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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章 宫闱深深1


就因为一个楚云阳,她必须入宫,断送掉自己的一生!

楚萧离同情的回望她,“朕说过了,错就错在你生在慕容家,朕不杀二皇兄,是没有这个必要。朕不知道你爹从哪里得来的消息,顺水推舟把你送进这个火坑,只楚云阳不在后宫,你想知道他在哪儿吗?朕是可以告诉你的,毕竟,你因他而来。”

刚过酉时,天色渐渐暗了下来,寒风呼啸怒吼,圣驾还京。

神策营大军出城迎驾,铁蹄铮铮,铠甲皑皑,那场面宏大而震撼。

楚国的皇城是一座建造在北方广阔平原上的坚固堡垒,几百年来历经风雨的洗礼,哪怕发生过兵临城下的危机,也从来没有哪个国家,哪支军队真正能攻破城门。

百姓们顶着肆虐的冷风走到街上来迎接他们心目中骁勇善战,铁血冷酷的帝王。

大楚需要这样的统治者。

入城的那一刻,慕容紫早已离开龙撵,在众多复杂鄙夷的目光中灰溜溜的挤入队伍最后的宫婢之列。

她终于亲眼望见这座北方皇城,耳边充斥的是‘万岁’的膜拜声,响彻飘散着鹅毛大雪的天空。

这声音犹如束缚她的枷锁,一重又一重的绕上她的身,由此时此刻开始将她真正纠缠。

慕容紫正式入宫的日子是在十天后,故而不管她心里有多不愿意,也只能跟随父兄先回太傅府。

府上,慕容娇早已久候多时。

她乃慕容紫的亲姑姑,自小在京城长大,是实实在在的贵女,当年她及笄时不惜大闹京城,闯进皇宫求先皇赐婚,如今让人想起来还能够津津乐道一番。

事实再次证明,女人嫁得好比什么都重要。

慕容娇与段家长男段衡成亲后,接连生下一子一女,段家的生意越做越大,没得几年就成为大楚商贾中的佼佼。

加上段衡宠妻如命,多年不曾纳妾,所以这良缘在京城里还是桩美谈。

只从商的向来看不起务农的,为官的又瞧不上做生意买卖的,历来如此。

慕容家是望族世家,她慕容娇乃堂堂嫡小姐,不惜自毁身份下嫁,对此,长兄如父的慕容渊始终耿耿于怀。

刺埋得深了,哪怕有血缘至亲也刻意疏远,就连慕容紫都晓得,她这小姑姑和慕容家不亲厚。

由是如此,慕容娇的造访显得十分突然。

不仅慕容渊感到意外,就是慕容翊都没忍住诧异,问出一句‘小姑姑怎的来了’?

跟在这父子两身后的慕容紫更是还没来得及看清小姑的相貌,先闻慕容娇拖着哭腔求救,只道再不入宫就晚了。

细问才知,原是五天前皇太后在宫中举办赏冬宴,京中年轻的贵族女子都有份入宫,慕容娇的小女儿段意珍便在其中。

这段意珍比慕容紫小两岁,据闻性情活泼可爱,相貌也生得好,太后她老人家对其喜爱有佳,冬宴结束后,便派人往段家传话,要留段意珍在宫里小住几日。

原先慕容娇和段衡都没太放在心上,毕竟女儿不是第一次进宫,陪伴在皇太后身边,说出去也是件体面荣耀的事。

哪知到了这天晌午,宫里又来了管事公公,不仅给段家赏赐黄金万两,还连连贺喜,只道太后要做主让段意珍在宫中当娘娘,懿旨都拟好了,就等皇上回京,封的可是婕妤呢!

慕容娇说着就垂泣起来,“婕妤算个什么?这位分在宫里统共有九个呢,上面还有九嫔,再往上还有三夫人,还有贵妃,皇贵妃,还有……”

“行了行了。”不等她数落完,慕容渊心烦的摆手打断,“你是嫌女儿妃位太低,还是舍不得她进宫?”

依着慕容紫在旁细细的观望,恐怕对于小姑而言是两者皆有之。

也是得他们说话的空闲,她悄然把人打量了个遍。

慕容娇打扮得异常雍容华贵,单着看眉眼气度,望得出是大户人家出身的贵女,只细嚼之下,多出一种商妇人才有的斤斤计较和市侩。

她这会儿在兄长面前半是哭闹,半是撒娇,乍看又有些许市井泼妇的不端。

也难怪父亲看到她就不喜。

对着慕容渊那张不耐的脸,慕容娇仿佛怔忡的愣了愣。

闪烁的泪花子还包在眼眶里打转,心思都被点穿了,她不好继续哭啸,犹犹豫豫道,“我琢磨……这会儿天色已晚,再是入宫也赶不及,况且太后懿旨已下,断没有还进宫要人的道理,故而我想……”

又是不及她说完,慕容渊就先一步冷道,“朝臣不能干涉后宫之事,这点你应当清楚!”

“怎么不可以!”慕容娇睁大了眼,惶恐的说,“大哥你可是当朝太傅吖,珍儿是你亲亲的外甥女儿,难道她在后宫飞黄腾达,对你这个做舅舅的不好么?”

慕容渊被她恭维的那句‘当朝太傅’弄得哭笑不得,“三妹,你实在太看得起为兄了,好歹你身在京城,天子脚下,当今皇上是哪个,你还不清楚么?”

他这个太傅做得如履薄冰,多少人等着看他怎么死,都到了这紧要关头,哪里还有闲情逸致帮不亲不厚的外甥女在宫里往上爬!

看他翻脸无情,这慕容娇当真恼了,不管不顾的,指着默默站在角落里没吭气的慕容紫道,“大哥想说的是皇上看重了你的女儿吧?故才不愿提携我的珍儿一把,是这样么?”

圣驾返京花了足足两个月,在这之前,各种流言蜚语早都在京城传遍了。

一说在苏城时慕容家四小姐就借皇上留宿慕容府,近水楼台先得月,主动献身,结果惹得龙颜不悦。

皇上不好拂了太傅大人的面子,勉强下旨重赏慕容薄,连慕容徵乃废太子的谋士都不计较,招揽入京,欲封为官,为的就是不给慕容紫一个名分,宁可叫她做个卑贱的女官!

还有一说,是皇上先看中了慕容紫,她偏还端架子不愿入宫为妃,皇上为留她在身边才出此下策。

总而言之,不管孰真孰假,她慕容娇的女儿却是因为皇太后听了这些闲言碎语,才生出拿表妹代替姐姐的意思。

究其所有,她的珍儿是为慕容紫才进的宫。

说到婕妤这妃位,算是哪门子的娘娘?

由上排下来,一年四季连皇上的面都见不了几次,更别说争宠了!

她厚着脸皮求到这里,不就是想今后女儿在宫里的日子好过一些么!

闻得表妹进宫做娘娘也能扯到自己身上来,慕容紫听得频频摇头。

父亲本就看她不顺眼,返京的路上想要当众与她断绝父女关系的念头没有十次,至少也有七、八次了。

自古朝堂与后宫就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没看皇帝娶的大多都是能臣宠臣的妹妹女儿么?

小姑姑的话说得没错,不管是为女儿还是为慕容家,本意都是好的。

只可惜,没撞对时候。

她数落数落也罢,竟还哪壶不开提哪壶,慕容渊听了更加生气。

因为慕容紫没依着她这老父亲的心思办事,他就是想把她往上捧都没机会。

人在宫里身份低了,行动就会受限制。

慕容紫没打算把楚萧离告诉她的那些说给谁听,更早就打定主意,等到父亲与二哥哥问她可有暗中查探云阳殿下被关在宫中何处,到时候她就说,宫里太大,她能去的地方少,还有许多双眼睛盯着,单这一个借口都能给她用三年!

她在这边自顾低头打小算盘,坐在高位上的慕容渊脸都气青了。

怒火中烧的瞪视慕容娇,他也伸出手指向自己的好女儿,厉声道,“你看看清楚!我小女一身卑贱的宫装还在身上,老夫要是有能耐,她早当皇后了,还有谁什么事?”

这话听来是盛怒,实则暗有内容。

一方面向来人道明慕容渊的无奈,二来也有澄清之意。

皇上在南巡时对慕容家的赏和罚都另有隐情,圣心难测,难道慕容家不想出个独占皇恩的宠妃,更甚是……皇后?!

慕容渊说这番话的意思暗示了慕容娇,他也想女儿在后宫独占鳌头,遗憾事与愿违。

眼下他们才刚回京,自己的事都还未有着落,对段意珍这个外甥女实在爱莫能助。

慕容娇被长兄一吼,听懂了之余,眼泪也唰的汹涌而出,委屈道,“那……那就真的没有别的法子了么?”

慕容渊低首重重叹气,接过话的是慕容翊。

他满脸诚恳与忧虑,对小姑姑语重心长,“凡事紧着好处想,意珍表妹入宫已成定论,虽婕妤的位分低了些,不过既然是皇太后的意思,就算皇上不顾忌我慕容家,也总会卖太后一个脸面。”

慕容娇眼珠子一转,近乎破涕为笑,“你的意思是,就算看在皇太后的层面上,皇上早晚要把我的珍儿往上封?”

慕容翊肯定的点头,“小侄猜想此事应当很快,至于妃位……三夫人小侄不敢保证,但九嫔之内是一定有的,不是昭仪,也得当个昭容。”

昭容位列九嫔前三,慕容娇下嫁商贾,如今才来悔悟女儿身份因此低了。

大悲大喜一场,终归是得了叫她安心的结果,她自知来的唐突,多留只会扰兄长清静,闲话几句就做了告辞。

得她刚走,慕容渊从胸腔里吐出口闷气,再望他不成器的女儿,“你看看你小姑和你表妹,再看看你自己!”

在同仇敌忾的父亲和二哥眼皮底下匆匆吃罢晚饭,慕容紫就猫回了房。

洗漱过后,天色也晚了,正是准备就寝,屋外忽然起了鬼祟的动响。

“谁?”

慕容紫取了一盏灯走到门前,警觉的问。

外面风如鬼泣,褪了色的朱门不安的颤动,门上有双面木艺的雕花,中间的夹层夹着不透风的油纸,仿佛有个人就站在外面。

“四娘别怕,是我。”

这声音……

慕容紫微有一愣,“霍公子?你怎么来了?”

这太傅府的守卫虽不严,却也不能由他随意乱闯。

霍雪臣实在难眠,尤其返京两个月的路途中,他每天都能看到慕容紫在龙撵里来去,难以言喻的滋味将他久久困扰,更在这之中,他生出人所不能见的恍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