这样相互挽扶的亲热劲,霍去病是不会当一回事的。可是在听到月华告诉他的事情后。他俩人的这种亲热状态却令他对月华的话从怀疑而到相信了起来。半夜里到她的房间里干什么?一想到有可能会发生的那种事情,让他鄙视起雪姬来。他傲慢地藐视了雪姬一眼。然后向着门口扬长而去。他命月华把他的马牵来,翻身上马,他听到了西跨院里子桓大声呼喊白蓟的名字。也听到了月华在后面的喊叫声:“把我带回皇宫去。”然而此刻哪怕是天塌下来他也不想理会了。他向着门口扬鞭策马而去了。

他飞奔到他的营地,在营地与士兵们同睡同宿了十多天,每天与士兵进行地狱式的强化训练。就是有些小的空闲时间,也要士兵与他一起玩踘蹴。最后赵破奴忍不住问他:“你这是怎么了,放着皇宫那舒适的窝不去睡,跑来跻在这里也不嫌够呛。”霍去病看了看赵破奴,停顿了一下问道:“你与你老婆长期分开,你有否担心过她会背弃你。”

赵破奴似乎满有经验地道:“女人如果她对你是一条心的,就是分开十年她也不会变心。可如果她不爱你,又或者之后遇到一个比你更好的,那就难说了。”

赵破奴的话让霍去病的内心又再度矛盾了起来。他相信雪姬是爱他的,而子桓在雪姬的心里也绝对不会超越自己,那又会是什么原因让他们两个半夜里走在一起呢。还是根本就是月华捏造的子虚乌有的事。他摇了摇头,不愿再去想了。他也开始怀念起他在皇宫的那个家了。他又再骑上了他的枣红马,离开营地返回皇宫去了。

一进寝宫,就看到曹襄与子桓坐在里面等着他了。一看到他,子桓就上来向着他挥去一拳,他一伸手接着了子桓挥过来的拳头。然后一反手把子桓搡了开去,子桓后退了五六步才站稳脚跟。霍去病一伸手指着子桓道:“你给我滚!”“你一定会后悔的。”子桓丢下这句话后向着门口大步走去,被曹襄一抻手拦住了。

曹襄转过脸来对着霍去病大声喊道:“你误会雪姬了,雪姬会是这样的人吗,连我都不相信,你怎会这样胡涂。”霍去病望着子桓问道:“你半夜里到她的房间里做什么?”

子桓的脸上出现了鄙视的神情,一字一句道:“做什么,她流产了,你的孩子,没了。”霍去病大瞪着眼睛,望着子桓,看到他停顿了下来,急了,催道:“然后呢,快说。”

子桓瞪了他一眼,遂道:“知道她为什么会流产吗,是因为她听到街上面的喧哗声,说是你抓到的王子押回长安来了。她鞋也不穿就奔到街上面来了。她被撞倒了。回来后她说不舒服,一直躺在床上到半夜,痛疼开始发作。因为她那两天脸色不大好,我就到城外射猎去了。是想打些野味给她补身的。到傍晚才回来。不然在她被撞倒的时候立刻请大夫,可能也不至于让你的孩子流去了。我回来后她也没跟我说她被撞了。我只道是她困了,也没在意。到半夜里听到她痛疼的呻吟声,于是跑进她的房间里看她怎么了。一看吓我一跳,她的下身全是血。于是我立刻连夜去请大夫,大夫说是流产。你知道没了你的孩子她有多痛苦吗,她哭了整整一夜。好了,听说你打胜仗回来了,她要出去看看你凯旋归来的雄姿。我好说歹说总算把她给劝回来了。流产后她的身体很虚弱,我是怕她又会被撞倒。所以不让她出去。可是她左等右等不见你来看她,于是不再管我的劝告,自己又再出去了。你知道她去哪了吗,她去了皇宫附近流连。只想你出宫的时候可以第一眼看到你。一天不见你来,两天也不见你来。她开始怀疑是不是皇上变卦了,不准你与她在一起了。于是她出去等你的时间是一天比一天长。你知道她的身子有多虚弱吗,到你来的那天,她几乎撑不住了,有好几次要晕倒。无奈之下,她提早回来了。在院子里,要不是她扶着我,她几乎迈不动步子。你倒好,见到她后半句问候之言也没有就扬长而去了。她当即便晕过去了……”

子桓还未说完,霍去病便已大步走出了宫门。他快马加鞭地来到了香荷轩,一下马便狠狠地给了月华一记耳光。铁青着脸对着月华吼道:“马上收拾你的东西给我滚出去。我再也不要看到你。”说完向着西跨院快步奔去。月华对着他的背景胁胁地道:“小侯爷,我到底做错了什么?”

霍去病转过身来,冷冷地道:“废话,我有向你解释的必要吗。对了,皇后宫你也别回去了。你根本不配当一名丫环。”月华一扁嘴哭了起来,哀求道:“少爷,别赶我,我无处可去。求你了,少爷……”霍去病恍若未闻地转身向着西跨院大步奔去。

雪姬脸色惨白地躺在床上,看到霍去病来了,她闭上了眼睛,把脸转过一边去了。霍去病把脸贴在了她的脸上,发觉她烧得厉害,立刻把她抱了起来,快马加鞭地把她带回到皇宫里自己的寝宫中来。子桓与曹襄还未走,子桓看到半昏迷状态的雪姬,向着霍去病骂道:“都是你,狂妄自负的东西。你还配做她的知己吗。”霍去病命另一丫环子娟去请御医,然后转过脸来向着子桓怒道:“现在是相互埋怨的时候吗,当初我离去的时候,你为什么没有现在的这股子冲劲来拦我。不是看到她现在快不行了,也不会来找我吧。”

子桓扬起了拳头,可看到霍去病那犀利的目光,他放下了手,他深知自己不是霍去病的对手。曹襄在旁边说道:“别说了。去病你也是的,子桓找了你很多天。你不能怪他。”

霍去病沉默了下来。他坐到了雪姬的旁边,双手握起雪姬靠向自己一边的手,他双手手肘支在自己的膝腿上,把雪姬那柔软无力的手贴在自己的额头上,闭起了眼睛。

御医来了,诊断后,道:“脉虚而浮,缺血,气虚,需大补。可是眼下正在发烧,却又不宜进补。先退烧,后再进补吧。要多休息,不可再有劳心之郁结了。”

子娟煎好了药,捧到了雪姬的床前,霍去病从她手中接过药碗,自己亲自喂起药来。他忧心仲仲地在雪姬的床前守候了一整夜。一会儿用手在她的额头上试试体温,一会儿又用浸了冰水的毛巾敷在她的额头上。

快到天亮的时候,雪姬睁开眼睛醒转来了。霍去病立刻凑了上去把自己的脸贴在她的脸上轻声道:“都是我不好,原谅我。”他听到了雪姬那虚若游丝的声音:“原来你并不了解我,锥心之痛。”

霍去病用手抚摸着她的发丝,而手肘撑在她枕边的那只手则托着自己的侧边下巴,注视着她那苍白的脸孔道:“不是不了解你,而是太爱你之故,才让我犯胡涂。绝不会再有下次。我也不准你再胡思乱想的。我迟来几天,是有我脱不开身的原因。但绝不会是你所想的那样。”

雪姬那黑亮的大眼睛里漾起了泪水,睫毛颤动,道:“我们的孩子,没了,对不起。”霍去病坐到了床沿上,把她抱了起来,紧紧地搂在自己的怀里,道:“不许内疚,我只要你快乐,懂吗。”

在经过御医的一番调理和霍去病的悉心照料下,雪姬的身体很快复原了。看着雪姬那日渐红润的脸色,越发矫健轻盈的步履,霍去病的心情也越显快乐与开朗了起来。两人闲时吟诗作画,抚琴对弈,倒也消遥浪漫地在皇宫里过了一段日子。

皇后宫里,月华一把鼻涕一把眼泪地向卫子夫讲述了事情的经过。之后道:“月华无处可栖身,还望皇后娘娘念在昔日月华曾经侍奉过皇后娘娘的情分上,留下月华在皇后宫,月华愿为牛为马报效皇后娘娘。”卫子夫叹了一口气道:“原本看到你细心周到,也挺会逗主子开心,才把你送去服侍小侯爷,你怎会这般大意,小侯爷让你去侍奉雪姬,自是看得起你才传你过去。雪姬流产了你竟然不知道,不管是什么原因造成,都是你的过失。在这件事上,我也护你不得,只是,你孤苦伶丁地,也真是无处可去。也念在一场主仆份上,你就留下吧。”月华大喜,叩头谢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