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手过招岂容疏忽枫雪色长剑已然趁隙递上风间夜再要补救已然不及“雪色”薄薄的剑尖距离他的咽喉不到三寸却凝而不发。r
风间夜冷冷地看着他:“不刺?”r
枫雪色淡淡地道:“中华子弟光明正大没有学过这种趁人之危的伎俩ǿ”长剑回抱形成守势。r
朱灰灰瞪着枫雪色唉声叹气大侠又犯老毛病了他这爱当滥好人的坏习惯什么时候能改啊?r
风间夜瞥了朱灰灰一眼目光如刀锋般冰冷。然后转向枫雪色:“现在不刺你以后就没有机会了ǿ”r
枫雪色只是笑了笑神态依然从容不迫:“灰灰以前我告诉你什么来着?”r
朱灰灰心里嘀咕大爷您告诉我的还有什么好话?“逃跑就砍腿”、“说谎就砍脑袋”还是“偷人家的东西就砍手”?反正都是这些血腥话题呗ǿr
啊想起来了:“你说过以后我如果再在背后偷袭人家就砍掉我的手ǿ”r
枫雪色“哼”了一声:“很好你还记得ǿ”r
“可是我这不算背后偷袭啊ǿ”朱灰灰不服争辩道“我这叫、叫暗中下手ǿ再说他武功那么高我根本也打不到他ǿ”r
若是平时她这样强词夺理枫雪色根本不用多说一个字只要提起剑来往她颈子上一放保证她立刻老老实实。可是此时此刻大敌在前他只好紧紧闭嘴免得多说了会勾出她什么更无耻的话被气晕予敌以可乘之机。r
风间夜的目光在朱灰灰的身上停了片刻眼神冷冽而深沉。r
朱灰灰打了个寒噤不由自主地缩了缩心虚地避开他的目光顺手又抓起一块更大石头心里想:这家伙一定恨死自己了咱得躲他远点ǿr
风间夜忽然有些意兴阑珊:“你若不刺我便去了ǿ”r
枫雪色缓缓地道:“你我交手七百二十三招至今谁也未曾输得一招半式。若是寻常比武枫某自不会纠缠。可惜你我是敌非友即使枫某不追我那身负重伤的两个兄弟、秦宋二位兄长还有很多无辜被害的百姓却令我一定要留下你ǿ”r
风间夜望向无尽的虚空目光颇为萧瑟:“人生无常死者已矣。他们比我们也不过早去片刻便是我真的留下来又于事何补?”r
枫雪色沉默片刻:“留下你虽然不可能再挽回逝去的生命但至少可以让那些被你害死的人泉下安心也可让更多的人不再被你所害ǿ”r
风间夜轻轻吐气道:“你的武功虽然高想要留下我却也不容易ǿ”r
枫雪色微笑:“我们可以再试ǿ”r
风间夜冷冷一笑:“我倒无所谓只怕有些人等不及。”r
枫雪色“哦”了一声。r
朱灰灰跳了起来大声道:“大侠这家伙虽然是坏蛋但这句话却说得很有道理有账慢慢算咱就下次再跟他打ǿ”r
枫雪色一阵踌躇他知道朱灰灰此言必有缘故可是风间夜明显是犯案的主谋若此次任他走了下次不知道何时才能再碰到……r
风间夜深深地看了朱灰灰一眼忽然出招穿云锁月笛幻出流星闪烁攻向枫雪色枫雪色抽身后退回剑抵挡。r
那风间夜一招逼退枫雪色却并不追击而是欺身逼近朱灰灰伸手在她粉团般的脸蛋上重重一拧。r
朱灰灰疼得眼泪都流下来忍着疼反手去插对方的眼睛——插眼睛、咬耳朵、踹下阴乃街头流氓地痞打架的三大绝招。r
风间夜如何能被她插中在她耳边丢下一句话长笑一声身形拔起一掠便到了五六丈外再一掠已远离堤岸转眼便消失在黑夜之中。r
“王八、乌龟、混蛋、孙子……”朱灰灰对着他的背影破口大骂。奶奶的ǿ那家伙说不定真是乌龟变的否则人怎么可能走在湖面之上踩着湖水逃走?r
“灰灰你怎么样?伤到哪里了?”r
耳边响起枫雪色急切的声音。他不论碰到什么敌人都是从容镇定的此时心却莫名地慌乱——刚才风间夜那一下突袭如电光石火他又未料到此人会突然攻击朱灰灰待到要施援时风间夜却已得手去了ǿr
朱灰灰觉得手暖暖的微微垂下头凝视着自己被他握在掌心的手有些失神一怔之后才委屈地道:“那个龟孙子捏我的脸ǿ没伤可是很疼ǿ”r
用另一只手按按脸蛋心里痛骂不已奶奶的ǿ那个死乌龟居然这样大力掐她的脸而且临走之时还敢威胁她说什么“背后阴人有账慢算”ǿ我呸ǿ算个鸟账啊ǿ老子以后躲着你还不行嘛ǿr
切ǿ再说了她和他们这帮黑衣坏蛋的账还算得清么?反正他们见到她就要砍的砍她的人多他一个有什么区别么?r
听说她没受伤枫雪色轻轻地舒了一口气:“那就好ǿ”抬起一只手上轻轻地揉了揉她圆鼓鼓的脸颊。这动作那样亲昵自然朱灰灰忍不住抬头去看他。r
夜色里他的脸有些朦胧脸的轮廓也平添了几分柔和眼神温暖得像春水横波。r
朱灰灰突然脸上有些发热心跳也加快了。知道他看不见却怕他听见自己不安分的心跳于是急忙咳了一声:“大、大侠你……你也没受伤吧?”r
“我没事。”枫雪色温和地说。r
朱灰灰回头看看远方长堤的尽头玄月水屿的所在地此时正火光冲天将黑暗的天际都烧成了金红色。r
其实这火已经起了很久了。从她碰到晨暮晚之后还没走出几十步便已看到山庄方向蹿起的火光。可是她刚刚离开玄月水屿的时候根本还没有起火。r
她的心里感觉非常不妙——难道玄月水屿还有敌人未清?秦总管他们应付得来吗?r
心里虽然忧虑但是她也知道那个捏自己脸的黑衣乌龟是大侠的劲敌怕令大侠分心所以一直都忍着没说——这也是适才她赞同大侠和黑衣乌龟有账以后算的原因。r
而且她知道枫雪色眼睛不便所有的行动都是靠听力判断所以不论怎么样——即使是被那乌龟捏疼了脸她也不会大惊小怪发出不应该有的声音从而干扰他的判断。r
她的这番苦心枫雪色当然知道他虽然看不见但是他的心比什么都明亮。r
握着那双柔软纤细的小手他的心踏实而愉快。这一个多月来的操劳、担忧和因为视力不便带来的焦虑感仿佛都变得极淡极淡。其实刚才与风间夜交手之时在听到她乱七八糟的脚步声的那一刻他的心就奇异般地变得宁静了那是因为他“离家出走的眼睛”在外面溜达够了终于回家了么?r
“……提起那个厚脸皮的小姑娘又一往情深……”蓦地想起风间夜说过话枫雪色不由有些怔然。一向冷静睿智的心忽然乱了。他理不清这种纷乱的情绪因何而来只是觉得这孩子回到他身边了他比谁都欢喜。他不知道这种感觉是何时产生的只知道在她离开他之后才日渐觉察到她在自己心里的重要……r
那绵绵不绝的雨不知何时已经停了。浓厚的云也被风吹散露出深蓝色的天幕和满天繁密的星子。r
“我有非常、非常、非常重要的事情要对你说ǿ”朱灰灰道“你是想先听我讲的事情还是先回‘去了水兴’救火?”其实她已经知道那个山庄叫“玄月水屿”只是改不过嘴来。r
枫雪色一惊:“什么?玄月水屿失火?”r
“是啊ǿ都烧半天了ǿ”朱灰灰向起火的方向望了望“今天虽然下雨可是风很大估计山庄已经烧得差不多了ǿ”r
“你怎么不早说ǿ”r
朱灰灰理直气壮地道:“你又没问ǿ”r
“你——”r
朱灰灰抢着道:“大侠你要再啰嗦下去‘去了水兴’就更没得救了ǿ”r
枫雪色气得将她的手甩开。一个多月没见这丫头气人的本领越来越强了ǿ走了几步感觉一下方向然后顺手抓住她的腰带拎着她向前方掠去。r
朱灰灰已经很习惯被他拎在手里嬉皮笑脸地在他的腰上抓了抓。r
枫雪色只觉得腰上一痒差点泄了真气不禁呵斥道:“朱灰灰ǿ”r
“小的在ǿ”r
“你再动手动脚我就把你丢到湖里去喂鱼ǿ”r
“是ǿ大侠ǿ”朱灰灰假装规矩地把两只手合到胸前“大侠一边跑路我一边说故事给你听吧?”r
枫雪色“嗯”了一声。他也知道朱灰灰平时虽然老没正经但对事情的轻重缓急却分得清楚如果不是特别重要断然不会在这种时候还要说什么故事听。r
“简单一句话就是俞、戚两位大将军的家人被混杂在一支商队里正准备送往东瀛做人质。见血楼十二生肖使救援不得为了将这个消息送出来已经个个战死我也好不容易才逃出来然后流玥兄护送我来找你。”r
枫雪色一惊霍地停住脚步:“什么?”r
朱灰灰道:“此事说来话长——大侠暮姑娘在前面。”r
前方堤岸垂柳如绦一条纤细的人影正痴痴地站在那里面对着黑暗的方向翘首而盼。r
灯内的烛已经燃至势微曾经笼罩着她的温暖也已将熄灭夜色中望去那纤薄的香肩仿佛担着的都是落寞。r
撑开的竹伞放在她的脚边一阵风吹过将伞掀翻在堤上滚了几滚便落入洞庭湖中。r
晨暮晚望着迎面而来的一双人影突如其来的失落令她眸子中倏然黯淡下去。她不得不深深呼吸才勉强压下膨胀在心底的不安:“枫公子、朱姑娘你们回来了ǿ”声音带着些微的颤抖。r
枫雪色“嗯”了一声关切地问:“暮姑娘你还好吧?”r
晨暮晚眸子里水雾忽现她垂下头:“我……还好那个……那个人呢?”r
“被大侠打跑了ǿ”朱灰灰说。这暮姑娘怎么这么缺心眼呢ǿ瞧那张脸青得跟鬼似的都这模样了还傻等着不走万一大侠要走另一条路她还不等死啊?r
枫雪色将朱灰灰放在地上:“灰灰你陪暮姑娘慢慢走回山庄我先回去看看ǿ”如果只是朱灰灰一人他可以拎她回去但是还有暮姑娘他可不能将她一个人落下。r
朱灰灰撅撅嘴不情愿地“哦”了一声。r
枫雪色摸摸她的头发:“要小心ǿ”身形一展向前方掠去。r
茫茫夜里他的背影逸如杳杳白鹤如果不说谁能知道这个男子竟然是一个眼睛失明的人?r
朱灰灰和晨暮晚都有点发呆良久朱灰灰咳嗽了一声:“暮姑娘我们走吧ǿ”r
晨暮晚答应一声:“好的ǿ”r
向前行了几步却觉得头晕目眩。她的身体实在虚弱硬撑到现在只是因为心心念念都是枫雪色留下的“等我”而现在枫雪色翩然离去的身影仿佛也带走了她的生命力一样精神和体力都已不支不禁摇摇欲坠。r
在晨暮晚将要倒地的一瞬朱灰灰伸出手去很粗鲁地抓住了她的胳膊:“算了ǿ我来扶着你好了ǿ”r
大侠可真是的把这么一个病秧子丢给她照顾ǿ哼ǿ要不是看在晨先生和晚夫人的面子上她才不要管这个一碰就碎的瓷器小人呢ǿr
晨暮晚嘴唇都是青白色的:“谢谢你朱姑娘ǿ”r
朱灰灰道:“不用谢啦ǿ”r
朱灰灰扶着晨暮晚向前行去可是她的体质实在孱弱才走没多远便喘得厉害不得不停下来歇一歇如是两三次朱灰灰终于不耐烦起来:照这样子走到玄月水屿还不得后半夜啊?不禁长长地叹了口气。r
晨暮晚很敏锐歉然道:“朱姑娘不如你先回去看看情况我慢慢走多用一刻便也到了。”r
“太好了ǿ”三个字几乎冲口而出。可是朱灰灰想了想还是摇摇头道:“大侠让我和你一起我自己先走他会骂我的ǿ”r
晨暮晚停了停:“枫公子……会骂人?”r
“会啊ǿ他无聊起来就会骂我出气ǿ”反正枫雪色也不在朱灰灰就在背后说他的坏话。谁让他总是训她来着训和骂都差不多啦。r
晨暮晚听得出她语气里的亲密“哦”了一声勉强笑了笑:“那是他把你当亲妹子一样吧。”r
朱灰灰才不在乎:“什么妹不妹的谁稀罕啊ǿ”r
晨暮晚有几分好奇:“你不喜欢做枫公子的妹妹?”r
“做他妹妹有什么了不起么?”朱灰灰非常不屑“这也不许那也不许不是砍头就是砍手脚ǿ当他妹妹唯一的好处就是死得比较快一点ǿ”r
晨暮晚的声音里带着笑意:“怎么会ǿ枫公子是……是很好的人ǿ”r
朱灰灰也笑了。看看前方玄月水屿还有好远火势却已经渐渐弱了下去也不知道是烧到最后无物可烧还是火被扑下去了。她心里担心枫雪色实在对晨暮晚的龟速忍无可忍了心里冒出一个绝妙的主意。r
“暮姑娘我来挟着你走吧ǿ”r
晨暮晚一呆:“啊?”挟着她走?什么意思?r
朱灰灰“嗯”了一声一手抓过晨暮晚腰带一手提着她的衣领两臂一运力将她挟在肋下嘴唇不屑地向下勾了勾。切ǿ晨暮晚体重有八十斤没?这么大一个人居然还没有她家的朱花花重ǿ过去在朱花花没有被西野炎喂得超级肥之前她经常这样或挟着、或扛着、或抱着它到处溜达尤其是做了坏事的时候常常要抱着它一逃就是几里地晨暮晚比鸡重不了多少挟她跑实在是小意思ǿr
晨暮晚大惊原来她说“挟”着走真是“挟”着的ǿ她一个名门淑女何曾有过这样失体统的待遇心中惊惧交集大力挣扎:“朱姑娘放开我ǿ放我下来ǿ”r
朱灰灰不耐烦地拍了拍她的头大声吓唬:“哎哟ǿ别动ǿ要掉下来了ǿ不好……”大呼小叫声中挟着晨暮晚向玄月水屿奔去。r
晨暮晚心中一阵气苦眼泪流了下来。r
朱灰灰也很不满意。什么啊ǿ暮姑娘还比不上朱花花呢ǿ她挟着花花走的时候花花从来都不乱动哪像这位大小姐乱踢乱蹬累死人了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