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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卷 第007章 沧州扬威(1)


  这一日孟剑雄与虎踞镖局众镖师伙计围着一口大锅吃饭,此乃镖局传统,便是同甘共苦之意。

  孟剑雄与众人端着一口瓷碗,蹲在地上,吃的是同一锅的饭菜。

  孟晚舟素知父亲的脾气,饭菜虽略嫌粗陋,她却不敢有半句异言。

  她蹲在孟剑雄身边,唏里呼噜的吃着面条,不一刻夹了一块肉到孟剑雄碗里,笑着道:“爹爹你吃。”

  孟剑雄嗯了一声,却不言语。

  过了片刻,孟晚舟侧着头问道:“爹爹,大伙儿为何不坐在凳子上吃饭?如此蹲着,形相似乎有点儿不雅。”

  孟剑雄道:“咱们押镖的走的多半是穷山恶水,又哪会时时有凳子好坐?在野外若有异风,一站起便要迎敌,这是镖局的老规矩啦。”

  孟晚舟正要搭话,忽然一名伙计走进,他朝孟剑雄说道:“孟总镖头,王员外请你和孟家小姐到楼上的厢房一聚。”

  孟剑雄听见东主要见他,心里虽觉异样,然而他是总镖头,却不得不见。

  他对童万周等几名镖头嘱咐几句,便与孟晚舟跟着那伙计穿过数道回廊,来到一雅间外。

  伙计引路至房间门外后自行离去。此处正临一个大大的荷塘,外面雨声滴滴,落在荷塘里淙淙有声,凉风拂面,又别有一番景致。

  楼下是客栈大堂,宾客尽收眼底,尤有居高临下之感。此层除这一雅间外再无其他房间,显是供贵宾独享之所。

  孟剑雄敲了三下门,王员外说“请进。”孟剑雄、孟晚舟方推门而入。

  两人一入房间,只见房内早已摆了一桌子丰盛的酒席。

  王员外夫妇、王家小姐、德盛居掌柜、古善人还有两名乡绅均在席间。

  余人一见孟剑雄父女,均离座相迎。王家小姐更是拖着孟晚舟的手拉她到自己身边的座位坐落,两人神态亲密。

  古善人道:“久闻虎踞镖局孟总镖头大名,今日得见,当真三生有幸!”

  孟剑雄抱拳还礼道:“不敢,在下不过一介武夫难登大雅,古员外乃人中龙凤,在下神交已久,今日偿愿,幸甚至哉!”

  古善人道:“孟镖头言重了,想我古某不过一介商人,除了多两个钱,又有甚过人之处了?今日与诸位好朋友济济一堂,古某当真高兴得紧。”

  王员外道:“镖局素有同吃一锅饭的规矩,今日私下请了孟镖头大驾来,还望孟镖头恕罪!”

  孟剑雄道:“王员外有宣,剑雄自当效劳!”

  众人边说边觥筹交错饮宴起来,孟剑雄、孟晚舟只以茶代酒,众人知他要务在身,亦不强劝其喝酒。

  古善人极其善谈,滔滔不绝的讲起他数十年的所见所闻,期间更讲起杨继盛帮他押数百万两银子到蒙古草原做生意的往事。言语间对杨继盛极是钦佩,他与杨继盛的交情亦极深。孟剑雄曾听杨继盛说过他与古善人的诸多往事,现在听古善人从其口中说出,知道他所言非虚。

  德盛居的各种美酒佳肴络绎不绝的送上,众人喝得豪兴勃发。

  此时外面的雨却越下越大,打在屋檐处噼啪作响。

  楼下的住客食客见外面风急雨劲,一些人便埋怨起来。

  一名汉子道:“唉,这雨直是没完没了的下,却不知何时是个尽头!”

  一汉子接口道:“可不是么,整日价的不是吃便是睡,着实无味得紧。”

  众人正你一言我一语的说着,忽然见一名书生踩着木屐踢哒踢哒的走进大厅来,他约莫五十来岁,后颈插一柄破旧的纸扇,衣着也不甚光鲜。

  食客中有人一见这寒酸秀才,便高声喊道:“韩秀才来了,这回大家有乐子啦!”

  一中年汉子道:“韩秀才,快来快来,这边坐,大伙碰到这鬼天气,都快憋出个鸟来啦,你见多识广,给大伙讲个故事解解闷儿。”

  那韩秀才在大厅中间的一张大圆桌坐下,早有伙计送上杯盘小食。

  韩秀才喝了两口酒,慢条斯理的嚼着花生米,旁边不少人仿佛早已等得不耐烦:“老韩,你别光顾着吃,大伙儿还等着你讲故事呢!”“你老边说边吃!”

  韩秀才道:“老韩找算命先生看过,今年这一榜定中举人,日后给大伙儿讲故事的余暇只怕越来越少了。”

  一汉子道:“这话你二十年前老子还光着屁股满街跑的时候你便说了,如今还不是老样子?”

  那汉子旁边一名年纪稍大的长须汉子道:“老弟你少数两句成不成,难不成你想今日大伙儿闷死不成?”

  韩秀才嘿嘿一笑,却不甚在意,他道:“有道是皇天不负苦心人,老韩多考几回终究能金榜题名的。”

  一老者插嘴道:“就是就是,从前有个人就是考了好多次才中榜的,后来他还作了一首诗,大意是考上进士了,高兴得紧,不知怎地,自己骑的马儿也跑得比往日的快,竟然一天便看遍了城里的花。”

  韩秀才道:“是‘春风得意马蹄疾,一日看尽长安花。’”

  众人都点头称是。

  韩秀才又道:“今日难得大伙儿人齐整,敝人就讲讲故事吧,不知大家想听什么故事儿?”

  一汉子道:“大伙儿见客栈外插着几面镖旗,上面写着‘虎踞镖局’几个字,有一面有绣着一个‘孟’字。听人说趟子手里有一个女扮男装的美人儿,仙女下凡一般!大伙儿倒想听听虎踞镖局这一趟镖有何来头。”

  韩秀才道:“嘿嘿,不是我老韩吹牛,要说这‘虎踞镖局’这事儿呀,这方圆百里之内只怕除了我秀才公便找不到第二个能说清楚的人了!”

  众人又纷纷催促他说下去。

  韩秀才又呷了一口酒,方从后颈处拔出他那破折扇来,啪的打开,霎时间大厅上鸦雀无声。

  敢情此君打开折扇便要开坛说法,果然他清了清嗓子,便滔滔不绝起来。

  韩秀才道:“这‘虎踞镖局’哪,可是京城第一大镖局,当仁不让地也是天下第一大镖局了。总瓢把子叫杨继盛,嘿,那是响当当的脚色。

  诸位要是武林众中人,若不识杨继盛的大名,那可像当兵的不识关云长,读书的不识孔夫子一般,不免笑掉同行的大牙。

  杨继盛早年创立虎踞镖局,那是全凭一拳一脚、一刀一枪的打下的基业,他北至辽东,南至儋州,西出楼兰,东临渤海,没有他没到过的地方。

  他最早在山西一带发迹,一开始镖局名为‘龙盘镖局’,后来他迁到京城,大伙儿想哪,京城可是天子脚下,天子自然是真龙了,为了避讳,杨继盛便将镖局改名为‘虎踞镖局’。

  要说在京城开镖局子的也很多,然而为何杨继盛的虎踞镖能称为天下第一镖呢?过中缘由恐怕便不是人人得知了。”

  韩秀才顿了顿,喝了口茶,续道:“总算我秀才公博览群书,读万卷书亦行万里路,诸位今日有耳福了。

  原来杨继盛经历了一件事,令他名声大噪,武林同道对他另眼相看,黑道白道人人对他写个‘服’字!要说这事儿呀,大伙儿可得先要晓得‘镖不喊沧’。”

  众人瞪大了眼睛,不明所以。

  韩秀才又道:“大伙可知啥叫‘镖不喊沧’?”

  众人齐问:“啥叫‘镖不喊沧’来着?”

  韩秀才“咝”的一下呷了一口酒,又削了两颗花生吃了,接着摇头晃脑的道:“这‘镖不喊沧’么,是道上的规矩。

  所谓班门不弄斧,兰亭不挥毫,见了皇帝要跪,见了夫子要拜,各行各道都有自个儿的规矩。

  这沧州是啥地方呢?嘿嘿,那可是老幼妇孺人皆习武艺,连条狗扑腾的架势都与别的地不同,藏龙卧虎那是不消说的了。

  谁要是在沧州地界耀武扬威,那真是寿星公公上吊----嫌自个儿命长。

  所以镖局走镖有一条规矩,在沧州地界内不得喊‘合吾’。一旦犯了这规矩,除非你有惊人艺业,否则这镖算是栽了。”

  “喊这一嗓子的人是谁呢?是镖局的一名趟子手的弟弟。

  话说这名趟子手姓孟,出镖之前刚好闹肚子,他又不敢跟镖师说不去,思来想去就想出了个馊主意。

  他有个孪生弟弟,那自然是与他长得一副模样了,外人极难分别出谁是哥哥谁是弟弟。

  他就让他弟弟替他当一趟镖的趟子手,反正趟子手也就充个数,真正护镖的是镖师,而且这趟镖是杨老镖头亲自走,自是万无一失。

  谁知道阴差阳错,镖车走到山东济南,老镖头临时改了路线,经临沧州再到苏杭。

  这天大早上路,趟子手纷纷展开镖旗,这孟家小子夜里没睡好,睡眼惺忪之际便依往常一样喊起了‘合吾’。

  镖队中谁都晓得在沧州地界不能喊‘合吾’,只有他这个冒牌趟子手不知道规矩。他这一嗓子喊过,四周突然鸦雀无声,大伙儿都惊得呆了。

  果不然,镖队刚走了几步,一条大汉站在路中央嘿嘿冷笑。

  杨老镖头自知理亏,向那大汉一拱手,说道:‘这位英雄,在下是虎踞镖局杨继盛,途经贵地,未曾拜谒,手下的弟兄无意中冒犯了贵地的规矩,当真唐突得很,老汉这就给贵地的父老投上拜帖,还望恕罪。’

  大伙想哪,杨老镖头威震京城,虎踞镖局全国上下千余镖师伙计,他自称有罪,那是相当的客气恭谨了。

  哪知拦路的好汉一阵冷笑,说道:‘杨老镖头的镖车咱是不敢留,但自古‘镖不喊沧’我想老镖头不会不知道吧?今日在下不才,斗胆向杨老镖头请教一二。若是老镖头胜了,贵镖局以后经过沧州随便怎么喊,若是在下侥幸赢得一招半式,说不得,只好留下贵镖局这面老虎大旗了。’

  大伙儿要知道,这镖旗可是镖局的命根子啊,瓢把子亲自护镖,镖旗被人扣了,那算是栽到家了。

  杨老镖头知道事已至此,不露一手绝活那是无法圆场了,自己可是肩负镖局上下千弟兄的饭碗哪。

  双方约定比武三场,第一场比暗器,第二场比兵刃,第三场比拳脚,谁赢得两场就是谁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