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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4章 倾倒的,是只有他一人的城池


无泪宫的杀手是他多年前在西漠亲手调教出来的,行过血煞令,只服从宫主一人的命令,铁血无比。

哪怕她下令杀他,宫里三千禁卫军,有去无返,杀手们也万死不辞。

只不过这些不算重要,他改日再说与她听无妨。

楚萧离抬起头,把慕容紫勉强转对向自己,深邃的眉眼里全是真情实意,“至于今日,你与其他宫婢一道来昕露宫请安,我若还在,你必要跟着说那些吉祥话,我不想听,你对着我说必定更是难受,不若我就窝囊些,避着你好了。”

该交代的都交代罢了,话说得可怜巴巴的,听他说的人又不是石头心。

想来想去,慕容紫只好问,“那我是不是不该再同你怄气了?”

楚萧离点头再点头,“这样会显得你心胸很狭窄。”

她再继续问,“那往后我不算计你了,你也不要算计我好不好?”

哪里还有不好的说法?

楚萧离赶忙应了个‘好’字,千依百顺。

她对他而言是不同的,不同就在这里了。

宫里的其他女人对他来说是摆设,是棋子,但她不是。

慕容紫的手又被他重新抓回掌心里握好,说通了,这下是真的放心些了。

只早先被割破的手指头不小心给他捏到,轻微的痛感刺得她蹙眉,两个人同时望去,他见到那结了新痂的小伤口,满是不解,“怎么伤的?”

问罢就惹得小辣椒一通猛瞪,“还不是你做的好事!你怕疼,关红翎怕疼,我就不怕了?!”

楚萧离恍然大悟,这个红翎……要他说什么好?

唉,横竖今夜什么窝囊的话都说了,不怕多个诚心实意的认错。

像个愣头青似的站起来,握着她破了的手指头放进嘴里吮了吮,再用着可怜到极致的表情,“没得下次了。”

慕容紫很受用。

眨巴着眼睛看着这时的楚萧离,实在欢喜他装坦诚的模样儿。

彼此傻傻的相互瞅着,多看几眼虽看不出花儿来,却在对方眼里,那人比花不知好看多少倍。

楚萧离一站起来,两人近近的杵着,才发现自己比她高出不少。

玩心作祟,他伸出手在她脑袋上齐平的比划了下,是到他胸口上来少许的位置。

原来是个小矮子。

都快二十的人了,长不高了的。

看到他眼底坏心的戏谑,慕容紫正要恼他,冷不防后脑勺被他扶住,将她整个脑袋往他胸口上按。

“莫怕,有我在。”楚萧离干干脆脆的说。

她的心跟着上上下下的跳,渐而恢复安稳,闷在他胸口里微微笑了。

“怎的你来得这样快?”她没头没脑的问,“不是在酒宴上么?”

说起这个,不管是万岁爷还是九郎,那都是想想就要心花怒放!

“这个么――”笑意在他俊朗的脸皮上肆意开,“玄成同朕说,只要今夜来了,要什么都给,哈哈哈哈!”

怎会来得不快?

“你……无耻!”

“朕有说要做什么了么?”

“……你做什么都无耻。”

“四娘,这话可是你自己说的。”

卯时正,群臣自宣政殿鱼贯而出,三五相谈有之,独行其中有之。

虽说皇上已连着五天未上早朝,但西边的匪患已派兵前往剿灭,南方的水灾也在钦差大臣的治管督促下修筑堤堰,有条不紊的治了水。

近来地方呈上来的折子怎么看都赏心悦目,大楚国一派风调雨顺,安泰之象。

便是如此,都觉着万岁爷不上朝也没得什么。

总比天天按着时辰坐在那里从上往下盯着他们,大眼瞪小眼要好。

武德年间,这一位楚皇瞧着似乎不按常理出牌,心里却清明得很。

偶时一句话能把人堵得断掉思路哑口无言,听来无理,过后细细琢磨,才惊觉里面好几个意思。

道理占了,威胁也夹涵在其中。

慎得人一身的冷汗。

然而再偶时,皇上不小心打个瞌睡,他们做臣子的眼巴巴勾腰驼背站在下面干等着,也十分的累人。

总而言之,没事的时候,不见亦是种幸运。

吊儿郎当的离帝,着实让这帮朝臣惧在了心里。

入了夏,刚至卯时的天蓝得深邃,晨曦自视线尽头的宫阙后方渐渐泛起,万丈金光已在层层叠叠的云层之后跃跃欲试,连迎面浅拂而来的风都带着干燥的味儿。

今日必定是个明媚的好天气。

不少大臣们纷纷驻足在高阶上,一边欣赏远处的火烧云,一边憧憬畅想着大楚国的未来。

国丈大人的心情却始终欠佳,无暇那方绮丽的美景。

独自走出宣政殿后,关濯放慢了脚步,趁其他同僚的不备,一个转身,移到大殿左侧最边上那座金水桥下方,掩进了不起眼的角落里去。

在东华殿当差的内侍官高汶早已久候多时。

此人是关濯五年前安插在东华殿的内应,因此两人见了面,并未寒暄,关濯直接问道,“最近皇上可有何特别之举?”

不日前女儿回门,排场极大,连着关家上下也得了丰厚的赏赐,京城的百姓都在津津乐道,说关家出了一位承眷圣顾的宠妃。

私下里,关濯向女儿询问,不想得的仅有三言两语的敷衍。

红翎是道,身为关家嫡长女,断不会望着关家日渐衰败下去,其他的,望他这在家中为父,在朝中为官的国丈大人放宽心。

宽心?

关濯为官几十年,怎样的风雨不曾见过?

唯恐女儿已被楚萧离收为己用,当真是嫁出去的人,泼出去的水!

得关濯劈头问来,高汶面上紧迫,左右张望了下才道,“国丈恕罪,近来万岁爷在殿中的一举一动……小人实在不知!”

闻言,关濯眼底渗出怀疑,“你身为东华殿的副管事,怎会是一个‘实在不知’?”

高汶早有准备,不慢不紧答来,“国丈有所不知,上回慕容紫被贤妃罚在锦绣宫外跪了半日,此事皇上得知晚了,把里里外外的奴才处置了不少,小人虽为东华殿的副管事之一,却如何都没有宋大总管与他徒弟东莱来得亲厚。那件事过后,东莱主内殿,小人和手下的只负责外殿,平日连端茶送水都用不着小人们,简直同外面的铜鹤摆设!”

在宫里为奴,宫女儿们还能有个盼头,做了公公却是一辈子的事。

楚萧离身边有宋桓和东莱,高汶连近圣驾都难,自个儿也在暗自苦无出头之日。

关濯听他言辞真切,起先的些许怀疑散去几分,兀自沉吟着道,“你说皇上为慕容紫大发雷霆?”

高汶知道他话中隐藏的意思。

早在慕容紫入宫时候,关濯就对他仔细叮嘱,叫着他暗自留心皇上对此女可有那重意思。

只不过说到贤妃罚跪一事……

高汶做思量状,低首道,“小人觉得不然。皇上早就有心清理东华殿,或许此回只是借故发难,而慕容紫受罚,后宫众人皆知,是两宫太后在暗自较劲,她反倒成了当中受罪的那个,说起来是有些冤。”

说着,他抬眸看了看关濯的脸色,见关濯深谙不语,他继续道,“小人并非是说皇上对慕容紫不得心思,此事上小人还未找到蛛丝马迹,故而不敢贸贸然断言。”

连两宫太后都不知道慕容紫到底想要什么,他一个连东华殿内殿都进不去的副管事,有名无实,哪里能揣测那么多?

可是这回答显然不能让关濯满意,他只好再道,“倒是小殿下入宫之后很喜欢慕容紫,皇上对此仿佛有些不满,自打小殿下搬去东宫后,日日都派人请示皇上,可否请慕容紫前往说个故事,十回里就得了一回,且是那回过后,次日皇上重重的处置了前往请示的太监,后而小殿下只要提及此,东宫里的奴才就跪一地,谁也再没那个胆子。”

看起来便是皇上厌烦了自己的儿子和一个女官亲近的事实。

更何况,这个女官还是慕容家的嫡出之女。

关濯眯了眯眼,将高汶的话细嚼慢咽。

从南巡伊始,楚萧离对慕容紫的态度就不明朗,慕容家势大,保不齐是他借此女施展障眼法。

他们这些人统是雾里看花,谁也不明白。

虽然慕容渊和慕容徵那父子两在朝中各自为营,想把慕容紫捧上后位的心却整齐得很!

眼下,红翎虽位列三夫人之首,为后宫之最大,可毕竟不是皇后。

萧忆芝心属贤妃,还有个从北狄来的德妃,加上若干妃嫔,哪怕有长姐坐镇寿安宫,后宫的局面都丝毫不比朝堂上轻松。

而叫着关濯最头痛的还是女儿油盐不进的态度!

想到这里,他不得不忧虑的长叹出一口气。

高汶入宫五年,察言观色的功夫练得炉火纯青,见状宽解道,“国丈不必太过忧虑,自选秀之后才过了整六日,这六日里皇上有一半都留宿昕露宫,更别说淑妃娘娘还回门一日。”

“行了,这些个话你无需多说。”关濯抬手打住,心里有数得很。

楚萧离哪会真心对他的女儿?

拿着红翎当幌子,做个众矢之的还差不多!

转念一思,这情况倒与南巡时候他对慕容紫的手段相似。

罢了,连他都参不透,看来这件事真不能指望一个小小的内侍官。

收回思绪,关濯对跟前低顺恭敬的人嘱咐道,“既然如此,你且本分行事,老夫不会亏待你和你的家人。”

人是他送进宫的,如何拿捏,他自认适度有佳。

高汶听之毕恭毕敬,“国丈言重了,能为国丈效命,是小人的福分。”

许是他自知衷心的话语说再多都苍白,顿了一顿,又道,“小人还有一事禀告。”

天色比先前亮堂许多,关濯天生多疑,先是举目往侧边处站在桥上放风的小太监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