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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8章 从未有情,言何绝情?2


若非如此,她早都亲自走出去,好好看一看,楚萧离到底是带上怎样的表情,来立政殿与她做要求。

“皇上,没有告诉过你,有求于人,不该是这样的语气态度么?”

音落,殿中响起男子轻快的笑声,兀自透着丝丝柔情和风流。

楚萧离转首来,深邃的眉眼锐利的穿过屏风,看向床榻上只剩下半条命的人,淡语道,“你告诉朕,朕需要用何种态度来对一个……不贞的皇后?”

不贞?

她是不贞!

话都说开了,宁玉华不再害怕,她大胆问,“我不说又如何?对我以性命相挟?你认为我还会怕?还会在乎?!”

连敷衍的回答都没有,楚萧离从容起身,卓雅的整理了下衣袍,只道,“好好养着吧,何时想说了,再谈不迟。”

她在乎与否,同他没有关系。

皇宫是座囚笼,他可以将任何人囚禁在这里。

那些秘密,她不说,便只能被深埋于此。

“皇上留步!”宁玉华急声叫住他。

欣长的身影停顿在远处,背对着她,永远都不会有眷恋的转身。

他停下来,只为她所知晓的有关慕容紫的所有。

低下臻首,青丝自双肩无力滑落,为宁玉华苍白的脸容平添几许憔悴,“敢问皇上一句……”

轻垂的眼帘里,缓缓流转着她不自知的害怕。

真实得无法用任何动听的谎言掩饰盖过!

酝酿了良久,她才看向那道绝世的身姿,问,“那天晚上的人,是不是你?”

言罢,她听见楚萧离极其轻慢蔑视的鼻息,冷冷的,高不可攀的发出微不足道的轻响。

她也只值这一点。

当然不是,怎可能是?

都不用他亲自说出这回答。

末了,楚萧离一言不发的阔步离去,徒留下渐行渐消的步声,从未有情,言何绝情?

宁玉华先是怔忡得反映不及,后而周身难抑的开始颤抖,眸光闪动得越发激烈,痛得几欲窒息!

她曾经以为自己会不同。

慕容紫无非就是千千万万女子中,命生得好些的,可她宁玉华也不差啊!

她以为帝宠没有永恒,只要她来到楚地,入了楚宫,总有一天会得到她想要的。

她以为,即便那一*夜是千方百计的算计得来,至少有了孩子,楚萧离不至于对她太绝情!

孰料,原是她想得太简单,求得太奢侈。

直到楚萧离都行到了立政殿的外殿,蓦地,他听见身后传来谁歇斯底里的尖叫声,仿佛在咒骂着哪个,一句比一句更加恶毒,可是听的每个人都感受到了,那是痛不欲生的悲鸣。

他复又停下,轩昂的眉宇间盘桓着微小的疑惑,回首看去。

候在外殿的宫人们被吓得瑟瑟发抖,大气不敢喘。

皇后竟敢诅咒皇贵妃不得好死,当着皇上的面……

“皇上。”还是先前给宁玉华喂粥的宫婢,她卑微的跪在角落里,颤声为主子恳求,“皇后娘娘刚失了孩儿,心绪不宁,恳请皇上开恩,不要生皇后的气……”

“生她的气?”

楚萧离挑了眉,觉着这说法有些好笑。

在他的意识里,大抵这天下只有慕容紫能把他气得七窍生烟,也只有慕容紫能够让他记挂上心,用着许多功夫去和她计较那些鸡毛蒜皮。

生气这件事,只能给与在意的人。

其他都是无关紧要。

宫婢岂会懂得他话中的嘲讽,只顾埋着头,颤巍巍道,“这毕竟是皇后的第一胎,加上,加上……皇上与皇贵妃娘娘情深意重,难免疏忽皇后和宫中其他娘娘……奴才说这话并非责怪皇上,奴才只是……”

“你替皇后不值,对吗?”

楚萧离平静的低眸看跪在远处那渺小的身形,才是十三、四岁出头的年纪,懵懂脸容上溢出几丝焦灼。

他并未动怒,反在她怯怯偷抬起头来瞄自己脸色的时候,绽放了一个宽容的笑。

宫婢一僵,横下心点了点头,“皇上明鉴!”

内殿里,宁玉华骂声不绝,疯了似得。

声响来来回回的飘荡在立政殿的各个角落,盘旋在房梁间,甚至是萦绕在每件精美华丽的器皿之上,想让人忽略都难。

其他的宫人都在暗骂那小宫婢蠢!

自己要出头也罢了,说这些找死的话,想拉着整个立政殿一起给她陪葬不成?

半响没得楚萧离回应,不该说的都说了,她索性全豁出去,“往后皇上若有空闲,就来看看皇后吧,她是您的皇后啊!”

“可是朕的空闲,只想给一人,那人并非皇后。”

直接而清晰的话语声,与内殿的怒骂形成鲜明的对比。

宫婢不可思议的僵滞住。

全然忘了地位尊卑,愕然的直视向高贵无匹的帝王,和他淡薄的视线相触。

楚萧离仍旧和颜悦色,无暇的俊庞上洋溢着能够包容世间万物的王者笑容。

他可以宽容一个出言顶撞自己的宫婢,却无法分给自己的皇后丝毫感情,仿若他的感情自他生来就只能给一人。

他是楚皇,他对后宫所有的女人都有责任!

无视她们,眼中只有慕容紫,这对宫里其他的女人太不公平了!

“残忍吗?”唇角勾起弧度,他问,继而无需哪个回答,便自语道,“朕也觉得是有一些。”

半个时辰后,回了东华殿。

一片冷清。

已不会再有宋桓这个人,像着往日那般,在楚萧离回来的任何时候献媚的笑着迎来,嘘寒问暖,狗腿不停。

四周安安静静的,连半点人声都没有。

仿佛他不小心步入了一个虚无之境,这里,只有他自己。

压抑住莫名的心烦,找来高汶问了才知,小辣椒用了晚膳后,就出去了,东莱跟在她后头,她倒是没嫌烦。

至于去哪里,皇贵妃岂会把行踪说与奴才们听?

楚萧离按捺了性子等了片刻,便再而起身,亲自出去寻。

皇宫不大,素日里他这个做皇帝的人,来来去去常走动的无非就那几个地方,可真要找个人,倒是有些费神。

天愈黑,愈是冷得厉害。

若有似无的风在缓缓的流动着,卷起沁凉的寒意,深入发肤骨髓,轻易渗透进了人心里去。

化雪了,覆在宫殿顶端厚厚的积雪逐渐消融,顺着琉璃瓦的缝隙倾斜流下,滴滴答答的落着水珠,形成一串串雨帘子,从高处掉落在地上,形成不规则的,孤寂的声音。

如勾寒月,静谧的散发着盈盈白芒,那淡淡的光华笼着整座高低起伏的宫宇,将这个地方衬托得更加不可一世。

楚萧离独自穿行其中,最后,在梅林中找到了慕容紫。

比起白日的时候,林子里清冷诡寂了许多。

她背对着他,身上披的皮毛大氅已换成胜雪的那件。

从远处看去,一片雪地中,嫣红点点的林子里,恍似不经意,当真要被她吓出毛病来。

可她却浑然不自知周遭如何,专心一意的埋首于她想做的事。

在她的面前摆了只铜盆,就是平时用来洗脸的那种,再简单不过的样式,她蹲着,若有所思的将手里的纸钱一张张往燃烧的盆里送。

实难叫人想象她此刻的脸貌神态。

东莱站在她左侧近身的位置,眼睛红得跟什么似的,直勾勾的盯住燃得正盛的火盆,随时会嚎啕出来。

他的师傅死了,他难过。

虽这主仆两想的不是一件事,那抑郁寡欢的气场倒是难得默契到一起去。

直到人都来到十几步外,东莱才望见他,接着傻了眼,移眸将火盆瞅瞅,再心虚的换了他一声‘万岁爷’。

宫里是不许私下做这些事情的,只皇贵妃娘娘要,他没得办法,挖空心思都得找来。

再者,他压根就不相信为了这点事情,皇上会真的开罪发落哪个。

楚萧离走近,先是看了头都没回的小辣椒一眼,收回目光,直望住东莱,“你师傅安置好了?”

又在他还未回答前,见他就那么跪在化了大半的雪地上,半边袍子都湿透了,再道,“起来回话。”

东莱感激,颠颠的爬起来,红着鼻子眼睛,道,“回皇上的话,相爷说了,师傅的身后事交由相府操办,明日一早上朝的时候,就命宋文生往西门去接师傅出宫。”

楚萧离点头,“有玄成在,你大可放心,等到入殓的时候,你且出宫去送一送吧。”

听了万岁爷这个话,东莱真真忍不住了,豆大的泪珠子不停往眼眶外钻。

他忙不迭低头,再度跪了下去,用力的吸了鼻子,哽咽道,“谢皇上恩泽!”

再奸猾灵光,也不过是十七的年纪,小着呢。

混迹在这复杂的深宫里,那颗心早就千锤百炼,形同老者。

他知道,若不是在东华殿当差,跟在皇上身边伺候,他活得必定更糟。

可是他的师傅是宫里最厉害的奴才,最终落得那般下场,寿终正寝都不能够,叫他如何不难过,如何不害怕忧虑自己的将来。

净了身,成了半个废人,只能一辈子在宫里耗着。

这就是他的命!

听得他啜泣的声音,正与烧纸钱的慕容紫叹息道,“行了,虽说你师傅没了,可你继了他内侍监总管的位置,只要你好好的伺候皇上,尽心竭力,安分守己,那些送死的事情皇上定然不会让你去做,莫要再难过。”

楚萧离负手在他跟前,瞧他可怜见的小模样儿,也是笑道,“皇贵妃说得没错儿,你又不会功夫,朕断不会叫你上阵杀敌,你亦不得你师傅那般稳重,撒个谎破绽百出,叫你去害人,你自个儿先吓死了,放在身边端茶递水,拍个马屁倒还不错,别的,朕也不指望了。”

东莱本就憋屈,现下还被数落的一无是处,他心里堵啊,抬起头来就道,“万岁爷,拍马屁也是门学问,奴才跟你打包票,就这,宫里没谁比得过奴才!”

“成啊。”楚萧离淡淡挑眉,无奈的瞅着他,“往后好好的拍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