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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卷 第七章 巧遇


  黑面人的身影已经是望不到了。

  四个萧不更突然的收回了缚住了侯安都赤铁链。

  侯安都似乎是还没有从呆滞之中回复过来,当他恢复了神智的时候,四个萧不更已经是似乎已经是要准备离开了。

  侯安都的眼睛冰冷的望着他们,似乎已经是有些发狂了,歇斯底里地问道:“你们为什么不杀我就要走?”

  四个萧不更道:“因为我们来这里的目的并不是要杀你,而且我们也是不能够杀你。”

  侯安都道:“是谁不让你们杀我?”

  四个萧不更道:“他。”

  侯安都突然间的脸色变得惨白起来。那个离开的黑面人似乎已经是在他的心中留下了巨大的阴影,哪怕现在只是想到了黑面人的话都是会让他感觉到了巨大的惊惧。

  四个萧不更又是准备转身继续离开了,可是这时却是又听到了侯安都低低地笑声,他们很奇怪的望着侯安都。

  侯安都冷笑着道:“可是你们不杀我的,我却也是可以自己杀死自己的。”

  四个萧不更却似乎没有多余的反应,只不过是淡淡地道:“不过你现在却恐怕是连自己都杀不得自己的。”

  侯安都大声喝道:“为什么?”

  四个萧不更道:“因为还是那个人让我告诉你,如果是你自己杀死了自己的话,固然是可以摆脱你的朋友为了你而身死的愧疚,可是你的朋友的愁却没有人去报了,那你也不配拥有辛惭这样子义气的朋友。”

  侯安都似乎是被一下子就抽去了全部的精神,身子一软颓然的瘫倒在了地上,苦笑着道:“我本来就是不配拥有辛惭这样子的朋友的。”

  四个萧不更看着侯安都的这一副颓丧的模样,心中竟然也是有了一些的悲凄之感。

  他们看起来竟然是有些不忍心了,不过他们有些话还是必须要说的,因为这些话都是黑面人提前交代的,他们没有胆子隐瞒下来。四个萧不更沉沉地道:“他还让我告诉你,如果你不想报你朋友的仇的话,他绝对不会再主动去找你的。”

  侯安都听到了这句话就是抬起了头,可是他的眼中却是没有了一点的精神了,像是死了的鱼眼般的呆滞。他突然大叫着道:“难道他难道认为我是一个那样子无义之人吗?”

  四个萧不更长叹了一口气,道:“所以只要你还活着,那么你就不能不把他当做是你的敌人的。”

  侯安都脸色一白,黯然道:“他让我不能够选择去死,可是又让我活着的时候却比死了还要痛苦,这难道就是他所说的世上最残酷的惩罚吗?”

  没有人回答他的问题。四个萧不更也只是同情的看了他一眼,然后就也是很快的离开了。

  这一场冷雨渐渐的停歇了,空气却是变得更冷了一些。

  侯安都慢慢的从地上站了起来,走到了辛惭的尸体旁边。

  他的衣服已经是被冷雨湿透了,面色似乎也是因为寒冷而变得有些苍白,身子也是一直地在微微发着抖。

  他伸出了自己惨白枯瘦的手将脸朝下躺着的辛惭的尸体慢慢的扳正了过来,可是当他的眼睛一触到了辛惭的正脸的时候,他的手又是猛地收了回去,脚也是踉跄的退了几步,口中跟着忍不住的惊叫了起来。

  因为他眼睛之中看到的情景实在是有些太过于可怖了的。辛惭上半身的衣服似乎被用火烧锅炉一样的破碎,而且还在散发着一股难闻的气味,而没有衣服遮盖着的脖颈和面上都是撕裂了开来,可是最可怕的就是漫布着的蔷薇色树枝状的花纹,而且还往衣服之下延伸着。

  虽然侯安都知道这就是自己的朋友辛惭的尸体,可是他却已经是不敢相信了,这似乎是一个未知的怪物的尸体。

  侯安都的眼睛里留下了热泪,他从来没有因为伤心流过泪的,可是这一次他的眼泪却是止不住的流了下来。突然的他站起了身子来,然后背起了辛惭的尸体,往着城门的方向跑去了。

  城门还没有开,可是即使是开着的话,辛惭也是不可能背着一具尸体从这里通过的。他跑到了一处城墙根的转角处,消失了一下,接着就看到了他背着辛惭的尸体从城墙上面跳下了城外。

  黄昏。

  早春的黄昏温度依旧是很低的,此时的风也不像是午时那样子的轻软了,而是变得有些硬了。

  大路边有着一座有些破败的长亭,长亭前空地前停着一辆马车,马车外站着一个人。

  这个人看起来满是疲态,可是他却并没有进去亭子中休息。

  只不过方一日的光景,可是侯安都的模样却似乎已经是老了不止十岁了。他的一头本是有些灰白的头发此时已经是全白了,苍白的面上也是生出了许多的皱纹,可是最重要的是他整个人的气质都是改变了,变得十分的冷淡。如果不是他还有着呼吸的话,或许会被人当做是行尸走肉的。

  此时侯安都的眼睛却是一眨不眨地望着远处山脚下的一片寒林之中露出了一角朱色雄伟的屋舍。

  远处的这一座山就是枫山,山上的那看起来灰暗的树林其实全部都是没有生叶的枫树,而那露出了一角朱色雄伟的屋舍就是在江湖上名声很盛的枫林晚。

  枫林晚是江南风家的祖宅,自从其建立了已经是足足的有两百年了,而现在枫林晚的主人就是风家第十代传人“血剑孟尝”风志和。而也正是因为其不但素来行事光明公道,而且还是十分的豪爽好客,所以这枫林晚渐渐的就变成了江湖上各路英雄好汉云集的所在了。

  不过往日的时候,侯安都是绝对的不会靠近这里五十里之内的,这不仅是因为他不喜欢和自己看不顺眼的这些正派名门中的人交往,更是因为枫林晚的客人都是些江湖正道的人士,这里每一个人都是和他有些不对付的,更是有着大把的欲除之而后快的仇人。

  不过今天他却是看起来很想进入到这其中去的。

  辛惭本就是准备带着他到枫林晚里躲避着血海的追杀的,可是现在的辛惭已经是死了,没有了辛惭的庇护的话,侯安都怕是连大门也是进不去就会被人杀死的。

  侯安都虽然已经是不怕死了,可是他却还不能够这样子白白的死去,因为他还有着一件很重要的事情去做的。可是侯安都要做这一件事情不但是要进得了枫林晚之内,他还是需要里面的人能够听他讲一些话的,可是这却恰恰是他现在没有办法办的到的。

  当侯安都正是心中焦急的时候,突然的从大路的另一边来了一队骑着马的人。

  这一队人足足有是十一个之多,每一个人骑得都是神骏的黄骠马,而后面的一个人身上插着一面黄色的长旗,上面竖着依次的写着红色的一等安烈候五个大字。

  侯安都已经是看到了那一面旗子上写的字了,而且他也是认出了这十一个人的身份了。其中身穿这水红色的长袍的就是一等安烈候韩正矩,而其他的十个穿着青衣的人则是有着十彪之称的他的贴身护卫。

  今天发生的情况是有些奇怪,因为平日里韩侯爷因为忌惮被庙堂上的人猜忌,所以从不出一等侯府和江湖人士来往的,可是现在他却是很意外的出现在了这里,而且他还没有做着轿子而是骑着快马而来,看来枫林晚中一定是发生了什么了不得的事情的了。

  即使是以前的侯安都见了韩侯爷的车驾也是会远远的避开的,况且他已经是和韩侯爷结下了如海的仇怨了,他本是更应该小心的躲开的,可是他却是冲到了马路正中央张开了手臂拦住了韩侯爷的马队。

  这一队骑马的人打首的是十彪之一的常安,他骑马的时候本就是速度飞快,而且即使是在发现了侯安都出现了前面的路上的时候,他也没有立刻的勒马,而是直直的冲了过来。

  侯安都没有一点的要闪避的意思,知道了常安的马已经是离他不到三步的距离的时候,他突然地抬起了眼睛望了一眼。

  常安座下的黄骠马突然的一惊,然后就是立刻的停了下来。马上的常安未曾预料到会出现这样子的意外,他本来已经是残忍的笑着看着侯安都,然后准备看一出侯安都被他的马撞飞的好戏。不过虽然这突然地意外让他始料不及,可他终究是一个骑术很好的人,所以在马惊的时候,他的手就是死死的抓住了马缰。

  常安骑着的黄骠马就是猛地抬起了前蹄,差一点的就是撞到了侯安都。不过常安的样子虽然是有些狼狈,不过他还是没有落下了马来。

  常安低着头怒视着侯安都,道:“你难道是故意的要寻死吗?”

  侯安都却是低着头。

  常安又是大声的斥道:“你难道是一个哑巴?”

  侯安都似乎是真的是一个哑巴一样的,一句话都没有回答。

  常安有些奇怪了,又是接着问道:“难道你是一个聋子?”

  侯安都似乎真的是一个聋子般,他对常安的问话连一点的反应也没有。

  常安又准备要接着问侯安都是不是也是一个瞎子的,可是侯安都却是慢慢的抬起了头看着他了。

  当常安看到了侯安都的眼睛的时候,他已经是感觉到了有些古怪了,因为一个正常的普通人绝对不是会有着这样子的一双无光黯淡的眼睛的。他没有继续问,而是突然地挥起了马鞭狠狠的抽在了侯安都的脸上。

  侯安都的脸上立刻的出下了一道血痕,可是他连眼睛都没有眨一下,似乎是一个没有知觉的木头人一般。

  常安的心底猛然间的感觉到了一股袭来的危险,不过这个时候一直是在后面的安烈候韩正矩打马走了过来。

  韩正矩问道:“他是谁?”

  常安低头恭敬的答道:“一个似乎是又聋又哑还不要性命的傻子。”

  韩正矩轻笑了一下,道:“即使是傻子,可是不要性命的世上也是不多见的。”然后他韩正矩转头扫了一眼侯安都,可是他却是愣住了,因为他已经是知道了眼前的这个人绝对不会是像常安说的一样。韩正矩虽然是武功并不是很出众,可是他的一双眼睛却是十分的老炼。他只是看了一眼侯安都就是感觉到了这个人来历绝不寻常,一个普通的人是没有侯安都身上散发的气势的。

  突然他厉声喝道:“你究竟是谁?”

  侯安都抬起头看着韩正矩,冷冷地道:“我就是你的仇人‘六翅鬼蛾’侯安都。”

  韩正矩身后的十彪听了都是大惊,铮铮的一阵利响,立刻的都是抽出了手中的兵刃,然后催马要杀了过来。

  韩正矩却是一摆手阻止了他们。他并没有像是普通人一样的在遇到了自己的仇人时愤恨不已,反而是很奇怪的显得很平静。他的眼睛在侯安都上下逡巡着,然后看起来似乎是很满意的点了一下头。

  他淡淡地道:“血海已经是找到你了?”

  侯安都点了点头,道:“没错,不过我还是活着。”

  韩正矩却是突然的大笑了起来,然后又大声地连连道:“好,很好。”

  侯安都似乎是没有预料到韩正矩会是这样的反应,有些奇怪地道:“难道你其实是不想我死掉的吗?”

  韩正矩轻笑着道:“虽然你在我眼里是十分的该死的,可是如果就让你轻易的死掉了,又岂不是太过于便宜了你。”

  侯安都苦笑了一下,道:“没错,如果血海的他直接地杀了我的话,我反而是会觉得更好一些的。”

  韩正矩似乎是很满意的用挥动着马鞭道:“看来我的一万两银子花的一点也不亏的。”

  不过他又是有些奇怪的看着侯安都道:“可是你现在到了我面前做什么,难道是要我杀了你?”

  侯安都沉沉地道:“不,因为我现在还不能够去死的。”

  韩正矩道:“那你又是为了什么出现在我的面前?”

  侯安都道:“因为我请你帮我一个忙。”

  韩正矩在马上很没模样的大笑了起来,然后回过了头对着十彪轻佻地问道:“他说要我帮他一个忙,你们说这听起来是不是有一些可笑。”

  无论这件事是否可笑,十彪都是应该是认为可笑的,况且这本来就似乎是一件很可笑的事情呢?所以十彪都是在马上扭着身子失态地大笑了起来。

  韩正矩的笑声却是戛然止住了,面色也是变得阴沉的快要滴出了水来了,冷冰冰地道:“虽然我对于江湖上的朋友请求都是会不辞余力的去做到的,可是你却还算不上是我的朋友。”

  侯安都点了一下头,道:“我这样子的人无论如何都是不会能够有着侯爷这样子尊贵的朋友的,可是我却还是想您帮我一个忙的。”

  韩正矩冷笑着道:“那你说我为什么要帮你的?”

  侯安都淡淡地道:“因为我若是有一个法子可以让您心中觉得高兴一下的话,或许您就是会答应了我的要求的。”

  韩正矩没有表情的看着侯安都。

  侯安都的手中却是突然的从身上抽出了一个闪着寒光的匕首,然后他就是猛的往自己的下身挥去。

  十彪一下子都是愣住了。

  他们看到了侯安都手中抽出了匕首的时候,正准备要一起的动手,可是他们却没有料到接下来发生的事情。

  他们此时都是握着兵刃在手,可是莫不是一寒,然后阴沉的望着侯安都。

  侯安都手中的匕首上还在不断地往下滴着鲜血,额头上也是因为疼痛而滚落着大大的汗珠,不过他却却还是勉强的笑着望着韩正矩道::“侯爷,你现在可否觉得高兴了一些?”

  韩正矩却是一直的很镇定,轻轻的点了一下头,淡淡地道:“我的心底果然是变得变得高兴了一些。”

  不过他却又是接着道:“不过,这却还是不能够让我答应去帮你做一件事的。”

  “我只求侯爷帮我带一个人到枫林晚里。”侯安都道:“或许侯爷见到了他的时候,就是会答应我的请求的。”

  韩正矩道:“那人是谁?”

  侯安都道:“洛阳神威镖局总镖头,人称‘神锏无敌’的辛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