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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2章 谢谢你,把我想得很善良


说到兴起,她从容起身,迈步行下泛着光泽的白玉石阶,来到一干人等的跟前。

关氏看住慕容紫问,“你一口咬定与霍雪臣没有私情,又说德妃这番说法乃欲加之罪,你说说,她为何要如此做?”

这话问得宁玉华跪在旁边陡然一僵,她向例图自己辩解,却关氏一记寒光扫去,即刻让她噤声。

慕容紫敛色凝神,直言道,“奴婢身为慕容家嫡长女,本该与其他秀女一道入宫参选,然而奴婢却入宫为婢,在德妃娘娘的眼里……是个威胁。”

“你胡说!”宁玉华大惊失色,扯住关氏的裙摆求道,“太后明察,臣妾绝无此意!臣妾是被冤枉的!”

哪知她刚叫了屈,霍雪臣却做恍然大悟状,不可思议的说道,“难怪不日前在锦湖时候,德妃娘娘与臣下言语中多提及慕容大人,臣下当时就觉得蹊跷,却不曾想到会被德妃娘娘污蔑。”

宁玉华含恨怒视,凄狠反问,“你敢说你心里没有慕容紫?!”

连同关氏也将视线在霍雪臣和慕容紫之间来回的游移,实在是妙绝的好戏!

望着这群热锅上的蚂蚁,容他们苟且偷生太容易。

她可没有萧忆芝好说话,斩尽杀绝,向来是她在宫中谨遵的唯一信则。

今日不可能所有人都整整齐齐的走出去。

风浪是她们掀起来的,谁能博得头筹,凭着自个儿的本事了。

仁寿殿内,杀机暗涌。

到了这一步,宁玉华总算觉出中计。

慕容紫表面上看起来犹如一颗深知位置的棋子,身处华庭,看似旁观,引自己主动出手,想将其除之而后快。

未曾想,她早已步步为营,打从开始就做了今日这番设计打算。

好深的心机!

气不过,她灼烧的眸看过去,但见慕容紫毫不遮掩的挑起浅淡而戏谑的笑容,回以轻视的不屑之色。

明明跪着,却比站着的人更加恣意,更加胜券在握。

是的,这一刻,慕容紫等很久了!

关氏身为正宫之主,行事张扬,萧氏后来者居上,隐忍待发。

两个女人在玄徵之年一个有权,一个得宠,后宫里的地位牢不可破,谁也无法取代。

纵使萧忆芝曾被关怡设计陷害,却全凭荣登大宝的儿子争气,将她以太后的身份风风光光迎回皇城。

河山变化,天下易主,她们之间明争暗斗的局势却从没改变过。

慕容紫对此了然于心,深谙洞悉。

宫里的女人再怎么折腾,都翻不过萧忆芝和关怡的手掌心,可是皇宫只有一座,怎容得下两尊如来佛?

因此她设下这一局,对付宁玉华只是其次,挑拨两宫太后才是关键所在!

即便萧忆芝身为当今楚皇的生母,在时时讲究身份尊卑的大楚皇族,她终是矮了关怡半截。

依着慕容紫对楚萧离的了解,母子两若遇到意见相左之事,恐怕很难委屈自己,迁就成全对方。

这重隔阂宫里人都望在眼里,还不晓得是哪时候就有的了。

萧忆芝要和关怡斗,手中最大的筹码便只有与楚萧离同为师兄妹,又诞下了皇长子的洛怀歆。

时才慕容紫刻意点了贤妃神智不清,萧氏立刻动容,三言两语的遮掩了过去,并不想深谈。

由此可见,她对此顾虑是真,不能轻易失去。

至于关怡害怕的……

收回思绪,慕容紫向着霍雪臣看去,他正气浩然,俊庞上除了坚毅,再找寻不到其他表情。

得关怡咄咄相逼的质问,他不假思索的回答,“臣下与慕容大人只见过几面,绝无私情可言,何来心中有她之说?”

“是么?”来到他的面前,关怡居高临下将霍家唯一的血脉纳入眼底,“据哀家所知,你早已过了弱冠之年,难道真的不得心仪的女子?说起来霍家一门,劳苦功高,倒是哀家疏忽了。”

深谋远略的眸光再而落到慕容紫的身上,她话语自威逼转变成利诱――

“只要你认了,念在你祖父为大楚戎马一生,你父亲战死沙场,哀家也会从轻发落。”

他若认下,关怡定会成全。

这是她做出的最大让步。

慕容家不能不顾虑,将慕容紫许给霍雪臣,便是为红翎抹去一个争夺后位的威胁。

而另一个――

关怡转首,看着宁玉华的那一刹,眼底虚伪的仁慈瞬间湮灭,她冰冷的笑,语调似腊月里房檐上凝结的冰锥,字句尖锐,“德妃,你可知在后宫,善妒已是犯了大忌?因妒成恨,陷害他人,更是罪加一等!慕容紫可是你的表亲。”

宁玉华大惊失色,惊恐不安的长了半天的嘴,才喊出半个‘冤’字,随即极快的收声。

没想到会变化得那么快!

是她低估了两宫对慕容家的忌惮,低估了慕容紫的心机……

现在说什么都迟了!

关氏要将矛头指向她,萧氏无动于衷,放眼正个大殿,她幡然醒悟,这里是楚国,没人会顾虑北狄。

若说到北狄,身为大公主的姑母还坐在上面,谁会把她放在眼里?!

是她失策……

僵滞半瞬,她脑中千丝万缕,惊涛骇浪翻覆巨变飞速翻转发生,再开口,眸底已然冷静得可怕!

“太后!”跪着爬向关怡,抱着她的腿,宁玉华诚惶诚恐的求道,“是臣妾鬼迷心窍,臣妾知错了,求太后给臣妾一个改过自新的机会,臣妾以后不会了,真的不会了!!”

她嘶声哀求,周身都在发颤,眼泪不住落下,不知是害怕使然,还是形势所迫。

关怡无动于衷,将衣袍从她手中扯出,“早知今日,何必当初?”

宁玉华手里没了捏拽之物,心里一阵空落,整个人前半身更踉跄向前,狼狈的扑倒在地上。

她愣了一愣,关氏求不成,她又想起另一个人!

“姑母!”闪烁着杏眸,宁玉华连滚带爬的去到宁佩烟的身前,“姑母救救玉华,是玉华一时心生邪念,害怕表姐被皇上封做妃嫔,成为威胁!玉华千里迢迢来到楚宫,说着联姻好听,无比尊贵,可这是玉华唯一的用处啊……”

她深深的意识到,当她来到了这里,没有帝王的宠爱,没有家族的依靠,她便什么都不是。

她能够做的,也就只有在这座深宫中,做一个来自北狄的陪衬品。

比起其他女子,多的是来自国与国之间的威胁。

爱?莫要痴想了,没得防备你都已是万幸!

紧张的抓着宁佩烟的手,她声泪俱下,楚楚可怜,“玉华从没想过要伤害表姐,只想借南巡的传言将表姐送出宫去,玉华还想,若表姐与霍大人两情相悦,成全了无不是件好事,就算不是,霍大人为人正直,前途大好,与表姐也能做天成佳偶,玉华真的怕极了才会如此做,姑母,求您为玉华说句话,在这楚宫里,玉华真的什么都没有了……”

殿中只剩下宁玉华一个人哭啸的声音,什么都招认了,可是真假,还需自己分辨。

宁佩烟端坐在椅子上,望住侄女的平静眼色里有些许垂怜。

虽那抹情绪不多,可也算是有的!

她轻叹了声,探手为宁玉华擦去眼泪,惆怅道,“身为北狄公主,来到邻国,唯一能做的便只有安分守己,这是你的责任,更是你来到此处的缘由。你可知,行差踏错一步,不止会为自己招致灾祸,更甚折损两国交好,引起战祸,你怎能如此轻率,只想着争宠的事?”

宁佩烟在楚国生活了几十年,与慕容渊的感情早就淡了,若没有四个子女做个寄托,怕是连她都不知何去何从。

对宁玉华的顾虑和害怕,自然有所了然触动。

她再语重心长道,“你这番所为,实在叫我心痛难当,假使让你得逞,往后你可会抱着侥幸的心思,算计其他娘娘?可是,你乃我北狄公主,我又怎忍心看你初初来到楚宫,就落到这般田地……”

起身,宁佩烟提起裙摆跪下,低首恳求,“玉华尚且年幼,不知两国邦交紧要,涉世不深,又是初入皇宫,臣妇恳求两宫太后念在她尚未铸成大错,对她从轻发落。”

说实在的,关氏和萧氏又怎可能拿捏着这件事就把北狄送来没多久的人置于死地?

就是宁玉华自己都不相信!

之所以她会孤注一掷,往小处看,她算计的是慕容紫,对两宫利益不得多大影响,其实关怡和萧忆芝是乐意看着她们斗的。

往了大处着想,楚皇根基不稳,她北狄的兵马却雄厚,她一死,正好成为开战的理由,故而……谁敢动她?!

定了心,她抬首低声道,“一念成祸,臣妾有负父皇当日所托,有负姑母与两宫太后的厚爱,臣妾……愿意承担一切罪责,恳请太后赏罚!”

言罢亦跟随宁佩烟深深的跪了下去。

“好啦……”萧氏拿着丝帕压了压眼角,又看看站在那端的关氏,动容道,“我们这楚宫又非修罗炼狱,德妃终究是离家不久的孩子,胜在心不坏,也确实未铸成大错,姐姐如何看?”

话都被宁佩烟说到这个地步,萧忆芝又将决定都推给关怡,关怡自然只能顺了大势所趋。

不过她向来铁血,即便真的心有所动,面上也不会太过显露。

何况,这只是一场戏。

她冷道,“既然如此,就罚德妃闭门思过两个月,抄送经文,静养心性吧。但是……”

话锋一转,她表情忽的变得肃杀冷冽,“德妃初入我楚宫,若非一干奴才私下非议,岂会以此为局设计?传哀家懿旨,春裕宫各人赏八十刑杖,以儆效尤!”

八十刑杖,那是实打实都杖责在腰杆儿上,莫说八十,就是二十都能轻易要去一条人命。

可这已经是从轻的发落,没人敢有异议。

宁玉华眼泪婆娑的谢了恩典,在宫人的搀扶下,一步一步郁郁退出仁寿殿。

下次想要再见到她,需得两个月后了。

未等众人暗自喘一口气,关怡满是无情的形容,直径向霍雪臣问,“想好了吗?”

宁玉华是罪魁祸首不假,那些自南巡伊始就莫名传流的谣言未必不是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