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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湖有得选


  光阴不仁自流,江湖纷争不休,代代相传之久,怎晓得多少人曾问鼎多少人曾称雄。至尊层出不穷,可江湖终究是江湖,就仿佛一望无尽的大洋,此刻它海浪滔天,风暴嘶吼,谁又能保证下一刻,它不是风平浪静,海天一色呢。这一方天地也有江湖,也只有江湖。

  一片断崖之上,只见一位少年左腿伸直,右腿大幅弯曲,重心下压,侧立原地,上身微微向后扭曲,左臂横置胸前,右臂微曲大幅后摆,手中紧握一杆六尺短枪(书中尺皆以三国时期一尺长度计算,约24cm,后面不再说明)中部偏上位置。他的目光牢牢锁定了不远处的铁人。随着一声大喝,少年动若脱兔,右腿猛然一蹬,一步迈前,左腿由直变曲,继而加速,与此同时,腰腹发力,整个人转了一个半圈,而右手借着这股冲劲,向前方刺出一枪。只见枪头向铁人直刺而去,少年右手一松劲,短枪脱离手掌,弹指之间,他又重新握紧枪杆,握枪的部位已经变成了枪尾,随着这一握紧,原本微曲的右臂顺势伸直,给这一刺再加一股力道。

  突!

  一阵轻微的扬尘之后,短枪从铁人身上透体而过,直没到手握处才停止,少年身后的土地上留下了两个不深不浅的脚印。

  “呼——”

  他呼出方才提起的一口气,全身逐渐放松下下来,因蓄力而暴起在额头的青筋也消了下去。片刻之后,少年松开了手中枪,抬脚一脚踹在了枪尾,短枪从铁人透体而过,斜插在了不远处的土地中。之后,他并没有上前收回兵器,而是转身面向另一个方向,此刻那里不知何时出现了一人,此人身长八尺,肩宽体阔,不过而立,面容刚正,眉似卧蚕,眼如厉鹰,唇无胡颏无须,抱臂而立,一言未发,看上去七分严厉,三分压抑。可他眼神中透出的赞赏和微微一翘又立刻收回的嘴角,无疑表明他似乎并不像看上去那样难以接触。

  少年抱拳行了一礼,随后才转身去取回短枪,拍掉了上面的些许灰尘,然后不知他做了些什么,只听见几声咔哒轻响,原本六尺短枪此刻竟然缩短到只有四尺,少年随意地甩了甩便提着又来到大师兄身边。

  “力道不错,但切勿偏执。”大师兄面无表情的没有任何感情的阐述了一句在少年看来是废话的内容。因为少年并没有只专注力道,在招式上同样也下了一番苦功。这些,一脉相承的大师兄自然也知道,但是还是按自己的作风做出了一个大师兄该做的(他自己认为)。

  “走吧。”大师兄说完,转身就走,依然是那么冷酷。

  少年撇撇嘴,无奈地耸了耸肩,嬉皮笑脸地跟了上去。

  两人一同来到了一片很开阔的演武场,每隔一段时日,他们这一辈的几人都会来到这里,互相比试以检验各自的习武成果,从中发现各自的优劣,在之后的日子里加以发扬和补正,今天刚好是这个日子。

  点星是这个门派的名字,其后并没有门、派、山庄等等名词,显得不伦不类。与其他各门派广开山门,甄选良才不同,点星从未有过类似的举措,谁也不知道点星是如何挑选弟子,总之这个门派每一代都只有那么寥寥数人,最多的时候也不过四掌可数。点星的实力很难界定,说他们是顶尖大门派嘛,算不上,人太少了,少到在外行走时遇到点星门人的概率跟被天外陨石正中额头差不多,甚至连能轰动天下的武道大会,也不曾见过一个点星门人出席过。这个门派就好像不存在一样,导致点星的名字只有那么少数的几个人才知道,而且不愿提及。

  加上点星几乎常年处于封山归隐的状态,悠然自得地过自己的小日子,久而久之,江湖也就仅仅是客观存在了这么一个潜水党罢了。

  综上述,点星就那么奇葩地存在江湖之中,也不存在所谓的实力界定。

  这一代点星,活着的只有四人,分别是江一色,风酒旗,玉与欲,惑其生,其他师兄弟或寿终,或失踪,总之就是没了。这四人一个自在逍遥,一个刚烈粗线条,一个疑似精神分裂,一个小心眼又多疑,总而言之,没有一个愿意当门主,索性商量来商量去,愣是把后辈的酬无意——也就是前面提到的大师兄——推上了门主之位,他们四个悠然自得地当起了长老。这就让酬无意很纠结,说实话他自己也不愿意当这个门主,可是长辈有命,不得不从,只能赶鸭子上架般的坐上了这个位置。

  天不言(前面提到的少年)敢对天发誓,他曾经无意中看到大师兄捧着一本书细细研读,那封皮上分明写着《门主是怎样炼成的》……自大师兄读完那本书后,又变成了现在这个样子,时时刻刻保持着面无表情,到哪儿都极其注意自身仪态,无时无刻不在提醒周围的人,以前那个胡子拉碴的大师兄已经“死了”,我现在是门主,代的。同时他嗓音也刻意变得浑厚,语速缓慢等等等等。

  天不言这一代门人有七个,大师兄兼门主酬无意,二师兄朱阁,三师兄花拂面,四师姐静游龙,五师兄勿恃凶,老六天不言,小师弟箫木枝。这七人并非按年纪大小排次,而是按入门早晚,酬无意身为大师兄,二十八岁,朱阁二十六,花拂面年纪最大,二十九,静游龙二十,勿恃凶比酬无意小一岁却是入门较晚,只能排在第五,天不言十七,而最小的箫木枝只有十五岁。

  酬无意缓步来到了演武场,此时台上已有两人耐不住性子,开始了第一场较量,对此,众人都习以为常——点星没有太多的繁文缛节。酬无意绕过中央的圆台,来到了门主之位立定,习惯性地抱臂而立,四下环顾一圈。

  天不言走到一旁的台阶上,自顾自地坐了下来,把兵器随手丢在一旁,手肘撑着双膝,双手捧着下巴,注意力已经放在了擂台之上。

  天不言右侧几个身位处,是他的五师兄勿恃凶。勿恃凶身长八尺有余,膀大腰圆,四肢粗壮,横眉怒目,眉头紧蹙,仿佛时刻都在生气一样。他头发很短,根根树立,天不言不止一次想试试五师兄的头发会不会扎手,可考虑到这人火爆的性子,只能悻悻作罢。勿恃凶此刻正来回踱步,时不时看一眼擂台上的情形,眼中透露出期待和不耐烦。他似乎是来迟了一点,所以没能在第一时间就上场比武,这位急性子好似热锅上的蚂蚁,坐也不是站也不是,手一次次握住腰间大刀的刀柄,又一次次的松开。

  “师弟,稍安勿躁。”酬无意缓缓张口,瓮声瓮气地对勿恃凶说到,只听声音还以为是个五六十岁的老前辈在张口说话一样。

  “我这不是……算了算了,我听师兄的。”勿恃凶还想说些什么,可话到嘴边又没说出口,他年岁较大,换了其他师兄弟来劝不好张口,只有酬无意无论从年级还是位次都比他高,因此勿恃凶通常对酬无意的话还是听得进去的。说完,他也不再来回走动,只是从表情上看,他心里还是迫切地希望快点轮到自己。

  酬无意右手边摆着一张椅子,朱阁稳如泰山地坐在上面,所有人都早已习惯了他的习惯,也没人怪他不讲规矩。朱阁体型略胖,尤其是肚皮鼓鼓的,真不知道他这种每天都进行高强度习武的人怎么会长这么多肉,按他自己的话说是吸收好……

  朱阁圆登登的脸盘,慈眉善目,嘴角天生微微上翘,留着一个大光头,第一眼看上去,就跟得道高僧似的。他的武器正被他拿在手里扇凉,没错!这货的武器是一把通常只有帅哥美男才会用的扇子!朱阁的扇长约一尺半,通体乌金打造,散发着黑色的金属光泽,分量不轻,扇骨顶端呈尖锐状。随着他一扇一扇,铁扇发出次棱次棱的响声,他自己倒也不嫌吵。

  花拂面并不在门中,前两天轮到他出山去采购一些日常用度,这会儿还没赶归来。点星的日常用度一般都是由年龄最长的花拂面处理,他入门晚,少年时曾在江湖上游戏过一些日子,虽然时间不长,但也比另外几很小就成为外界失联人员的同门更晓得一些事理。至于年纪同样不小,入门更晚的勿恃凶,他实在不是处理这种细致活的料。

  而尚在门中的就剩下静游龙和箫木枝了,此刻正在擂台上交手的正是他们二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