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琅醒来的时候，一轮明月正高高地悬挂在延寿宫的上空。婆娑的树影、隐谧的花香，还有清亮的月光，万物仿佛罩上了一层神秘的轻纱。r
偶有宫人走动，却没人看到他在这里。毕竟五岁大的男孩蜷坐在树下，周围还有片低矮的花丛，确实很难被发现。r
月琅莫名地不想起来。然后看见母后被扶坐起来，有人仔细又小心地服侍她喝药。r
服侍的人月琅认得，她叫王羽睫。r
据说和母后情同姐妹，入宫前就认识的。只是，有一天她突然摇身一变，成了父皇的贵妃。r
月琅对这个女人有种说不出的讨厌。还有她生的那个小他两岁，每次一遭到喝斥就红着眼睛，迅速浮出一层眼泪，把自己弄成小白兔的儿子，也是同样的感觉。r
在他心里，每次见面都用泥巴丢他的月亦寒都比这只小兔子强。r
虽然他一直奇怪，像湘王叔那样温柔的人，怎么会有月亦寒那种知错不改，下次还犯的调皮顽劣的儿子。但至少他不讨厌月亦寒。r
哪怕日后月亦寒冒犯过林溪，他依然恨不起来。他想，这和他喜欢湘王叔有一定的关系。r
当然讨厌月璃还有个理由。凡是有皇室正宗血统的人，身上都会有块弯月形的胎记。r
父皇和湘王叔有。他和月亦寒也有，而月璃那只小白兔却没有。所以，他一直不屑承认月璃是自己的弟弟。r
风中隐隐闻到些药香。r
这药与寻常那些迥然不同。没有丝毫的苦涩难闻的气味，反而香得很诱人。甚至让他感到邪恶。r
母后艰难地喝着药。r
每次他看到都会觉得，母后在强忍着某种无法言说的痛苦。r
他不忍看下去，却又想看看没人在的时候，王羽睫是不是如外界盛赞的那般贤德，在服侍母后方面尽心尽力。r
最后一点药汁，母后似乎真的咽不下。他看见，王羽睫扶着母后的头，微向后仰。r
这个角度很利于喝药，直到将碗里的药汁涓滴不剩，她才罢了手。r
那一刻，他想自己或许错怪了王羽睫。以后对她和那只小兔子要好点。可是，王羽睫随即说的话，让他后悔曾有过这念头。r
“姐姐，要不要再躺会儿？”r
王羽睫的声音很美丽，和她这个人一样。只是月琅觉得这种美丽像张面具，不真实。r
母后不知道是没力气说话，还是不想说话，轻轻摇了摇头。r
“那我陪姐姐说会儿话吧。”r
“你走吧。”r
母后很少直接拒绝别人，而且语气冷淡，所以月琅很吃惊。r
“难道他的事情，你也不想知道？那算了。”r
在宫里长大的人，看惯了尔虞我诈、勾心斗角，自然心智发展得异于常人。r
月琅知道，王羽睫这招是欲擒故纵。果然，她身子没动，母后就叫住了她。r
“等等。”r
母后喘得很厉害，说话有些不连贯。r
“他......他答应我，放......了......他。”r
“是吗？”r
虽然他看不见，但就是知道王羽睫在笑。r
“那就奇怪了，湘王府被谁灭了门。”r
母后瞬间睁大了眼睛。她的神情，看起来比哭还让人难受。r
许久，她长出了口气。一字一顿，笑着说道：“这样也好。”r
这时进来个宫女，收拾药碗。王羽睫瞬间换了个话题。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