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咦？”程映好半天才发出惊呼声。她在说什么？!答应采访？谁？r
“阿宽,程小姐答应上我们的节目了!”凌佩茵一手拖着她,边回头朝摄影师大吼!r
谁答应上什么节目？程映眨着眼睛思考着。r
“制作人联络!演播厅准备!所有人员就位!”凌佩茵又朝着手中通话机大吼,“各单位注意,这是我们咸鱼翻身的大好机会,全员严阵以待,第一级作战准备!重复,第一级作战准备!”r
程映张口结舌,“那、那个,这位小姐……”她是不是有很严重的误会？r
“我叫凌佩茵,程小姐,你叫我佩茵就行了。”凌佩茵变脸似的朝程映可爱地浅浅一笑,接着回过头又杀气腾腾,“阿宽,给我们开路!”r
“什么？!”摄影机阿宽正在三米之外的人群中被挤来拥去,闻言吓青了脸,“不可能的!”这种情况叫他怎么“开路”？“你在说什么啊？你想我们电视台关门大吉吗？你想失业吗？你想流落街头吗？你有老婆孩子要养吧？你有房子要供吧？”凌佩茵的嘶喊气贯九霄,“死也给我杀出一条血路!”r
“哇啊——”阿宽眼红了,“哇,我拼了!挡我者——死——”r
在程映完全吓呆的时候,凌佩茵郑重地握起她的手,“程小姐,一起冲出去吧!我会用生命保护你!”r
啥？!r
还没反应过来,她已经被凌佩茵铁钳似的抓住手腕,拖着以万夫莫当的气势往外冲!r
“呜啊——救命啊——”程映凄惨地大喊,在她二十七年的生命里,从没遇到过这么可怕的事!r
“呀啊啊啊啊——让路让路!要命的就让路!”r
“挡住他们!绝对不能让他们通过!”r
“我们要保住饭碗!”r
“拼了!死也不能把采访权交出去!”r
程家门里门外,此刻,变成了战场。r
“哎呀哎呀,真是可怕的场面耶——做狗仔队不容易呀——”方承煜拖长了声音感慨道。此时他正躲在盆栽后面,探头观察事态发展。r
秦若珍远远地站着,踮起脚朝外望,一边报告实况：“那女记者好厉害……咦,她们竟然真的冲出去了。啊,程映被拖着走哦,看起来好可怜。被拉上车了。开走了。车外面印着‘妙妙电视台’的标志。”r
“那,我们也跟去瞧瞧吧。”方承煜蓦地拉着她,挤进一窝蜂似的记者群中,趁混乱爬上一辆采访车,追着前面的车群往妙妙电视台去了。r
一辆接一辆各式交通工具朝同一个方向呼啸而去,程家门前瞬间变得空荡荡。r
只剩下没被人们注意到的程母,提着一串红鞭炮,木雕似的看着一屋子狼藉的寂静发愣。r
不一会儿,程影抱着一大束花脚步轻松地回来了,“我回来了……咦？出什么事了？!”r
“啊……啊……小映被……被带走了……”惊吓未定的程母结结巴巴地说。r
“咦？”程影看了看战场的残迹,“绑、绑架？!”r
妙妙电视台,从它这幢破旧的演播大楼来看,确实是因经营不善而濒临关门大吉的险境的样子。r
不过,至少还有一位干劲十足的女记者兼主持试图让它起死回生。r
此刻这位女勇者一路揪着程映的衣襟,把她拖进了艺人准备室。r
“快准备!摄像、录音、灯光、场务、化妆!全部在十分钟之内给我备妥!”一边大吼着,凌佩茵一边将程映推坐在椅子上,然后扭头朝累瘫在地上的摄影师横眉竖目,“阿宽,你很没用耶!没时间给你睡觉啦,快起来工作!”r
“呜……”阿宽已经半死不活爬不起身了,“魔鬼……”r
程映好不容易喘回一口气,疲倦得歪在椅子站不起来,“这,究竟是怎么回事……”r
“待会有个电视访谈节目,现场直播,你是嘉宾,主持人是我。请多多指教!”凌佩茵回头朝她灿烂地笑,神采飞扬,一点也看不出刚从那样残酷的战场杀回来。r
“吓？”电视节目？!而且是直播!r
“直播？!”不仅是程映,连电视台里的工作人员也全都吓一大跳,“不可能!来不及的!而且节目表……”r
“给我插播!其他节目紧急叫停!这个是最优先!”凌佩茵一脚踩上桌子,“你们有没有脑子？难得捞到这么热门的新闻,怎么能耽误时机,让别家抢先呢？当然要马上现在直播啊!收视率一定会像火箭一样向上飙的!这下咱们翻身有望啦!”“喔,说得也是——”r
“说!你们想不想翻身？想不想拿奖金？想不想存老婆本？想不想摆脱贫困？”凌佩茵的演讲十分煽动。r
“想——”r
“那就给我上!”r
“喔——”全场疯狂!r
唯一没有被狂热的浪潮卷入其中的程映,整个人缩在椅子上,心惊胆战地望着这群眼红了的人们。r
凌佩茵转向她,眨眼间又是一脸可爱的笑容,配上堪称精致秀气的五官,充满女高中生一样的纯洁和青春气息,“程小姐,请你稍等,我们马上就会准备好一切的,你放轻松就可以了。”r
“我、我……”程映看着她的眼瞳中却充满了恐惧,“我可不可以不上……”r
“嗯？你想说什么？程小姐？”凌佩茵的笑脸朝她俯近,嘴唇的弧度拉得更大。r
程映仿佛看见了更鲜明的恶魔形象!吓得颤抖不已,勉力地辩解：“呃,是这样,凌小姐,你看我们是不是详细商谈一下？上电视这回事,不是该有个策划阶段吗？再好好考虑一下？况且我们现在这副样子,似乎不太适合上电视吧？”r
事实上,她现在的模样比战乱时逃难的难民还惨!脸上和手上都留下了细微的划痕,头发、衣服皆凌乱不堪,甚至连衣扣都被扯掉了一半。这种样子根本不能见人嘛!r
“这些你都不用担心!交给我就一切搞定!”凌佩茵咧出笑容,大力拍了拍她的肩头,而后举手打了个响指,“服装师!美发师!化妆师!就位!”r
“是!”三个年轻的女孩立正行了个军礼,齐步走来,将程映扛进工作间。r
“哇!啊!不要!放开我——”r
程映的喊叫虽然凄厉,却被所有人充耳不闻,大家都忙着做准备呢!连凌佩茵都跑去自己整理仪容了。r
“程小姐,这套公主裙和这件白纱长裙,是我们手头上最华丽的服装了!你挑哪一套？”r
“程小姐古典味比较浓,挽个发髻好了,啊,这根是我们最好的簪子,正好适合你!”r
“程小姐好瘦哦!标准身材耶!可是裙子太宽了,没办法,我们只剩这套服装,唉,经费紧张,没办法啦……用大别针给你固定吧,折两折就好……这边也别一根,背后再一根……腰两侧也用别针扣紧……好了!只要小心点就不会出问题!”r
“程小姐的脸色有点苍白耶,妆化浓点,口红也浓点,嗯,再浓点……”r
……r
刚开始,程映还存有反抗意识,后来,只能努力将自己想象成木偶人。她是木偶、是木偶、是任人摆布的木偶……r
“就位!3、2、1!开拍——”r
“各位观众,欢迎收看妙妙电视台!”凌佩茵活泼甜美的声音透过麦克风响彻演播厅,“今天,我们很荣幸地请到了非常受注目的方立炜——的女朋友——程映小姐!现在,欢迎她出场——”r
音乐响起,程映被幕后人员推了一把,暴露在舞台的灯光下。r
“向前走。”背后传来提示,程映机械地迈出脚步,走到凌佩茵身边。r
“哎呀,程小姐,我们等你好久了!”凌佩茵热情地握紧她的手,不错嘛,她一打扮起来也是个古典气质的美人呢,呃,好像有点僵硬？“微笑!”凌佩茵低声提醒。r
有几分缥缈的笑容应言绽放在程映唇边。r
很好,很气质哦。凌佩茵满意地点头,“来来来,程小姐快请坐。”r
“谢谢。”程映一个口令一个动作地坐下。她是木偶人,她是木偶人,她是木偶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