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头儿自然不肯了。他姓冯,叫贵川,他老家在贵州四川交界,是以父母给他起这样一个名字。平常我们都叫他做‘冯老大’。
他上前道:‘朋友,我们是行脚的,这货物一打开,兄弟们的饭碗算是砸了。山不转水转,望达官爷赏口饭吃!’
咱们行脚的押运的虽是些寻常货物,然而世道不太平,路上遇上些拦路劫掠的强人也是有的,是以我们也会一些粗浅功夫,也都佩有兵刃,危急关头时,说不得只好并肩子上了。
那矮子道:‘一帮乡下佬,给大爷提鞋也不配!’
他话音刚落,我只觉眼前一花,啪的一声响过,冯老大已被他打了一个大大的耳光,脸上五个指印清晰可见,那矮子仍站在原地,似乎并未并未动过。
他身法迅捷,轻身功夫尤为了得。冯老大料不到那矮子倏来倏往,直如鬼魅一般。矮子余党皆哈哈大笑,显是得意之极。
冯老大在一众兄弟面前如何下得了台?他明知自己功夫和对方相差甚远,但为了大伙儿这口饭,无论如何也要和对方斗上一斗。
冯老大愤愤不平的道:‘阁下亮兵刃吧!’
矮子道:‘对你这样的乡下佬,还要用兵刃?嘿嘿,当真可笑之极!’
冯老大涨红了脸,当下也不言语了,右脚踏前一步,使一招‘仙鹤梳翎’,单刀从下向上反撩。
矮子侧身斜步,右手反勾,来夺冯老大的单刀。这一下又快又狠,冯老大回刀急剁,才勉强没被矮子夺了兵刃。
矮子仿佛有意在余党面前卖弄功夫,双手或勾或拿,或锁或抓,使的尽是空手入白刃的功夫,冯老大虽兵刃在手,然而功夫与对方着实差得太远,十数招一过,已被对手逼得手忙脚乱,顾此失彼。
斗到分际,矮子清啸一声,右足飞起,踢中冯老大手腕。冯老大单刀被踢飞,单刀飞上半空后又掉下来,直挺挺地插在雪地上。
矮子那伙人齐声喝彩,他们在大雪天的出来打猎,本来便是为了寻乐,更盼着多生些事端出来才好玩。
冯老大兵刃脱手后更不是冯老大的对手了,被矮子急攻数招,登时左支右绌,但矮子并不急着把冯老大打倒,像是猫捉老鼠一般,随意玩弄。
不一会儿,嗤的一声,冯老大风后背的衣服被撕去一幅。再过片刻,啪的一声,右边脸颊又挨了重重一计耳光。
冯老大羞愤难当,他吼声连连,但浑身在矮子的掌力笼罩之下,全然没有还手之力。
我实在不忍再看下去,走上前说道:‘大哥,你退下,待小弟来会会这位达官爷!’
我的功夫比起冯老大来还逊一筹,虽知自己上阵也是飞蛾扑火无济于事,但看着自己兄弟被欺辱,仍忍不住出手干预。
此时我瞧了一眼那红衣僧人,只见他双手拢在袖里,正在悠然旁观,一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模样儿。
我心想:‘好哇!我们没抖出你藏着狐狸的臭事,这会儿你倒当起甩手掌柜瞧起热闹来了!’
但现时那帮仗势欺人的纨绔子弟才是正主,我倒不便立马找红衣僧人的晦气。
矮子拍拍身上的积雪,冷笑道:‘刚才哪位英雄说要上的?嘿嘿!’
我明知不是他的对手,但有言在先,只好硬着头皮走上前,矮子神情倨傲,双目望天,鼻孔轻哼了一声。
对方那伙人纷纷起哄:‘张大哥,使一使你的本领给兄弟们开开眼界!’
‘教训下那乡下佬,好让他知道天高地厚!’
‘张大哥,依我说你别打了,让那乡下佬给你磕八个响头,叫八声爷爷算了。’
矮子被众人吹捧,得意万分,只见身子一蹲,右脚一个扫堂腿刷的一下,冰雪纷飞,竟在地上画了一个齐齐整整的圆圈。
他解下自己的腰带将自己双眼蒙上,又用绳子绑了双手,对我说道:‘咱们在圈内玩玩,老子蒙着眼,不还手,谁跌出圈子,谁就算输。输了的叫对方三声爷爷,如何?’
我当时已是骑虎难下,明知对方如此有恃无恐,定有极厉害的功夫,但却不能不答应。
我见矮子蒙着双眼,还捆住双手,我心想:‘难道他有隔山打牛神通,把我打倒不成?’
我心中惴惴,一上前便使一招‘进步亮掌’向他推去,我使的是‘小洪拳’。
这路拳法但凡学武之人几乎人人会使。
矮子仍是嘿嘿冷笑,当真不还手,我心想:‘你也忒托大了些,这一推就算是个石头碾子也要摇上几摇。’
我比他高出半个头,身高占优,不料刚推在他身上,陡觉得一股吸力将我手掌吸了过去,随即矮子上身一抖。我手臂发麻,身不由己的连退数步,几乎便要踩到圈子外面。
我万未料到矮子有此一着,后背冷汗直冒,被风一吹,不禁打了个寒颤,心想这三声爷爷怕要叫定了。
此时矮子趁势而上,沉肩在我身上一撞。我一个踉跄已跌到圈子的边缘,他只要再撞一下,我非跌出圈子不可。
我正自绝望,忽然听见一股细小的声音传到我耳边:‘踢他的下盘试试。’
那声音如蚋蚊子般细碎,但却极清晰。那会儿形格势禁,我不及细想,抬腿便朝矮子左胯踢去。矮子并不躲闪,此时我又听见嗤的一声轻响,紧接着噗的一声,我已然踢中矮子的左胯。矮子身形晃了一下,左腿似站立不稳。
这一下我又惊又喜,矮子愕然,想必他料不到我竟一下便踢得他动弹不得。
此时那声音又在我耳边响起:‘推他上身。’
我双掌推出,只听得嗤嗤两声,我双手一推已推在矮子身上。这一下矮子身上却没有生出反击之力,他身子一晃,竟被我推出圈子。
四下鸦雀无声。
过了一会,矮子才大声的咒骂起来:‘哪个乌龟王八蛋竟敢暗算老子,给老子站出来,看我不抽你的筋剥你的皮!’
他嘴里骂个不停,但身子始终站不起来,似已被人点了穴道。
这时一名脸色镗紫的中年汉子轻飘飘的跃下马背,他走近矮子,在他身上连拍几下,那矮子只是哼了两声,仍是委顿不起。
那中年汉子朗声道:‘不想这儿还藏龙卧虎,不才当真眼拙了!’
那汉子目光如炬,逐一从我们脸上扫过。我目光与他目光相接,不禁激伶伶的打了个寒颤。
我想定是那藏于暗处的高人点穴手法甚是奇特,若非他本人旁人无从解开。
那中年汉子对我一拱手,说道:‘还请高抬贵手,解了我兄弟的穴道。阁下真人不露相,刚才多有得罪,我替我兄弟谢过了。’说罢向我抱拳一揖。我哪里会解那矮子的穴道,站在原地不知所措。
然而他的同伴却鼓噪起来:‘暗箭伤人,算哪门子好汉?’
‘哪个施暗算的乡巴佬有种的站出来,跟老子光明正大的干一场,不管你是神仙妖怪,五招之内必要你现出原形。’
那汉子扫视众人一眼,想必心中了了。
眼前只有那红衣僧人气度高华,其余人不像身怀绝技。那汉子转身向那红衣僧人问道:‘大师,不知我等何处得罪了你?’
红衣僧人神情愕然,那汉子又问了一遍,红衣僧人方用手扯了一下旁边小和尚的僧袍,说道:‘喂,人家问你呢?’
他身旁的小和尚被吓了一跳,连忙道:‘罪过、罪过,小僧并非什么大师。’
红衣僧人道:‘你法号‘大悲’,不是大师又是什么了?’
小和尚羞赧得红了脸,这一次却是话也说不出来,只得连连摆手。
那汉子冷笑道:‘敢情大和尚是来消遣在下来着。’
红衣僧人道:‘小僧法名并无一个大字,南无阿弥陀佛,善哉、善哉。’
那汉子道:‘十招之内让你现出原形!’
他话犹未了,左脚踏前一步,左掌呼的一声发出。这一招势大力沉,地上的积雪被那汉子的内力激引,有如被狂风卷起,那掌风夹着风雪,端的十分骇人。
红衣僧人嘴里哇哇大叫:‘乖乖的不得了,打死人啦!’他双手乱舞,脚下踉跄,慌乱中滑了一跤,几乎跌倒在地,但那大汉这一掌却被他歪打正着的避开了。
我们都替他擦了一把汗,那帮纨绔子弟在马上嘻嘻哈哈,大声说笑:‘宋大哥打得妙极!’‘好一招‘急风朔雪’’到此我方知那个汉子姓宋。
红衣僧人避开了姓宋汉子的一掌,然而身法步法毫无章法,然而我实在瞧不出红衣僧人武功家数,姓宋汉子大喊一声,右脚扫出,第二招已发出。
红衣僧人仍是十分狼狈,只见他双手抱头蹲下,最后竟手足并用向前爬去,用抱头鼠窜来形容他实不为过。
说来也怪,姓宋汉子这一脚便落了空,他余劲未消,哗的一下踢在旁边的一棵小松树上,只听见咔咔声响,那松树竟自折了。
姓宋汉子踢完这一脚,那伙纨绔子弟齐声喝彩:‘宋大哥好腿法!’
我们都不觉暗暗摇头,心想这姓宋的也忒狠了,对一个文弱僧人用这种阴狠的杀招,这一脚要是踢中了,红衣僧人怕是要在床上度过余生。
我们当中有几个伙计着实看不下去,纷纷叫道:‘和尚,你下来,让咱们替你练练。’
红衣僧人想是被那姓宋汉子这一腿吓破了胆,他拔腿便跑。
这一跑起来,他的脚步却是十分迅捷,那姓宋的汉子竟一时追他不上,但对方岂是易与之辈?
姓宋汉子提气急奔,他下盘功夫当真了得,踩在雪地上激起冰雪无数,红衣僧人脚步却极是虚浮,一路的摇摇晃晃,有时甚至滑上一跤,似无半点功夫底子。
眼见姓宋汉子便要追上红衣僧人。姓宋汉子左手向前抓出,手爪已碰到红衣僧人的僧袍,红衣僧人向前一挺,脚下一滑,嘴里又喊:‘乖乖的不得了,要出人命了,救苦救难观世音菩萨救命,阿弥陀佛!’
姓宋汉子连抓数下,却总是差了那么一点点,两人在雪地上兜了一个大圈。
时候一长,不少人便瞧出点端倪,姓宋汉子一言不发,竭尽全力的向前急奔仍赶不上红衣僧人,红衣僧人或奔或窜,时而呼喊时而挤眉弄眼的搞怪,似并未用尽全力。
这一下高下立判,姓宋汉子的第三招至第十招始终无缘施展出来。
又追了两圈,那姓宋汉子已额头见汗,他叫道:‘和尚,有种的停下来,咱们好好打一架。’
他的余党一听,纷纷附和:‘光逃不打,算什么好汉?’
‘没错,和尚有个屁功夫。’
‘和尚脚底抹油的功夫还是不错的。’
红衣僧人哈哈笑道:‘有种的你追上来!’
姓宋汉子气得七窍生烟,又发力向前急追,红衣僧人‘哎哟’一大喊,便向远处松林跑去。两人转了一圈,身影便隐没在松树林中。
过了片刻,红衣僧人当先奔出,姓宋汉子紧随其后。只见姓宋汉子衣衫凌乱,前胸后背的长衫被撕了好几道口子,口中污言秽语的骂个不停,想来必是在松树林里遭了红衣僧人的暗算。
两人一追一赶,绕了个弯,又追进了松树林,这一次出来时姓宋汉子脸上赫然印着两个黑黑的巴掌印,脚上的一只靴子也不知哪里去了,赤足在雪地上奔跑。
这一下大家都瞧出来了,红衣僧人功夫定是极高,姓宋汉子压根儿不是他的对手,如果他要痛下杀手,姓宋汉子早已没命。
这一次,红衣僧人等姓宋汉子奔近,忽然定住身形,姓宋汉子一下收势不住,脚下一滑,便向红衣僧人身上撞去。红衣僧人伸出两根手指,姓宋汉子撞到红衣僧人的手指上,咕咚一声便倒在地上。
红衣僧人又奔入那群纨绔子弟中,指戳肘撞,有些人还不及反抗,有些只三招两式,便被红衣僧人点倒打倒,十数人顷刻间便委顿在地。
红衣僧人用机弩对准姓宋汉子的眼睛,姓宋汉子面如死灰,我当时也打了个寒颤,心想:‘这和尚疯疯癫癫,只要一按机括,莫说姓宋汉子一对招子,就是脑袋也要穿个透明窟窿。’
姓宋汉子那帮人寻常飞扬跋扈惯了,但想到机弩穿脑而过的惨状,不禁也面露惧色。
红衣僧人道:‘尔等用此机弩涂炭生灵,可曾想过有朝一日,这机弩的利箭及身?世上因果报应最是不爽,嘿嘿!’
姓宋汉子低声哀求道:‘小的该死,冲撞了大师,以后再也不敢了,求大师网开一面。’
红衣僧人道:‘网开一面亦无不可,尔等以后再用机弩打猎又当如何?’
姓宋汉子道:‘我等以后若再打猎,便死的连那些猎物也不如。’
红衣僧人道:‘好,以后再打猎,便如此弩!’他随手一扬,那机弩竟然随风碎成碎片,纷纷扬扬的伴着残雪在空中飘飞。
那些纨绔子弟一见,哪里还敢说半个不字?
红衣僧人道:‘都给我滚吧。’那伙人如获大赦,骑上马没命价的跑走了。
红衣僧人此时方将那雪狐放出,那雪狐在他身边转了数圈,呜呜的叫着,半响才一步一回头的离去。
我们见那伙人去得远了,纷纷走近红衣僧人道谢,彼此交谈中我们才得知红衣僧人法号‘天心’,在杭州虎跑寺出家。走了两里地后,天心与两名小和尚与我们道别,我们便继续赶往城里赶去。
我们的马队又行数里,便在路旁的一家酒馆打尖。大伙儿正吃着面条,门外马蹄声响,约十余匹马正从南向这边急奔而来,到酒馆不远处便停了下来。
为首的一名汉子头戴纶巾,身穿一件宝蓝色绸缎长衫,一副文士模样,在他身后跟着高矮胖瘦的十余名汉子。其中一名汉子道:“大哥,我们没命的在马背上急驰了七日七夜,想来离那瘟神早已远了。”
那文士模样的汉子脸上尽是忧蹙之色,显得心事重重,他还未说话,另一名汉子道:“大哥,今晚说什么也得睡一觉了,否则就是我们受得了,牲口脚力也受不了。”
那文士模样的汉子道:“不可!那人哪有这般容易摆脱得了?大伙儿赶紧将就对付些吃的,马上向西急驰,过了鹰嘴岩和老爷庙,便是青龙帮地界,其时大家方可缓一缓。”
十余汉子牵马走到酒馆门外,将马栓在客店前的木桩后便鱼贯入得店来,客店的伙计一见来了客人,自然上前殷勤照应。
那文士模样的汉子道:‘店家劳驾来五盘熟牛肉,一壶酒,我们吃完便走。’
说罢在怀里取出一锭银子放在桌上,那银子足有五两重,他顿了一顿,续道:‘劳驾给咱们快点儿准备酒菜,剩下的银子不用找续了。’
店伙计一见,那酒菜顶多一两银子便可会钞,剩下的他自己便可入了腰包,不由得眉花眼笑,文士模样的汉子打躬作揖一番,便小跑着张罗去了。
不一刻,酒菜便流水的送了上来,店伙计又端了一壶茶来,笑道:‘这是小店珍藏的上好雨前龙井,送与客官品尝,还望客官笑纳。’
那文士模样的汉子道:‘如此多谢了。’
十余人大吃大嚼,像是极长时候没有吃过饭一般。只有那文士模样的汉子眉头深蹙,他夹了几块牛肉吃了,喝了两杯茶便放下筷子不再吃喝。
余人风卷残云般将桌上的酒菜吃了个精光,店小二又为众人添了些酒菜。
忽然店外一阵风吹过,店外的酒旗被吹得猎猎作响,大风过后,一个人影缓缓走来。
那人身材甚高,穿一身粗布衣裳,衣裳上还有好几处补丁。他头戴一顶大大的竹帽,帽檐几乎遮住了整张脸。
他这一身的装扮,乍眼一看与一般的农夫无异,但不知为何,他在客店门前一出现,我便老觉得浑身不自在,究竟为何如此我也说不清缘由。
他走进店内,在一张空桌子坐下,又将背上一个长长的黄布包袱解了下来,啪的一声放在桌子上,响声很是沉闷,想必是包袱里的物事极其沉重。
邻桌刚才还在有说有笑的几名汉子全都停了下来,刚才还在哭闹的娃娃也止住了哭声。
我的心不知怎的突突乱跳得厉害,我只看了那汉子一眼便不敢再看,只是想快点离开这个是非之地,但双脚忽然好像不听使唤了一般,竟无法移动半分。
那人取过桌子上一只杯子,倒了茶水,自顾自的喝了起来,却是对谁也没瞧一眼。
我回眼一瞧那些先入店的汉子,不觉一惊,只见那十余汉子面如死灰,人人像是待宰羔羊,只有一两个人还在大口大口的吃着剩余的饭菜,仿佛这顿便是这一辈子最后一顿饭。
余人却放下了筷子,目光呆滞。我生平第一次看到如此情景,瞧着这一帮人的神色,心中竟有些不忍起来。
一时间店内静得连绣花针掉落地上也能听得见,我心想:‘这真是大白天见鬼了。’
周围冷森森的,仿佛人世阳界霎时间定住。
那十余汉子估计也像我一般感受,后来我瞧见一名汉子提着茶壶定在那儿,杯中的茶水早已溢出,顺着桌子流到地上的青砖,滴答有声音。
那汉子却浑然不觉,过了良久他身旁的汉子想是实在忍不住,用手肘撞了一下他,提醒他茶水泻了。
哪知他一撞之下,那汉子却咕咚一声应声倒地,他双目圆睁,手足僵硬,竟自吓死了。
那文士模样的汉子面色愈加苍白,终于上前向那带着斗笠的汉子道:‘尹大侠可否宽限几日,待在下料理完兄弟的后事再来领死?’
那戴斗笠的汉子嘿嘿嘿的冷笑数声,转身出门而去。
他行走得极慢,丝毫没有高手的模样,然而他一离开,我方长长吁了一口气,仿佛胸口的大石头一下子撤去了一般。
我当时只道那戴斗笠的汉子好不容易追上那十余名汉子,岂能轻易放过对方,不料那文士模样的汉子一句话,他便离去,倒是大出我意料之外。
待那戴斗笠的汉子远去,那十余汉子中的一人道:‘大哥,咱们并肩子上,跟那贼厮鸟拼了,也不见得定然会输!’他话虽如此,只是说话的声音兀自不住颤抖。
那文士模样的汉子道:‘你忘了辰州双杰的死相了么?’先前说话的汉子一听,脸色变得更加难看,终于低头不语。
不一刻,那文士模样的汉子默然走出店外,余人抬了那被吓死汉子的尸身紧随其后,众人打马而去。
