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只见后来的老者跃下马来,他一身葛布衣裳,双臂长垂过膝,他说道:“武当拳掌功夫果然了得!老夫自不量力,来领教尊驾的神妙剑法。”
清风说道:“不敢,敢问前辈高姓大名?”
那老者说道:“老朽不过一乡下农夫,哪里有甚高姓大名了?”
清风道:“贫道不过见官军横行方出手干预,不敢挟武自重,随便出手伤人,还望前辈见谅!”
老者道:“区区武当功夫也未必伤得了人!”
清风听他出言不逊,他强忍怒气,说道:“武当功夫微不足道,还请前辈高抬贵手!”
那老者嘿嘿冷笑,说道:“武当‘虚怀若谷’四侠名震江湖,门下弟子怎的统统是缩头乌龟,嘿嘿!当真好笑!”
清风听他辱及师门,不由得怒气渐生,他冷冷道:“武当功夫是不高,然而门下弟子不见得便怕了谁!”
老者道:“如此甚好!就让老夫领教下威震四海的武当的剑法!”
清风尚未搭话,那老者身旁的一名官差只觉腰间一轻,佩剑早已被老者拔出。
原来此人名叫袁宏道,外号“八臂仙猿”,二十年前他已是江湖上的成名人物,后来不知为何,竟在江湖上销声匿迹。
江湖中人有传他与渤海的虎鲨派火拼,灭了虎鲨派,自己也伤重而死。不意今日他竟重现江湖。
袁宏道长剑向前轻轻刺出,不徐不疾,正是武当剑法中的一招“清风徐来”。
清风对本门的剑招实是烂熟于胸,这招“清风徐来”在练剑喂招时不知跟师兄师弟拆了几千几百次,当即使一招“举火燎天”竖剑封格,“流星赶月”,剑锋下撩反击。
这一下连消带打,确是武当派玄门正宗心法。
袁宏道喝一声“好”,长剑不等与清风剑锋相交,从直刺变为横削,“嗤”的一声,清风道袍右袖子已被割破,清风虽未受伤,却已满脸通红。
这一剑袁宏道只消加得半分劲力,剑锋稍长,清风一条胳膊早已卸了下来。
袁宏道又道:“老夫再来领教武当派的拳脚绝招。”
言毕右足缓缓踢出,使的正是一招“蛟龙出海”,这招乃武当派的入门功夫,武当派几乎人人会使。
清风侧身欺进,右手一抄一勾,“抱虎归山”,已然将袁宏道右足拿在手里。
正待运劲贯出,忽觉袁宏道右足如枯树滑石,又仿似有千斤重,不单无法借力使劲,反而被一股大力带得身不由己往前冲,踉踉跄跄跨出两步方稳住身形。
袁宏道并不上前追击,冷冷的道:“武当功夫亦不过如此。武当派与朝廷为敌,包藏祸心,密谋作反,余党已纷纷落网,你还不束手就擒么?”
清风一听,脸上勃然变色,说道:“难道敝派师长已遭尔等毒手?”
袁宏道神色木然,并不答话。
清风道:“好,贫道再领教阁下几招剑法!”
袁宏道冷笑道:“嘿嘿,贵派死缠烂打的功夫倒是独步武林。”
清风道:“看剑!”他话音刚落,手上长剑已然刺出。
袁宏道一见清风的剑势,不禁“咦”了一声,只见清风的长剑疾风暴雨般向他刺到。
清风使的正是武当派的“玉碎剑法”。
武当功夫借力打力,以圆转如意、轻灵活泼为要旨,然而这路“玉碎剑法”三十六招无一守招,全是进攻的招数。己方门户大开,目的是与敌人同归于尽,取的是“玉石俱焚”之意。
这路剑法原是在敌人极端厉害,己方要遭逢大难时使的拼命打法。
袁宏道蛇行鲤跳,左遮右挡,堪堪避过清风三十五招势如癫虎的进攻,清风长剑掷出,正是最后一招“托体同山”。
这招名称取自陶渊明的诗句“死去何所道,托体同山阿”,是玉碎剑法最后一招,也是最为悲壮的一招。
长剑掷出不求刺中敌人,而在敌人催避躲闪时飞身扑上抱住对方,如在山崖等险地,则和敌人同时滚下山去。如在平地则以己方头颅与敌首相撞,但求双方碰个脑浆迸裂而役。
只见清风长剑掷出后双臂蒲张,如大鸟般扑到,倏然将袁宏道抱住,不及袁宏道还招,两人已然双双滚落在地。
这一下大出袁宏道意料之外,虽知高手过招往往自重身份,绝少像流氓地痞打架斗殴般搂抱撒泼,满地打滚。这下猝不及防,袁宏道竟自挣之不脱,及至见清风一头撞到,方如在噩梦中惊醒,头一侧险险避开。
总算袁宏道深得通臂拳精粹,功力又比清风深了许多。他不待清风头颅第二次撞到,上身随屈就伸,施展通臂拳解裁之法,蛇一般从清风紧箍的双臂中脱出。一个“怪蟒翻身”从地上跳起,右手呼的一拳,便朝清风天灵盖砸落,这一拳竟使了十成功力,端的是裂石开碑。
眼见清风定然无幸,忽地旁边人影一闪,一只手掌在清风头顶一垫,“扑”的一声闷响,硬接了袁宏道一拳。
袁宏道只觉自己的拳头与对方手掌一接,如击败絮,竟丝毫不受力,正欲变招追击,对方早已执起清风的衣襟,借力斜刺刺滑开。
这一下兔起鹘落,一招之间既避敌又救人,巧妙至极。
袁宏道不觉心头一凛:“此人是谁?竟在化开我全力一击之余还救走一人。”
他不由得细细打量眼前的少年,见对方不过二十出头,面如冠玉,咋看却像一介不会武功的书生,若非刚才他出手救人,断然想不到他竟身怀绝技。
原来那少年名叫骆龙骧,这次奉了师命追踪一名江湖上穷凶极恶之徒,不料此人凶残之余亦甚是狡狯,仿佛嗅到危险气息,与骆龙骧一番虚与委蛇之下竟一时匿去了行踪。
骆龙骧初出茅庐,江湖经验尤少,如何能全部识破江湖上种种伎俩?只得一路的兜兜转转、寻寻觅觅,碰巧遇见今日不平之事。
他眼见这位武当派的道人仗义执言,却马上要横遭毒手,危急关头便出手相救。
骆龙骧抱拳道:“小子斗胆,请老先生手下留人。”
袁宏道道:“少侠好功夫,然而这道士是官府追缉的要犯,老夫需拿他回去交差。”
骆龙骧问道:“老先生可有拿人的公文?”
袁宏道冷冷道:“老夫说出的话便是公文。”
骆龙骧正色道:“这位道兄刚才救人于铁蹄之下,得罪了公门中人,这许多百姓皆亲眼所见,欲加之罪,何患无辞?”
袁宏道眉头一扬,说道:“那少侠是要多管闲事了?”
骆龙骧道:“天下事天下人便管得!”
袁宏道说道:“好,少侠如能在老夫手下走得了十招再来多管闲事不迟。”
骆龙骧道:“小子斗胆,愿接老先生十五招。”
袁宏道二十年前已然成名,“八臂仙猿”的名号端的是名动江湖,如今见一后生小辈竟如此狂妄,他不怒反笑。
一旁围观的官差却纷纷南腔北调的喝骂起来!
袁宏道道:“好,老夫今日倒是长见识了。”他踏前一步,双目精光逼射,他阵前一站,竟有如临渊岳峙,俨然一派大宗匠气度。只见他双拳一抱,向骆龙骧道:“有僭!”
“杀鸡焉用牛刀!”说话声中,一名高瘦汉子走出。
此人名叫宋九荣,乃辽东仙鹤门好手,尤擅轻功擒拿,这次他受人重金礼聘入关行事,然而心中对关内武林大大的不以为然。
宋九荣续道:“教训这样的愣头青又何须袁大哥出手?由小弟代劳便是。”
袁宏道说道:“如此老哥便要瞧瞧贤弟仙鹤门的神技了。”
骆龙骧一听袁宏道说眼前此人是仙鹤门的,他心中了了,朗声说道:“在下愚钝更兼生性疏懒,家师所传的功夫学不及十一,然而区区虽不成器,前辈要考较在下功夫,在下也只好舍命陪君子了。”
骆龙骧说罢摆了个起手式。
宋九荣一见,心中暗吃一惊:“这一招‘临渊羡鱼’,便是从白鹤临水捕食鱼虾而创,期间运使之人屈膝而立,似蹲非蹲,似站非站,左手悬于小腹,右手似垂似探,这种凌空虚劲,实是本派不传之秘,不知眼前此人是从哪里学来?”
宋九荣大声喝道:“你是何人?在哪里偷学了本派功夫?”
武学中招式固然可以模仿偷学,但内劲运用的心法非经师傅口传身授不可,否则也只是徒有其表,而距正宗心传功夫相去甚远。
仙鹤门脱胎于少林派的“鹤拳”,其招式较之少林派的“鹤拳”增演甚多,然而最古老的几个大式乃仙鹤门的基石,又如何能变?
骆龙骧道:“仙鹤门的功夫也不见得是甚不传之秘!”
宋九荣更不打话,上前便来抓骆龙骧的肩头,骆龙骧肩头一沉,卸开来势,顺手挥掌啪的一下拍出,宋九荣举掌相抵。
啪的一声两掌相交,宋九荣腾腾腾退后三步,骆龙骧却在原地凝立不动。
宋九荣怪啸一声猱身又上,这回他招式一变,使的是擒拿短打分筋错骨之法,他自忖掌力不如对手,便想用擒拿卸骨之法挫敌。
他于仙鹤擒拿手精研数十余年,“勾、锁、刺、折、别、拖、啄”招招不离敌人关节,十指如钩,只要手爪触及敌身,定会撕下对方一块皮肉来。
骆龙骧余光一扫,见数名官差正慢慢移动脚步,抢占有利方位,一旦形成合围之势,众人便要群起而攻,其时要脱身便是极难,现时要先声夺人,方能镇住余人。
他心念及此,双手携在身后,突然欺近宋九荣,双腿鸳鸯连环,直踢宋九荣小腹,这一下来的好快,眼见骆龙骧脚尖便要碰到宋九荣小腹,这两脚踢实了宋九荣非受重伤不可。
宋九荣大惊,连忙缩身后退,骆龙骧如影随形贴了上来,只见腿影重重,宋九荣不住倒退,竟无暇去拔腰间的鹤嘴锄御敌。
骆龙骧连踢一十七脚,宋九荣连退一十七步,骆龙骧气定神闲,宋九荣狼狈万状,两人武功高下立判。
骆龙骧踢完第十七脚后,双脚立定,微微笑道:“这一十七路‘鹤翔腿法’只怕仙鹤门现在也没人会使了吧?”
宋九荣额头汗水涔涔而下,一张脸涨得通红,刚才骆龙骧那一十七脚“鹤翔腿法”每一脚均是沾到他的衣衫便止住,倘若对方发劲踢实了,自己早受伤倒地。
“鹤翔腿法”乃仙鹤门秘不外传之技,便是模拟丹顶鹤打斗时振翅欲飞的踢腿之法,灵动迅捷却又异常狠辣,只是此功对轻功造诣要求极高,否则断难练成。
这路腿法自仙鹤门上代掌门黄翔道人仙逝后便已失传。
宋九荣眼见本门的独门秘技对方竟能运使自如,他又惊又疑,然而自己功夫与对手差得太远,再问想必对方也不会理会自己,反而招来羞辱,他羞愤交加却又无可奈何,愣在原地一时不知如何是好。
这时一位身穿青色长衫的汉子走出,此人名叫樊一虎,乃西川龙虎门掌门座下大弟子,以一路“伏虎拳”威震西川。
只听见他说道:“宋大哥且先下去帮袁大哥料理些事儿,让小弟来会一会好朋友!”他为免宋九荣尴尬,故而替他接过这场子。
樊一虎见眼前这少年方二十出头,他说道:“如此少年英杰,未克识荆,真乃平生憾事。今日得见,正好讨教一二,也好让在下长些见识。”
骆龙骧道:“在下雕虫小技,不敢在各位面前献丑!”
围观众官差登时起哄:“原来是耍嘴皮子的,这门‘吹牛神功’着实厉害!”
“光说不练,算哪门子好汉?”
“依我瞧还是早点回家种地是正经!”
樊一虎冷冷道:“少侠今日不留下一两手绝技,只怕大伙不依!”
骆龙骧不欲与樊一虎相争,拱手道:“在下今日只为两家说和,因小子令两家反增仇隙,那便是小子的罪过了。”
围观众官差纷纷喝骂道:“樊大哥,把这小子扔出去,少跟他废话。”
“滚你他娘的蛋,啰嗦个没完!”
“他奶奶的,再不滚蛋,老子可要问候你十八代祖宗了!”
骆龙骧听众官差越说越难听,他不想与樊一虎夹缠不清,抱拳对樊一虎说道:“来日在下再登门拜访,今日先谢过了。”
樊一虎道:“好说,他日还望少侠多指教。”说着也是一拱手,作还礼之势。
他双拳一合,暗中潜运内力,上身微躬之际,一股阴柔内劲向骆龙骧袭到,这招“童子拜佛”表面看似搭礼,实则以阴柔内劲伤人。
骆龙骧陡觉微风拂胸,已知对方在暗地里下手。他想:“此人也太不够光明磊落了些,表面一副道貌岸然,暗地里却用此阴损之招。”
他心中微愠,当即也是抱拳施礼,一股内功自掌间发出,两股力一阳一阴刹那撞在一起。樊一虎身形一晃退了半步,骆龙骧却在原地站定。
樊一虎本想用阴招伤人,这下偷鸡不成反而吃了暗亏。他性本阴沉,哪肯就此善罢?只听见他高声说道:“今日少侠不肯赐招,怕是因为瞧不起樊某罢!”
明眼心细之人见樊一虎一拜之下竟自后退半步,脸上神色甚是古怪,便猜到他定是吃了暗亏,只是樊一虎偷袭在先,倒不好说骆龙骧卑鄙无耻罢了。
骆龙骧眼见今日情势不以武技压服众人,便极难收场,于是对樊一虎朗声道:“如此只好领教阁下高招了!”
围观众人见今日两高手施展绝技,如此机会可遇不可求,当下都瞪大了眼珠子,唯恐错过一招半式。
樊一虎有意在众人面前炫技,只见他衣衫挥舞,拳风虎虎,拳影飘飘,将一路伏虎拳打得风雨不透。
围观众人见樊一虎竟能将原本极刚的伏虎拳使得刚柔相济,守时如临渊岳峙,攻时如蛟龙出海,都不禁暗暗叹服。樊一虎使到妙处,围观众人喝彩之声雷动。
骆龙骧见对方拳法造诣极深,当下也不敢大意,他施展师传的指法,指指点点,只守不攻,只在樊一虎凌厉之极时消解其攻势,却不主动抢攻。
樊一虎却是吼声连连,蹿高伏低,势如猛虎扑食一般。两人拆了五十余招,樊一虎兀自奈何骆龙骧不得。他这一路伏虎拳使开固然威猛无俦,却也极耗内力,时候稍长他便额头见汗,出拳便不如先前快捷了。
官差一方中几名好手瞧得暗暗心惊,眼见樊一虎全力施为,对方却只守不攻,即使打成平局,樊一虎已是输了一筹,他们均想:“江湖上何时出了如此一位少年高手?”他们凝眉苦思,一时想不到是哪位高人座下弟子。
这时只听见马蹄声响,两乘马从西北方急驰而来,马上是两名劲装汉子。
那两匹马的脚程好快,瞬间已掠过围观众人绝尘而去。忽然那两匹马头圈转,又向人丛这边驰来。
待两匹马跑近,马上两名汉子勒住缰绳,翻身落马,拨开人丛瞧着场上骆龙骧与樊一虎比武。
两人瞧了良久,蹙眉不语,脸上神色晦明不定,其中一矮胖汉子道:“大哥,你瞧这小子是什么路数?”
另一高瘦汉子摇摇头,显是没有瞧出骆龙骧武功家数,过了片刻,他自语道:“素闻龙虎门功夫在西南首屈一指,门中高手甚多,怎地却奈何不了一名后生小子?”
他见场上樊一虎步履稳健,出招狠辣,武艺亦自不凡,然而所使招数却总是落不到骆龙骧身上,相反骆龙骧在樊一虎的重重拳影中穿来插去,显得游刃有余。
场上樊一虎久斗不下,额头已然见汗。
两人又看片刻,矮胖汉子道:“大哥,咱们还是赶路吧,瓢把子催得如此急不知何事?”
那高瘦汉子点点头,两人便挤出人丛策马而去。
场上骆龙骧与樊一虎又拆了十余招,樊一虎已处守势,骆龙骧瞅准樊一虎拳招的一个空挡,右手五指向他的太阳穴拂去。太阳穴乃人身穴道,只要被击中,轻则重伤,重则立毙。
樊一虎大惊之下,忙使一招“虎抱头”,双手护住面门。
骆龙骧侧身闪进,右足踢向樊一虎小腿后侧,樊一虎此时想要变招已然不及,他小腿眼见立折,骆龙骧足面只在他小腿上轻轻碰了一下,并不发劲。
樊一虎知道骆龙骧脚下留情,他满脸羞愧,朝骆龙骧一抱拳便退了下去。
骆龙骧斗败樊一虎,便想见好就收,籍此带清风离开此是非之地。他向官差众人团团一作揖,正要说几句谦逊的话。蓦地一名五十余岁的老者轻飘飘的跃入场中,他朝骆龙骧一拱手,说道:“今日不会会少年英杰,自称英雄也是枉然,来来来,咱们搭搭手!”
骆龙骧拱手还礼,向老者说道:“未请教阁下高姓大名。”
那老者说道:“老夫梅文奇。”
骆龙骧道:“啊!阁下难道便是江湖上人称‘梅妻鹤子’的梅文奇梅老师?”
老者道:“嘿嘿!不想老夫的诨号还有人识得!”
骆龙骧道:“梅老师的轻功掌法尽得姑苏慕容氏的真传,江湖上谁个不知?”
梅文奇道:“少侠眼力倒高明得很,不知拳脚上的功夫如何?老夫今日便来试试少侠的手段!”他话音未落便迈开步子,绕着骆龙骧急奔,也不管骆龙骧愿意不愿意出手。
只见他脚踩八卦方位,足不点地般跑将起来。初时在场的人还可见梅文奇身形,后来他越跑越快,衣袖挟风,只化作一团灰影。
这时观战的人丛中有人道:“啊!是梅花掌!”
原来此种掌法足踏八卦方便绕着敌人溜滴滴的转,如想要看清出掌者的身形方拆招,不免头昏目眩,应接不暇之下极易被打倒。
骆龙骧曾听师父说起江湖上的种种人物,知道这“梅妻鹤子”自创的梅花掌法极其难缠,他说道:“在下功夫粗浅,只怕不是梅老师对手!”
他边说边拉开架式,呼的一拳直击向梅文奇,他不管梅文奇绕到前还是绕到后,使开师传拳法拳拳进击。
果然梅文奇见骆龙骧一拳打到,身形略侧避了开去,脚下却丝毫没有慢下来。梅文奇却不敢开口说话,他这路掌法一经施展,全仗一口真气支撑,最忌口开气泄。
不少围观之人见这路“梅花掌”招式繁复,加之脚下生风,瞧着瞧着,不少人眼前便生幻景,头昏沉沉的直欲睡去。
不少人心想:“如果现在与梅文奇比拼的人是我,却不知道怎接他这一路梅花掌法好了。”
有些人则想:“如果场上的人是我,恐怕早被绕晕了。”
斗了约莫一盏茶功夫,骆龙骧一脚踏入一处泥坑中,前身不由一倾,梅文奇好不容易逮着骆龙骧一个失误,焉能不抓住这转瞬即逝的机会?
他身形一闪,已绕到骆龙骧的背后,一招“绕梁余音”,呼的一掌直击骆龙骧的后脑。
骆龙骧不能向前趋避,转身迎敌也然不及,他听得脑后风声劲急,知道这一掌要是被梅文奇打实,自己非死即伤。
危急中他右掌后劈,两人手腕一交,梅文奇被骆龙骧的内劲震得胸口生痛,他未及变招,骆龙骧已贴身欺近,右肘如铁,直撞他胸口的神封穴。
梅文奇不敢硬接,右手“踏雪寻梅”去勾骆龙骧手肘。骆龙骧这一肘并不击实,中途倏地变肘为抓,一下已扣住梅文奇的奇门穴。
梅文奇胸口要穴被制,双掌登时软了下来,上半身酸麻不堪,然而他脚下生风,双脚依然向前急奔。骆龙骧借势上推,梅文奇在自己奔跑之势及骆龙骧一推之下,整个身躯便腾空而起。
这几下兔起鹘落,旁人瞧得无不瞪目结舌,不少人只觉眼前一花,梅文奇已被骆龙骧擒住举起,其间细节却没瞧清。
骆龙骧扬眉吐气,嘿的一声,将梅文奇掷出。
梅文奇人在半空,穴道被点浑身没半分力气,他想这一摔非被跌得头肿脸青,出个大大的洋相不可。
不料他整个身躯平平飞出丈余,脚一碰地却稳稳的站定,穴道也自解了。他知是对方手下留情,给自己留了面子。
梅文奇一站定,抱拳道:“小兄弟手下留情,梅某感激不尽,梅某认栽了。”
说罢向袁宏道等人团团一揖,转身离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