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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卷 第四十章 客齐


  焦绝恩和孟断义虽然是在一方赫赫有名的捕头,身上也都是有着一身不凡的武艺,可是两人却是在这一刹那之间就是丢掉了性命,而且看起来毫无还手之力。

  他们两个人似乎是被人踩死的蝼蚁一般,就是连一声的惨叫都没有来得及发出来。

  人的生命有时候也会是变得如此的脆弱不堪,让人心中不由得为之唏嘘不已。

  不过这里的人却似乎没有一个因为这两人的死而感到哀叹的,或许是因为他们见识过了太多的死亡了,也或许是因为这些人都很清楚的明白一个道理。

  人有的时候会是用脚践踏别的生命的,同时也有可能会是那个被践踏的,这本就是理所应当的的,无论身处哪一方都是可能的,也不必心哀神伤。

  白日胜手中还是斜持着那一把长长的关刀。

  刀锋如半月,寒光闪露,沾染在上面的血还未曾凝固,正是在慢慢的滴了下来。

  此时的白日胜的脸上还是有着点点的血迹,他的样子看起来是十分的可怖,但是周围的人却是觉得飞刀圣手崔鹤年这一个温和的书生模样的人要更加的可怖。

  崔鹤年的飞刀技艺超群,可是却从来都不会亲手杀人。

  不过直到了现在,众人才是明白了其中的缘由,因为崔鹤年从来都是没有必要亲自那么做的。

  白日胜其实就是崔鹤年的另一把刀,一把会主动地替他杀掉他想要杀的人的刀。

  无论是再凶恶的一把刀,其实也没有持刀的人要来的可怕。

  崔鹤年看到了焦绝恩和孟断义两人已经是毙命了,脸上露出了淡淡的一笑,道:“白兄,既然已经是料理清楚麻烦了,那么还不来喝酒。”

  白日胜收回了关刀,大笑了起来,道:“没错,现在喝酒的话兴致正好。”

  一般的人在杀人之前都是滴酒不沾的,但是却又都是喜欢在杀了人之后喝的酩酊大醉。酒是用来消愁的,他们这么做或许是因为在杀人之后心中都是会变得空虚苦闷起来。

  不过现在因为焦绝恩的脖颈断处喷洒出来的血雨洒落在了店内的那一张最明显的桌子上,所以此时的白日胜和崔鹤年不得不要重新地换一个位置。

  苏寒眉这时主动地开口,道:“两位不妨和我拼在一起。”

  崔鹤年的眉头一动,眼睛仔细的看了一下苏寒眉,似乎是想到了什么,但是还未等到他说些什么,白日胜就已经是抢先应声道:“好,你这姑娘看起来也是一个好酒之人。”

  说罢,白日胜又是将关刀树在了地上,然后快步从外面的马车上再抱过来了三个酒坛子。

  三人坐在了一张桌上,打开了三坛酒的泥封。

  酒气很快的就弥漫起来,连屋子内的腥腥血气似乎都变得淡了一些。

  老板这时还是站在一边,像是个木头一般,他看起来似乎还对刚才猛然发生的变故还没有发应的过来。

  店内的酒气和血气混合在了一起,刺激了他的鼻子,这让他打了一个寒噤。

  老板的模样看起来是十分的沮丧,似乎已经是后悔了自己做出的要接手这一家店的决定。

  崔鹤年、白日胜和苏寒眉三个人已经是开始喝起了酒来。

  另一边的黑云十三骑劫的八个人却是突然地站起了身来,然后就是一齐的走向了店外。

  老板看到了有些慌张,出言问道:“诸位难道要离开这里吗?”

  这些黑袍人并没有理会老板的问话,而是继续的往外走。

  老板又是紧接着叫道:“那楼上的几位要怎么办?”

  楼上的一间客房里还有着四具黑云十三骑劫的尸体,老板像是生怕这群人把他们遗忘掉一样。

  一个黑袍人突然地停住了脚步,冷冷地答道:“你放心,这些事你不用担心,我们自会处置的,而且我们也不是绝不会离开的。”

  老板似乎并不是很相信这人的话,质疑地问道:“那你们现在要去做什么?”

  那个黑袍人继续答道:“我们要去歇息了。”

  老板奇怪的问道:“可是店里还有许多的空着的房间,你们八个人即使是一人一间也是有余的,为何要去店外?”

  那个黑袍人冷冷地道:“因为我的四个兄弟用他们的死告诫了我们一件事,永远不要离开我们的马,所以我们现在就是连睡觉也是要和马在一起。”

  说罢他就是一转身,大步地走了出去。

  老板看着黑袍人都店内去了马棚,似乎又是不知道接下来要怎么办了。

  这时崔鹤年突然地转过了头,看着老板,笑着道:“你最好还是先把这两具尸体给处理掉,否则的话,后来的客人或许会误认为这时一家黑店的。”

  老板听了语气有些低落,道:“难道还有客人会来这里吗?”

  崔鹤年轻笑着道:“只怕到时候你的这一家店都是招待不了的。”

  说罢,他就是不再理会老板了。

  老板叹了一口气,然后就是开始托着店内的两具尸体走向了店后,一会之后,他又是走了进来,捡起了滚落在地上的两颗头颅后再走向了店后。

  店后的菜园里有着一个被挖开的土坑,土坑之中已经是躺着了几具发白的尸体,老板又是把店内的两具尸体和两颗分离的头颅都扔了进去。

  他并没有把土坑埋上,或许是因为他认为不久之后还会有新的尸体。

  老板埋着尸体的时候,黑云十三骑劫剩余的八个黑袍人就在马棚处。

  这些人只是远远地看了一眼之后,就是扭过了头,似乎是再也没了兴趣。

  他们或许并不认为尸体应该像是这样子一般胡乱地被埋进土里。

  店内流了一地的血迹也被老板洗的干净了,不过那隐隐的血腥之气却是怎么也除不掉的。

  黄昏临近,天色阴沉。

  空气变得有些沉闷,一场大雨似乎要到来了,可是却还未来。

  苏寒眉,崔鹤年和白日胜三人还坐在那一张的桌上,也还在喝着酒。

  不过白日胜却是身子微微的晃了一下,咣当一声地倒了桌上,然后紧接着就是发出了沉沉的呼吸声。

  苏寒眉和崔鹤年却看起来依旧是很清醒。

  其实他们两个人喝的酒绝对不比白日胜少的,可此时却依旧是谈笑如故。

  一个女人和一个书生,两人的酒量都是好的很让人惊诧。

  苏寒眉突然地叹了一口气,道:“后日就是赵长君和汪庄主的一战了,却不是不知道为什么倒了现在他还没有现身?”

  崔鹤年又饮了一杯酒,缓缓地道:“在这里你是永远都不会看得到他的。”

  苏寒眉有些奇怪的问道:“难道赵长君是不会赴约了吗?”

  崔鹤年摇了摇头,道:“不是。”

  苏寒眉问道:“那是因为什么?”

  崔鹤年幽幽地道:“赵长君和汪人龙都是武艺到了化境的人,他们之间也本就是伯仲之间,一战的胜负也已经是由他们的实力之外的因素来决定了。”

  苏寒眉道:“你因为这就可以肯定赵长君不会出现在这里?”

  崔鹤年摇了摇头,道:“不,我之所以会这么认为,而是因为我知道两人都是蓄势。”

  苏寒眉不解地问道:“势?”

  崔鹤年点了下头,道:“两个人此时都是在心底积蓄了一股子的势,而在一战之前,他们最重要的就是要保持着自己的这一股子的势,所以他们会一直的与人隔绝,然后到了约战的时候将蓄起的势一下子的倾泻而出。”

  苏寒眉点了下头,已经是明白了,不过她却又是很奇怪地看着崔鹤年笑着,道:“你虽然不是江湖中人,但是你看起来又似乎很懂得江湖中的事。”

  崔鹤年却是苦笑了一下,然后叹了一口气,道:“如果我真不是江湖中人的话,现在又怎么会到这是非之地的?”

  顿了一下,他继续道:“现在的是非就是如同天上的雨水一样,地上的人即使是跑着也是想躲都躲不掉的,除非是有一间这样子的屋子可以用来遮风挡雨。”

  崔鹤年说罢这一句话,突然的一股子的清凉的风就是从店外吹了过来。

  雨水也是随之淅淅的落下。

  店内的闷闷的空气似乎一下子都是变得清凉了起来。

  不过崔鹤年却似乎是没有了说话的兴致,站了起来之后就是寻了一间空客房走了进去。

  他一点的醉意都没有,走起路来依旧是很沉稳。

  苏寒眉静静的看着,直到了崔鹤年的身影消失之后,她淡淡的神情猛地消失了,眉头紧锁了起来,似乎是有了一些哀伤。

  她的心中似乎是在担心着什么。

  她也是同样的来了这是非之地,这是非是否也可以避得过去?

  此时的老板走了过来,然后点上了油灯。

  店里一下子就是变得亮了起来。

  苏寒眉冷不丁的问道:“你看起来并不是一个普通的人?”

  老板似乎被惊住了,等了一下子才是笑着问道:“你为何要如此的说?”

  苏寒眉缓缓地道:“你并不像寻常人看到了尸体时一样会感觉到了恐惧而失措。”

  老板淡淡地回道:“或许是因为我这两天看到了的尸体并不少,所以才会胆子变得大了一些,也变得镇定了一些。”

  苏寒眉却是摇了摇头,道:“看到了尸体和亲眼见到杀人的过程究竟还是不一样的。”

  她说罢,紧接着又是突然地问道:“你是否也是一个刀客?”

  老板没有回答她的问话,而是反问道:“你为何会如此的说?”

  苏寒眉沉声地答道:“因为只有刀客才是会来这个变得已经满是是非之地。”

  说罢,她又是接着问道:“你是否就是赵长君?”

  老板却是笑了起来,然后很奇怪地道:“你为什么会认为我是他?”

  苏寒眉冷冷地道:“因为赵长君对于别人来说实在是有些太过神秘了,而你也是如此。”

  老板笑了笑,道:“可是他的模样和我有着很大的出入的。”

  苏寒眉冷冷地道:“一个人的模样总是可以用很多种方法来改变的。”

  老板沉默了一下,道:“虽然一个人的模样的确是能够改变,但可惜的是,我终究不是他。”

  苏寒眉听了笑了一下,然后就是摇着头站起了身。

  她似乎对老板的回答感到了无所谓。

  苏寒眉的酒量并不像是看起来地那么好,虽然她说话时一直都是很清醒的,可现在走起路来却在微微的摇晃着。

  不过她还是独自慢慢地走上了楼梯,然后就是消失在了她的那一间客房里。

  店外的风雨很急,阴阴的水汽不断地闯进店内,那一盏油灯的光也是随着摇曳不停。

  老板正欲去关上房门,可是却是站在了门外,眼睛往外望了过去。

  店外十几个披着蓑衣戴着斗笠的人正从阴暗的雨幕之中缓缓地走了过来。

  这十几人的斗笠都是压得很低,低到了让人看不到他们的面目。

  不过这些人却是有着一个很明显的特点。

  他们的身上都是挂着一把刀。

  不过这些刀的模样看起来却没有相同的。

  这些人走的步伐都是很轻,但是却又是一致,听起来似乎就是一个人在走路一样的。

  这些人走进了店里,站到了老板的面前,雨水还在不断地从他们的身上落了下来。

  他们并没有要拿掉斗笠解下蓑衣的意思。

  老板还未曾来得及问话,当面的一个人就是冷冷地道:“我要一间房。”

  老板点了一下头,忙道:“除了楼上的最里的那两间和楼下的最左的那一间,其他的房间都是空着的。”

  那人点了一下头,就是伸手从身上掏出了一锭金子。

  老板伸手接过了金子,笑着点了下头,道:“您请自便。”

  那人却没有在说话,然后很快的就是选了一个房间里走了进去。

  剩下的人也都是不再说话了,不过却是和先前的那人一般的掏出了一锭金子,然后再选了一个房间。

  老板愣愣的望着柜上放着地九锭金子,心中终于是肯定了,这家客店再也不会有别的客人回来了。

  因为应该来的人已经是都来的,自然地接下来再也不会有人继续来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