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身后传来了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吴润还没来得及回头೿身边就已扑过来了一个身影೿沉闷的“砰”一声೿她的手腕一松೿对面的盛维秋已经仰面直直地倒了下去೿稀里哗啦地连座椅也跟着他仰翻在了地上。r

吴润惊讶地睁大了眼೿看见谢无声正站在那里೿一只手紧紧地捏成了拳೿脸上神色阴沉而凶恶地盯着地上的那个人。吴润从前没见过他这个样子。r

“你是谁ǿ”r

从突然的剧痛中反应了过来的盛维秋伸手捂住自己像要端了下的下巴೿看了下手掌心上沾着的血痕೿脸色一下雪白起来೿愤怒地瞪着谢无声೿从地上爬了起来。r

“人渣ǿ”r

谢无声低低地骂了一句೿一个大步上去೿砰一声又是一拳朝他面门砸了过去。盛维秋再次重重地摔到了地上೿鼻血如注而下೿掩住了脸೿痛苦地呻吟起来：“润润……೿他是谁……೿野蛮人೿快报警……”r

发出的响动声实在太大了೿咖啡馆里的侍应急匆匆地跑了过来೿有些害怕地站着不敢动。r

看见谢无声又上去了一步೿吴润拉扯住了他：“别打了。不值ǿ”r

谢无声回头೿见她看着自己微微摇头೿像是有些明白过来了೿脸色微微地放缓了些೿盯着盛维秋说道：“你问我是谁？我叫谢无声。她为什么这么多年不结婚೿为的就是让我遇见她。至于你……”r

他的目光落在了桌上那张展了一半的画೿拿了过来೿展开看了一眼೿走到了他的面前。r

“你想干什么？”r

盛维秋感到有些不妙೿不顾痛得仿佛断了鼻骨的脸೿伸手要夺೿被谢无声避了过去。r

“你是男人中的人渣。你根本不配去画她ǿ这对她来说是一种侮辱……”r

谢无声说着೿双手一错೿那张柔韧的油画布嗤一声೿已经从中被撕开了一个口子。r

“你敢ǿ这是艺术品ǿ我呕心沥血的艺术品ǿ”r

盛维秋红了眼睛೿挣扎着扑了过来。r

长长的“嗤啦”一声响起೿那块布已经在谢无声的手上裂成了两半೿揉成一团೿朝他丢了过去。r

“你不配谈艺术。”r

谢无声的嘴角浮上了一丝嘲笑೿伸手牵过了吴润的手：“我们走吧。”r

盛维秋惨白着脸೿捡起地上的一团东西೿抖着手展开೿仿佛受伤的兽嚎叫了起来：“你这是在犯罪ǿ我要去告你ǿ”r

已经拉着吴润走到门口的谢无声停下了脚步೿回头看他一眼：“再说一次೿我叫谢无声೿我等着你೿只要你够无耻。”r

侍应生见那一男一女已经离开了೿这才掏出了手机೿小心翼翼地上前问道：“先生……೿要不要报警？”r

“我的画ǿ”盛维秋终于挣扎着抬起了头೿满脸血污೿刚才的风度荡然无存೿破口大骂೿“你是猪啊೿还报什么警೿叫救护车……”r

回去的路上೿吴润的心情一直很怪异೿像是放下了什么೿但下一秒却仿佛更沉重了些。r

“我过来找你೿正好在街上看到你进了这家咖啡馆೿这里离你家很近……೿我一时好奇……”谢无声很快就把车开到了她家的街口೿停了下来೿看她一眼೿有些小心地解释೿“不是故意跟踪你的……”r

“是啊೿离我家很近。”吴润叹了口气೿“下来吧೿到我家去೿我有话要跟你说。”r

“润润……೿今天给你惹麻烦了。”r

一进到她房间೿谢无声立刻抱住了她೿小声道歉。r

吴润笑了下：“刚才我虽然拦你೿其实心里倒真有些痛快呢。只是怕他万一狗急跳墙真的去告你……”r

“润润你真的不了解男人。越是像他那样的人越要面子。他不敢的。再说他要真去告೿我赔他钱就是了。只是以后你要嫁个穷光蛋了。对了你刚才说有话说೿什么话？”r

谢无声突然想起她刚才严肃的样子೿有点紧张。r

吴润唔了一声೿推开了他的手೿坐得离他有些距离了೿这才认真说道：“今天的事你既然都看到了೿有些话我想要跟你说清楚些。盛维秋是我以前的男友೿那时候我还很年轻೿陷入了一场现在想起来都有些匪夷所思的热烈感情中。等我发现自己有了他的孩子೿想要结婚的时候೿他却在另一个女人的资助下出国了೿头也不回。这就是我的从前೿谢无声೿你知道了೿还准备娶我吗？”r

谢无声注视着她೿伸手慢慢地捧住了她的脸೿看着她一双坦然静澈的眼睛೿微微笑了起来：“为什么不？你这么好。前几天೿你对我说你很感谢给了我生命的那个人೿没有他你就不能遇见到。现在我想说೿我很庆幸那个人渣当年的无耻೿如果不是他的无耻೿我又怎么会在现在能等到你？谁都有过去೿我也是。润润೿很多年前೿我也曾经狂热地迷恋过一个女人೿她比我大೿甚至೿她当时已经是我一个朋友的女人了೿我却无法自拔。他们结婚的时候೿我一度甚至以为……”r

他停了下೿摇了摇头೿“这么多年过去೿我现在遇到了你。润润೿你从前不是问过我೿爱不爱你吗？现在我可以告诉你೿你不在我身边的时候೿就算我正在拆开车子的引擎忙得满头大汗೿也会不时地想起你。和你在一起的时候೿我心里很满足೿很宁静೿那种就算用全世界来和我交换我都不愿意让出的满足和宁静。我想这应该就是爱了。”r

“我爱你೿吴润。”r

他看着她೿一字一字地说೿面带笑容。r

吴润的心酸胀了起来೿那种酸胀飞快地蔓延到了她的喉咙和鼻头೿伸展到了全身的每一个细胞。r

这就是幸福的感觉吗？如果是೿她真的一辈子都不想放开。r

她眨了眨眼೿靠近了他೿伸手搂住了他的脖子೿把自己的脸埋在了他的胸口。r

“我也爱你೿你这个傻瓜ǿ”她闷闷地说೿闭上了眼睛೿“我们结婚去吧೿现在。”r

她突然冒出了这么一句。r

谢无声僵了一下。r

她又重复了一遍。r

他扶住了她的肩膀೿睁大了眼看着他೿然后咧开了嘴೿猛地往后倒在了沙发上೿拉着她趴在了自己的胸口上೿两人额头相抵೿四目相接。r

“好。立刻就去ǿ”r

他重重地亲了下他额头。r

真的是疯了。r

在去民政局的路上೿看着自己身边的这个男人೿吴润突然有一种不真实的晕眩感。刚才自己到底是怎么了೿竟然会冒出这样疯狂的念头？r

但是೿她没有后悔的感觉。她只是……r

“我……紧张……”r

吴润停在了结婚登记点的门口೿扯住了他的袖子೿呼吸有点急。r

“老实说೿我……也是……”r

他低声应了声೿突然用力抓住了她的手೿带着大步往里面去了೿“都到这了೿你要敢临阵退缩೿看我怎么教训你ǿ”r

今天大概并不是什么特别好的日子೿而且时间也有点晚了೿前面排队的人不是很多೿只有六七对的样子。两人领了号子೿拣了个角落的空位೿坐在那里等了起来。r

前面的人越来越少೿吴润更加紧张೿看了下身边的他೿竟然也是一副如临大敌的模样。再看看别人೿却都甜甜蜜蜜的೿哪里像他们೿搞得好似要上战场。r

吴润突然觉得有些好笑೿不知道谢无声是不是也这么想的೿两人齐齐看向了对方೿笑了出来。他伸过了手೿握住了她的手೿两人十指紧紧缠绕೿吴润这才觉得渐渐平静了下来。r

终于轮到了他们೿办事的阿姨估计是有了审美疲劳೿接过证件和刚拍的照片೿稍微瞄了眼೿就让他们填了表格೿然后按了手印೿再交九元钱೿五分钟不到೿两个红本本就放在了他们面前。r

“就这样？”谢无声显然很没满足感೿站着不肯走೿“不是还有个誓词仪式吗？”r

阿姨笑眯眯地指了指墙上的钟：“看看೿早过了下班时间了೿你们是最后一对。弄那个的人早走了。我是不想耽误了你们的好日子才加班给办了的。”r

吴润急忙道了谢೿拿起红本本೿拉了看起来还是很心不甘情不愿的谢无声出来了。回去的路上೿再次打开看了眼那个贴有两人合照的本子೿一种幸福之感油然而生೿身边的他೿此刻应该也是和她同样的感受吧。r

吴润想起了毛爱爱೿给她打了个电话。r

还躺在医院里的毛爱爱看起来精神还不错೿一阵连珠炮般的惊叹之后೿终于送上了她由衷的祝福：“润润೿你们两个今晚开始努力೿早点造人成功。我被你无情地抛弃೿以后只能指望拿你们的小包子来解我寂寞了ǿ”r

回了家೿知道了两人竟然不声不响地就跑去结了婚೿正忙碌的吴爸仿佛受了刺激೿张着嘴೿半天才反应了过来：“好೿好೿结了就好೿只是酒席一定要办೿这就去告诉你姨妈೿让她也高兴高兴……”r

吴爸大概真的高兴೿高兴起来居然又关门歇业೿催吴润去炒菜೿自己拉着谢无声喝起了酒。r

吴润炒好了菜೿自己坐下去陪他们的时候೿见老爸正不住点头೿满面红光：“好好೿自己有房子了最好೿先住我这೿明天起润润也不用留在这里做事了೿过去收拾下೿该买的都买齐了೿选个日子和你家的人见个面೿把酒席办了೿我就把我女儿交给你了೿钱我来出……”见谢无声似乎想说什么೿眼睛一瞪೿“我的女儿出嫁೿我陪嫁不起房子೿别的还是出得起的ǿ你跟我争什么೿又不是你嫁女儿ǿ“r

自己老爸又开始上头了೿吴润噗嗤一声笑了出来೿伸脚踢了下谢无声桌下的腿೿见他望过来೿朝他笑眯眯点了下头。r

“润润೿终于可以不用偷偷摸摸进你香闺了……我真感谢……”r

谢无声摸出了那个红本೿凑到嘴边响亮地亲了下೿哈哈大笑了起来೿已是猛地扑了过来把她扑倒在了床上。r

“新出炉还热腾腾的老婆大人……೿让老公好好亲热下……”r

他一边说着೿一边已经抱住了她胡乱啃咬起来。r

“去去……我先洗澡去了。”r

吴润要推开他。r

“好啊೿”他立刻蛇随棍上೿一把横抱起她೿就向浴室里去೿“我们一起洗好了೿这样水比较节省些೿”他说得一本正经೿“既然结婚了೿你也要从现在开始೿学着给我搓搓背什么的೿这可是一个好妻子必修的一门课程。”r

吴润笑得差点从他手上跌落到地೿他略抱紧೿便已经入了浴室。r

这个新婚夜的晚上೿被他缠了许久೿吴润倦得不行೿他却还翻来覆去೿搞得吴润很是郁闷。r

“你身上长刺啊೿这么翻来翻去……”r

他突然坐了起来开了灯೿下去从自己裤兜里摸出了不知道什么东西೿爬回了吴润身边。r

“你干嘛೿还没折腾够啊೿神神鬼鬼的。”r

吴润闭着眼೿打了个哈欠೿轻轻扭了下他的腰。r

他呵呵一笑೿俯下身来೿压在吴润耳边说道：“今天我们去领证೿不是还少个宣誓吗？我想来想去೿总是睡不着೿一辈子好不容易结婚一次೿连宣誓都没有೿我到哪里去表白自己对婚姻的忠诚啊？不行೿一定要补下。”r

吴润笑着打了下他：“就你事多೿都过去了೿还怎么补啊？”r

他笑着说：“没有问誓人೿我们自己可以当嘛。来೿快起来。”r

他拉起吴润೿将自己和她裹上被子೿然后把她摆着跪在了床上。r

吴润觉得好气又好笑೿不顺着他೿估计今晚就无法睡觉了。r

“我先来问你೿不许嬉皮笑脸的。”他的表情变得有些严肃。r

“我要问你一个问题೿这是一个很长的问题೿请在听完之后再作回答。”r

“吴润೿你是否愿意嫁给谢无声为妻೿与他同住೿在神面前和他结为一体೿爱他೿安慰他೿尊重他೿保护他೿像爱你自已那样೿不论他生病或是健康೿富有或是贫穷೿始终忠于他೿直到离开世界？”r

吴润怔了片刻೿渐渐收起了之前漫不经心的笑。r

“是的೿我愿意。”r

她轻声೿但坚定地说。r

“现在轮到你问我了。”他笑了起来。r

吴润看着他漆黑的眼眸೿同样重复了刚才的问话。r

“我愿意೿真的愿意。”r

他重复了两遍೿然后೿变魔术般地露出了摊在掌心上的两枚戒指。r

戒指一大一小೿是白色的铂金೿没有繁复的花工೿也没有镶嵌珠玉钻石。但是吴润望了一眼೿便觉心安。r

“早就买了的೿一直放着。下午回去拿证件的时候带了过来。”见到她惊喜的目光೿他有些小小得意೿“现在该戴戒指了。”r

他将那枚稍小的指环套入了她的左手无名指。r

“这是我给你的结婚信物೿我要娶你೿爱你೿保护你೿无论贫穷富足೿无论环境好坏೿无论生病健康೿我都是你忠实的丈夫。”r

“该你了。”他朝他灿烂一笑。r

吴润接过那枚大些的指环೿仔细套入了他的无名指೿重复了他刚才的话。r

两人裹着被子躺了下来೿额头相抵೿终于在宁静的满足中慢慢地睡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